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溢之乱》拈水笑

10、第九章 这个情节打乱了我对人生的理解

　　天驷听到这里一拍桌子：“这就对了，我的鬃毛肯定是沾染了我的情感的，我是说他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骆颜初望着他：“可是他的品性为何一点都不像你？”
　　天驷眨巴眨巴眼睛：“先天品性和后天习惯的区别吧。”
　　骆颜初道：“如果是你，我因为误解而拒绝了一次你的求亲，你会记恨我一辈子么？”
　　天驷回想了一下：“好像一开始你就是拒绝我的，但禁不住我无上的魅力攻势，终究还是对我主动献身。”
　　虽然是走火入魔的原因。

　　骆颜初迷茫：“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天驷道：“就是二十几天前的事情……哦，对你而言应该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你的上辈子。”
　　骆颜初对自己上辈子如此不矜持很是介怀，考虑到天驷很喜欢顺嘴蒙她，她决定不相信。
　　但她却想起什么：“是了，杏儿好像也是说上辈子的……”

　　她问过杏儿：“你家公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
　　杏儿很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很早很早之前，那时候姑娘总是每个月十五就去南海神庙上香，我家公子是信道的，但是为了能见姑娘一面，每个月都要赶很远的路，专程到南海神庙那里等姑娘。”
　　喜欢到南海神庙上香，那果然不是锦瑟了。

　　杏儿接着说：“只可惜，姑娘出现的日子虽然很恒定，但出现的时间却委实不稳定，有时候早上，有时候中午，有时候快晚上才去，公子每次好不容易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这一天，兴高采烈的打算去看你了，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你早就不见人影了。”

　　每月十五去上香是骆父的要求，对骆颜初而言，十五唯一的诱惑就是上完香就可以到山上瞎玩。所以她的香总是上的很快，有时候连磕头都省了，塞了香油钱就跑，直到有一次被一个老和尚拉住，一脸悲催的：“小施主，老衲的木鱼已经被施主的香油钱塞满了……下次施主可以换个木鱼塞么？”
　　她才发现原来旁边那个大的箱子才是功德箱。

　　杏儿继续：“终于有一次，碰巧下雨，公子终于在路上看到了你的背影，立刻吩咐马夫赶快一点赶上去，结果快接近你的时候，你却脚底一滑，一个趔趄撞上了公子的马车，马受惊，还差点踩到你。公子心里一急，还窜出去将你揽到一边，嘴里还叫了一声颜初姑娘，你却很淡定的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脏衣服，轻声说了句没事，然后就离开了。倒是你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几句，好像是‘他怎么认识颜初姑娘’之类的。公子觉得总是这样等下去，就算是像这样遇到你也未见得能和你搭上话，你甚至都不会抬头看他一眼，这才下了决心，去你家提亲。”

　　骆颜初懵懵的看着杏儿，心想难道这些年她都错怪锦瑟了，锦瑟根本没讲过她是骆颜初，分明是陆倕自己一厢情愿的没看清楚就以为是她。
　　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话，那陆倕也真是不容易，要何等的目光扭曲，才会看得上十四岁那个傻不拉几的她，她不由得张口就道：“你家公子……是不是有恋童癖？”
　　杏儿：“……”
　　骆颜初替他打个圆场：“我是说，有的人就是喜欢十来岁的小孩子，反而不喜欢那种成熟风韵的，像赫赫有名的黄帝……”

　　杏儿急忙道：“不只是十来岁，公子一直都在关注姑娘，得知姑娘要被送到皇宫的那天，公子策马赶了几百里路，只为在此之前还能再见一眼姑娘，可惜姑娘那天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打开过车帘。”
　　骆颜初哑了一哑，原来第二次遇见他，他竟然是去看她的。
　　她有点理解不了这种情愫，禁不住再问：“他……他喜欢我什么？”
　　容貌，才情，还是？
　　总算是有人肯认为她比锦瑟厉害，所以搞清楚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胜出的，很重要。

　　结果杏儿摇摇头：“都不是，公子像是生下来就认识姑娘一样的，姑娘出生的那一年他才十岁，就哭着吵着说要去南海，问他要去干什么他也不讲，是到十五岁那年，他一个偷偷的跑去南海，老爷不放心让人追了过去，才知道他是去看你了，他爬到姑娘家的墙上，看着姑娘在树底下玩沙包荡秋千，竟然就那样看了一整天。”
　　颜初完全呆掉了：“为什么……”

　　杏儿再次摇头：“老爷夫人也实在搞不明白，还请了很多法师道长来给公子看相，那些人都说，公子和姑娘的姻缘是前世注定的，请老爷夫人不必纠结，但老爷不信，觉得太过玄乎，总试图给公子说媒，人家姑娘们每次都很乐意，但是公子每次都死不依，老爷还为此气得大病一场。”

　　这就是陆倕二十有八却依然没有婚娶的原因。

　　骆颜初拼命的揉着太阳穴，还是理不清这个思路，对她而言，这情节来的过于突然，打乱了她一直以来对人生的理解，比如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悲剧人生是锦瑟造就的，一直都理直气壮的归责与她，但现在看来，她该怪的却好像是爱玩的自己，鉴于这个结论比之前的人生更加悲剧，所以她拒绝接受。

　　杏儿还伤怀：“有时候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既然是前世注定的缘分，为何却只有公子记得，姑娘就不记得了。而且……算算日子的话，公子前世应该是比姑娘早死好几年的……说明姑娘当时一个人也活了很久，姑娘前世的时候对公子也不见得有多情深意重……”
　　骆颜初对她这种替主人抱打不平抱到前世的精神很是钦佩，干咳了一声，给自己找理由：“是他认错人在先，既然那么喜欢我，又怎么会连我和其他人都区别不开，明明差别很大的。”

　　杏儿皱起眉头：“是真认错了么？可当时那个小姑娘被溅了一脸的泥水……根本看不清五官的，身高背影又很像……她自己又没反驳自己不是颜初……公子觉得那是你也很正常啊……”

　　想想也是，如果把她和锦瑟丢到泥潭里涮一涮，拎起来估计连骆父都认不出哪个是哪个的。也难怪陆倕会觉得她是故作清高的找理由拒绝他。
　　只是……骆颜初当时闹不明白，为什么从摄魂石里，看不到陆倕的魂魄。

　　天驷听到这里点点头：“我就说，这根鬃毛是认识妤兮之后脱落的，当然对妤兮有感情。”

　　骆颜初皱眉：“你来找的不是泰来公主么，妤兮又是谁？”
　　天驷摸摸她的头：“泰来公主是封号，妤兮才是你的名字。”
　　骆颜初面无表情：“我记得你说他们是管天上男神的妻子叫公主的。”
　　天驷眨巴眨巴眼睛：“咦，我这样说过？”
　　骆颜初道：“而且你刚才用的二十多天前这样的计时法……说明当时我所谓的主动献身应该是在天上……难道我竟然上辈子是个天神公主么？”
　　那个黄泉二使君对天驷的态度也未见得恭敬，倒是对她一派虔诚，是否也是这个道理？

　　天驷讶然，默了半响：“这样子都能被你猜出来……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骆颜初呛了一口，觉得他是把她看得有多没发育脑子才会这么不认真的对她编瞎话，于是没好气：“鉴于你这么喜欢谎话，以下我给你讲的内容将会一半真一半假，你自己慢慢鉴定好了。”
　　天驷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不必这么麻烦的，我只需把你的记忆抽出来自己看就好了，我只是怕你会疼。”

　　会疼。
　　骆颜初咳了一声：“哦……讲瞎话也很费脑子，又容易前后矛盾，其实仔细想想，还是实话比较省劲。”
　　天驷点头：“有见地。”

　　事实上，骆颜初讲得确实都是实话，只是少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情节而已。

　　按照陆家的规矩，新人要先去拜祖庙，回来再拜天地，所以成亲那天，骆颜初三更就起床穿衣打扮，然后来来去去的累个半死。
　　她命魂不全，不比旁人，又不敢表现明显让人看出来，只得硬撑着，捂着心口竭力呼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做西子捧心状摆造型赚人关注，却不知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一直到了入洞房，喝了合卺酒，陆倕被人拉走，骆颜初才在一众人等的推搡中清醒了过来，看明白目前这个局势：这些人，大约是要开始闹洞房了。
　　但推搡和调笑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是那些人看到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觉得无趣，便一个个讪讪离开了，只有萧琛略略奇怪的凑了过来：“嫂嫂不舒服么，脸色这么差？”

　　骆颜初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就立刻一头栽倒下去。

　　这一倒就又倒出来问题。

　　洞房之夜，她一人拖着病体独守空房，而陆倕，竟然只是过来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第二天杏儿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才知道，陆倕以为她是装病不想同房，这才离开的。
　　她急着想去解释，却又被告知陆倕竟然在婚假期间一大清早就赶去府衙处理公文了。

　　这像是气得不轻。

　　骆颜初很苦恼，觉得这男人的自尊心像纸一样脆弱，经不起任何雨打风吹，真不知该如何呵护才能不惹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