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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陆倕到哪里去了 ...

  •   天驷听到这里直接将桌子掰掉了一大块。
      桌子的残块在他心里渐渐化成了粉末,他压着火:“他真的这么说?”

      骆颜初点点头:“说的是给我十二个时辰,但实际上还没过一半,我睡意朦胧的时候就在我的房檐下布下了那些符咒。”

      天驷低低道:“只是我的灵气所聚而成,本就不在轮回之道,我若收了他,也不违天地之和。”

      天驷说这话时,气场很足,眼眸很深,在骆颜初看来,很有一种掌控世间生死的至高无上感,尤其幸福的是这至高无上感还是因她受伤而起,她不由为之感动了半天,这才想起其实陆倕也罪不至死,急忙道:“你收了他是甚么意思?陆倕会死么?或许他并不知道这符咒会伤到我……他平日里其实对我还……”

      天驷打断他:“只是因为这么一块小小的石头,便如此惧怕相逼,实在有损我的威名和气度,我怎么能让他留在世上毁我清誉。”

      骆颜初噎住:“你是为了这个才……”
      顿时觉得他也没有多至高无上。

      天驷望着她:“你不必替他求情,我意已决。”

      骆颜初一点求情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木然的指出:“他若死了,你这具身体还能用么?”

      天驷一窒:“好像会有点麻烦……”
      下一秒他就再次决定:“也罢,留他到我真身可以下凡为止。”
      骆颜初:“……”

      骆颜初其实并不觉得陆倕是怕。
      陆倕和那些不明真相的世人一样,觉得她理应贞烈,若不喜欢,便该以死相抗,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流合污。
      他只是在对她失望。

      这个观点传达给天驷的时候,天驷皱眉:“以……死……相……抗?一个男人自己都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反而要这个女人为他的柔弱和无能付出代价么?他有什么资格失望?”

      天驷不知道,他这句话释放出来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他硕果仅存的那一点魅力。

      因为骆颜初猝不及防的被这话击中了。
      穷女人半生之所求,也不过是想要得到这样的一个臂膀。

      以前在南海宫里的时候,骆颜初经常一个人睡不着。
      那时候推开窗子,月色朦胧中,总是能闻到一股海棠的淡淡清香。
      在众多花中,锦瑟独独喜欢西府海棠。
      那是一种生长在北方的花,含苞时如点点胭脂,绽放时如雪落天香,锦瑟总觉得那花很像她自己。
      骆颜初每次看到那种以鲜花自居的美女,不知怎的都会有种给把她们插在牛粪里的冲动。
      在她看来,那不能自己选择生长地的可悲生物,将自己绽放出最妖娆的样子来,不过是为了招蜂引蝶,然后传宗接代。这本是最俗不可耐的事情,奈何只因为它们俗的好看点,世人就喜欢把自己所不能达到的境界强加给它们,什么坚韧、高贵、圣洁等等,然后在歌颂他们的时候顺便抬高自己。这和在国破家亡的时候自己不自杀却希望那些女人们殉国的想法一样。

      当然箫子罕不会这么想,箫子罕很配合的觉得,锦瑟就是那高洁无暇的花中之仙,所以他必须为她把这花大片大片的种到南海宫里。
      旨意一下,花匠们乐得又有新差事可以捞钱,丫鬟们乐得南海宫又多了一处赏景的园子,宫人们乐得又可以介绍一些熟人进来安排就业,反正是皆大欢喜。但结果却只有一个人不高兴,那就是锦瑟。

      因为那些人似乎没有见过她所说的西府海棠,等树种下,花开了,锦瑟才发现,那根本就是生长在滇中一带的垂丝海棠。
      箫子罕忙活了半天才发现根本没有讨得美人欢喜,很是挫败,罚了一大群人之后又哄了锦瑟很久,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骆颜初却挺乐呵,因为对她而言,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是没什么区别的,而正好她的园子和那海棠苑离得很近,一推窗就能沾了那花香的光,甚好。
      但同时她又有些哀伤,因为觉得如果有人肯为了她做这件事,那不管他是弄错了垂丝海棠,还是根本就种下了一片狗尾巴草,她都会屁颠屁颠的沉醉其中,然后死心塌地的跟着那个人,哪怕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

      那是她的有生之年,第一次主动的想到一个死字。

      现在是第二次。
      她望着天驷,缓缓的:“我若真有会为某些事而死的念头,便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若要贞烈,最起码也要有个目标。
      一个女子,不为国恨,不为家仇,那便只有为了爱。
      以前不会,是因为没有人值得自己去爱。

      现在,或许有了。

      天驷却觉得这话有点没头没脑:“什么?”

      骆颜初道:“没什么,你喜欢吃什么?”
      天驷觉得这话题转移的略快了点:“我喜欢吃的这里都没有,其实我更想知道你刚才怎么突然那么说。”
      骆颜初道:“那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天驷警惕的看着她:“你越打岔我就越觉得你刚才那句话很诡异。”
      骆颜初道:“我一直都在好奇你来了之后陆倕到哪里去了?”

      是现在的身体里有两个意识,还是陆倕的意识根本就不存在了?

      天驷耸肩:“大概是跟我的灵气融在一起,然后完全显不出来了吧,一根毛落在一匹马上,效果是这样的。”
      骆颜初终于成功的转移了话题,急忙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是把他原来的灵气挤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的那种?”

      天驷默了半响,开口:“你那种想法很危险。”
      骆颜初很挫败的望着他。
      可恼的是,果然女孩子是不该放下身段讲这种话的。
      更可恼的是,都放下了身段说出来了,却竟然是这个效果。

      天驷难得的正经道:“我事情很多,天上的地下的,或许不能每时每刻都呆在你身边,所以你要学会让我放心。”

      骆颜初在他这种气氛的营造下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过一会儿才想起有什么不对:“其实我们今天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吧?虽然聊了很多,但彼此还不怎么认识对吧?你何至于对我如此倾盖如故?”

      天驷无心去回答她这个问题:“你记得就好了。”

      很多时候,骆颜初判断自己的问题是否有价值,取决于对方是否肯跟她继续讨论。
      如果对方回答,那就表示这个问题有价值,反之则没有。
      天驷的意思很明了,第一天认识也罢,上辈子认识的也罢,总之能一出现就直截了当的做了她的夫君,这件事情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骆颜初自行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她生命的前十八年中,只对一个人的容颜念念不忘过,那便是陆倕。
      但在和陆倕的接触过程中,她又痛苦不已,觉得这个男人很难伺候,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傲娇。
      而现在,她的夫君拥有着陆倕的脸,又莫名其妙的脸皮和内心一样厚实,更重要的是不由分说的跟她讲她必须爱他,连爱情必经的内心矛盾和挣扎过程都可以省略,真是善解人意,不喜欢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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