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闲苔

4、第4章

　　外面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夜明珠那点微弱的光便显得犹为醒目，可是这点光又怎能照出十里之远呢。无暇去想那么多，宋墨书飞身上檐，将夜明珠放置在房梁上，一闪身下来，就见一条白光带铺在荒野里，而这条光带却不似光那般直来直往，而是像山间的羊肠小道一般蜿蜒曲折。宋墨书不敢耽搁，沿着那条光带一路飞奔。

　　跑了约摸两柱香的时间，就看见光带只剩一两百米就到了尽头，就算是过了那妖怪的地界了。宋墨书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这会子应该卯时了吧，亏得自己福大命大，否则就被人拿去做柴烧了，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那中年汉子恶狠狠的声音：“死妮子坏我大事，敢放走我的炼丹原料，我就拿你去炼丹好了。”

　　声音如此之近，仿佛就在身边，宋墨书加紧步伐，就差几步就出去了，又听见惠莲凄厉地叫道：“相公，救我！”

　　“惠莲。”宋墨书一回头，身后荒郊野岭，哪里有惠莲的影子，连那座木屋的踪影都没有，一定是幻象，还是先走吧。

　　再转过身来，那条光带已经消失了，才想起惠莲嘱咐的，千万不能回的话，可是已经晚了，光带消失了。没事，就差几步路了，自己也找得出去，宋墨书往光带之前延伸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里路的光景，宋墨书想来也是早已跑出那妖怪的地界了，还是趁早回去的好，不对，要去东集镇等惠莲的，便又匆匆上路了。

　　走了约摸十里路的光景，就看到到原处有点点亮光，看来是有人家了。便又加紧了步伐朝灯光处奔去。

　　跑着跑着，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定睛一看，那栋房子不是别的，正是荒郊野岭孤零零的鬼屋，被推开的窗在风中咯吱做响。

　　什么时候跑了回头路，不好，定是之前回头的缘故，还是溜之大吉吧。

　　走了一个时辰，却发现自己一直围着这个小木屋在转圈，想来想去，宋墨书想到了房梁上的夜明珠，不如再重新放一次，或许还能指路。想到这，又偷偷地摸回房檐下，还没等飞身上梁，大门却陡然开了，宋墨书暗叫一声，不好，想逃，已经晚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牵引进了屋里。

　　屋里一口大大的丹炉，火焰熊熊，依稀还有几根未化尽的白骨，那中年汉子盘腿打坐正念着符咒，宋墨书回身想走，可不知道何时，门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四堵严严实实的墙壁。

　　中年汉子念罢，猛然睁眼，大喝一声“起”，宋墨书便应声而起朝丹炉飞去。

　　就在火舌舔到衣摆的一刹那，一道白光一闪，卷在周身腾空而起，再稳稳落地，一看，居然是那蓝衫道人，手拿佛尘救了他。

　　那中年汉子一见道人拔腿想跑，道人佛尘一甩，化出一道绳索，牢牢捆住了那汉子：“孽畜，哪里跑。”

　　那中年汉子拼命以头点地：“师傅饶命、师傅饶命。”

　　“你早年在师祖座下听经得了些道行，师祖破例叫我收你为徒，你却忍受不了清修之苦，私自下山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是该清理门户了。”蓝衫道人拿出一面镜子对着那汉子一照，汉子在镜子前慢慢缩成了一只刺猬。

　　宋墨书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臭道士耍我，害我差点在此丢了命，我要死了你那破命都陪不起。”

　　蓝衫道人也不恼，只是笑笑：“色字头上一把刀，兄台要不贪图女色哪里会丢命呢。”、

　　说话间，房外窸窸窣窣，似有什么走动的声响，蓝衫道人正想去追，被宋墨书一把拉住：“你不提这个也罢了，一说我就来气，这个就是你指给我的姻缘啊，这等好事你怎么不自己上啊。”

　　说话间，外面又恢复了安静，蓝衫道人望了望外面只好作罢，对宋墨书说道：“你又怎知我是乱指的，好事多磨，哪里一点代价都没有就能抱得美人归了，不是还有美人相约的嘛，天就要亮了，再不去就误了点了。”

　　“好吧，算你功过相抵，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宋墨书悻悻地放开他。

　　走出刺猬的地界没多久天就亮了，再一看，自己还在离东集镇10里外的荒郊野岭，从小就走熟的路，不知道怎么就走岔了。

　　卯时刚到，街市上还没有人影，宋墨书四处张望，果然看到惠莲和惠兰二人从远处走来，宋墨书连忙迎了上去。

　　刚刚走近，就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喝：“妖孽哪里逃。”

　　一道蓝影飞过，二人便被罩在一束金光中动弹不得，苦苦哀求：“道长饶命。”

　　又是那臭道士，宋墨书怒从心中起：“臭道士，你想干什么，你自己门规不严，为什么来为难两个弱女子。”

　　蓝衫道人冷笑道：“弱女子，你好好看清楚了。”

　　一发功，惠莲和惠兰便在金光中现形成了两只老鼠。

　　宋墨书目瞪口呆，蓝衫道人挑剑而上，欲手刃二鼠，宋墨书慌忙护在头里：“你干什么啊，她们是被迫的。”

　　蓝衫道人扬手推开宋墨书：“这两只妖孽为虎作伥害了多少人命，天理昭昭，善恶终有报。”

　　宋墨书一手夺下那道人的剑，对那两只老鼠吼道：“还不快跑。”

　　待那道人夺回剑后，那两只老鼠哪里还有踪影。

　　宋墨书嬉笑道：“好了，算我们扯平了吧。那两只老鼠也救了我一命，将功抵罪吧。”

　　“罢了，百年道行毁于一旦也算是罚了罢，心存善念也就留你们一命，好自为之吧。”道人说道。

　　宋墨书又想起什么似的：“你一路跟着我干什么啊。”

　　“不跟着你又如何找得到这两只妖孽呢。”道人笑道。

　　“臭道士，你又耍我。”宋墨书气急败坏。

　　“莫不是施主还在懊恼没娶了那两只耗子精过门？”

　　“臭道士，你…你…”

　　“贫道法号逸仙。”

　　“撞上你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宋墨书只得自认晦气。

　　“兄台莫恼，贫道见与兄台有几分缘分，故请兄台帮忙清理门户，而今已成，我就遂了兄台的心愿，为兄台指指姻缘吧。”逸仙说道。

　　“收起你的鬼话吧，再信你我就是犊子。”宋墨书愤愤道。

　　逸仙掐指算算说道：“兄台家有两子一女，你排行老三……”

　　还没等逸仙说完，宋墨书就啐了一口：“扯你的犊子，老子家就一个双胞胎姐姐，老子排行第二，去城隍庙门口摆摊骗老头老太太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了。

　　回到城里的感觉真好，人来人往倍儿亲切。只是，要回家，唉，还真不如去会耗子精。

　　正想着，听见书童在喊：“少爷，你这几天去哪了，夫人打发人去姑太太家寻你，结果姑太太说你根本没来，夫人在家气了个半死，四处找你要扒你的皮呢。”

　　宋墨书一听，头又大了起来，长长叹道：“差一点连皮带肉都被人扒下来了。”

　　找了个茶馆，细细地把这几天的遭遇告诉了书童，书童一脸不信，只当他是怕挨打编故事：“我劝少爷老老实实认错伏法就罢了，夫人最不爱听这神神叨叨的话，你编这个只怕罪加一等。”

　　当听到道人算出他排行第三时，突然像想起什么，说道：“我倒听说我娘说过，夫人早年生过一个个儿子，但三岁上就病死了，若是算上已故的大少爷，那公子也算是排行老三了。”

　　宋墨书一脸狐疑：“真的假的，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书童说道：“我也是听我娘说的，只是这事不吉利，不让到处说，时间久了也就不大记得了。”

　　宋墨书思量到，这么说来他算有点道行了，早知道就让他算算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