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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佛都曰了不可说你怎么还问 ...

  •   她就那样悲悲戚戚的挨到了黄昏,树影都数了个遍,终于在耐心快磨尽的听到了杏儿兴高采烈的声音:“老爷你回来了!”

      她几乎夺门而出,步履踉跄的朝声音传来的院子那里奔去,看到陆倕的那一瞬间却有点傻了——陆倕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十六岁上下的光景,一身鹅黄襦裙,头上一个利落的飞仙髻,大大的眼睛里流光飞舞。
      骆颜初直觉这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嘴唇颤了几下,还是开口:“相公回来了。”

      陆倕冲她温和的笑笑,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夫人今天身体好些没?”
      她急忙点头:“好了,已经都好了。”

      陆倕点点头,指了指身边那个小姑娘:“这是范兄的女儿范琳姑娘,昨天没赶上我们成亲,今天过来说一定要见见你。”
      骆颜初向范琳施了一礼:“范姑娘。”
      范琳冲她一笑,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只是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是见她,笑之后看似很随意的问陆倕:“我是该叫嫂嫂,还是叫叔母?”
      陆倕答的更随意:“范兄不在的时候随你,在的时候,就叫叔母。”
      范琳很会意的笑了,亲昵道:“知道啦哥哥。”
      范兄的女儿……
      哥哥……

      骆颜初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碍着这么个不清楚辈分和关系的外人在场无法开口,只好憋着。

      更重要的是这个外人还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吃饭的时候还不住给陆倕夹菜,满脸满眼的都是亲热,恨不能撒泡尿画个圈来证明陆倕是她的领地。

      骆颜初按着心头那口气,约莫着快到亥时了,到厨房亲手给陆倕做了一碗绿豆银耳羹。

      小心翼翼的端到陆倕的书房,却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范琳依然是黏着陆倕,一点要走的架势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书房,温柔道:“相公,昨夜一宿没睡,今日就早些安息吧。”

      范琳看着她进来,又是冲她月牙一笑,笑容如春花绽放,明媚丛生。
      骆颜初却没心情欣赏,对她道“范姑娘旅途劳累,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客房,还让他们准备好了热水,方便你沐浴。”
      范琳笑眯眯,却是柔中带刚:“还早呢,难得遇到一次哥哥,我想让哥哥帮我指点下我最近的拙作。”
      骆颜初语气却加重了一分:“水等会儿就凉了,姑娘想必会在这里停留几天,明日再指导你也不迟。”

      陆倕听了这话眼神晃了一晃,柔声道:“琳儿且去休息吧,别辜负你嫂嫂一片心意。”
      范琳哼唧了一声,还想拉着陆倕说什么,陆倕却道:“我也确实困了。”
      范琳嘟起嘴巴:“那好吧。”

      悻悻的离开,到了房门那里又回头,依依不舍的:“哥哥明日不用去府衙的吧?”

      陆倕顿了一下:“再说。”

      骆颜初看她离开,这才将羹放到了陆倕的桌上:“最近暑气重,夫君多喝些绿豆羹。”
      陆倕瞟了一眼羹汤:“夫人身体不适,就别这么劳累了,早点休息吧。”
      骆颜初隐忍:“夫君,昨日我并非装病……只是……只是旧疾突发……”
      陆倕望着她:“什么旧疾?”
      骆颜初不知道自己的症状和什么病相似,顿了半天:“心疾……”

      陆倕叹了口气,明显不信却不想拆穿的表情:“哦。”

      骆颜初知道他不信,却苦于想不出更好的词来解释:“夫君,妾身既已嫁给夫君,定是一心希望和夫君百年相守……”
      陆倕淡淡打断她:“嫁了,也未见得会百年相守。”
      骆颜初一僵。
      嫁了,也未见得会百年相守。
      这是在说她嫁了两次,却两次都没有善终么。
      这是他心里永远都会介怀的东西,是么。

      陆倕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言过了,淡淡道:“脸色这么差,还说好了,我送夫人回房休息吧。”

      骆颜初失神的被他轻轻搀了拉回房,意识到他再次要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他,切切的:“我知道……我知道夫君一直在记恨我……那时撞到你马车的人真的不是我,是锦瑟,我以为夫君你在意的人是锦瑟,所以才不肯答应你的求亲,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想嫁给夫君的……”

      陆倕轻轻拉开她的手:“夫人,你我既已成亲,只要夫人不开口相离,陆某就肯定会一直照顾夫人,夫人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骆颜初有点泪眼婆娑了:“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是不是?昨夜你以为我装病……那现在呢,现在我是主动求你留下来不是么?我的确嫁过两次,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处子之身,你若不信……”她咬着嘴唇,“何妨一试”这几个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陆倕的眼神晃动,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之声:“哥哥,客房的香太刺鼻了,你这里有好一点的没有?”

      陆倕隔着门道:“这种事情去问杏儿就好了,我已经睡下了。”

      范琳悻悻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骆颜初欣喜的望着陆倕。
      已经睡下了……这个,是表示今晚会留下来的意思么?
      刚想重新去拉他,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像是范琳的声音。
      陆倕皱眉,几步过去开门,却也是一声惊呼:“琳儿!”

      骆颜初跟了过去,就见范琳脸色苍浑身发抖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

      那个场景过于震撼,以至于骆颜初现在讲述的时候掌心还会出汗。
      天驷听到这里皱眉:“这是中了妖术么?”
      骆颜初点点头:“先是请了大夫,不管用,然后就请了那个和尚。”
      天驷道:“她现在既然已经好了,必然是那和尚起了作用?”

      和尚确实起了作用。
      和尚起的,还不止是这一个作用。
      作法治好了范琳后,他收起佛珠就开始问这府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没有。

      陆倕一开始很没思绪:“奇怪的事?”

      法师开始引导他:“陆施主府中有妖物藏匿,最近府中可有人突然后背发凉或者突然昏倒?”

      陆倕被提醒了,想起什么:“有妖物?前几日谢公来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似乎感到有阴风吹过,难道就是……”
      他有点急切:“还有我夫人,突然间昏倒在地……莫非也是……”

      法师当即道:“带我去看看夫人。”

      和尚见到骆颜初的第一句话就是:“女施主身怀不祥之物,还是尽早舍弃的好。”
      和尚的意思翻译一下,其实是说我看出你身上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个啥,但既然府里有祸事发生,那姑且就叫它“不祥之物”。

      骆颜初却当即被唬住了,心虚的:“师父是指?”

      和尚道:“府中有妖物藏匿,许是知道我来,所以逃了,但只要女施主不扔掉那个东西,它就定然还会回来。”
      和尚这个意思是,府里肯定有啥脏东西,但现在我还没发现那是个啥,姑且就说是看到我来了就逃了的妖物,它既然逃了,我就没办法去捉,但我不能只发现问题不解决问题,所以我必须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显示我的能力,那就让你扔了它吧。

      陆倕却是很认真对待的:“大师所言的不祥之物,究竟是什么?”

      和尚凝望着骆颜初:“这个……就只有女施主自己知道了。”
      和尚的意思是,我怎么会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佛都曰了不可说你怎么还问。

      但和尚有一点比较笃定,那就是既然这府里只有这么两个不寻常的东西,那么按照“不寻常”这个共同属性,它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所以和尚据此又道:“这物在手,虽然有能让那妖物听命的好处,但也有可能被那妖物侵蚀的坏处,福兮,祸所依,女施主,三思而后行啊。”

      陆倕向来是个很会听重点的人,当即道:“听命?”
      和尚点了火,陆倕又扇了风,骆颜初在这个强调声中已经注定不可避免的扮演妖物之主的角色。

      但最终决定她被冤枉的却不是这个。
      最终把她推向火坑的,是她自己的一句话。
      她大惊失色的道:“我怎么可能去命令那妖物去做这种事情!”

      这就是犯了逻辑性的错误。
      因为她原本想表达的是:“我怎么可能命令的了妖物!”以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但这两句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
      陆倕再次听到了重点:“那你会命令那妖物做什么事情?”

      解释都无力。

      陆倕开始了对她的全面怀疑:“你刚来一来我就觉得不对。你眼神时常躲闪,心事很重,但我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不会被人勉强,不会受人要挟的女人。”

      骆颜初眼中有泪:“我……”

      陆倕继续:“我那时以为或许是因为你并不想嫁给我,所以觉得委屈。但现在看来,却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的眼神有些悲愤:“你为什么会和妖物搅在一起?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清高呢?你的拒绝呢?和什么样的东西搅在一起你都能容忍么?”

      骆颜初被噎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十二个时辰。”
      陆倕一字一字在她耳边道:“我给你十二个时辰,如果在此期间你不将那个东西处理掉,我会让法师来帮你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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