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黛玉》小荒山

19、宝玉的介入

　　前文说到藏獒，很多人猜到，其实藏獒生长得飞快，只要食物充足，不需个把月时间，这狗便会长得和一般成年“中华田园犬”一样大，三个月后便会长得比羊还大了。乘着毛茸茸的小狗还没怎么发育把他们带到可卿身边别人也不会多疑心，毕竟大户人家养猫养狗做宠物者众多，且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养些狗值夜，而在屋子里很多大户人家也会养京巴狗做宠物，传说八国联军进京，慈禧太后下令为了这些宠物京巴狗不被捉去海外，便全部把它们杀了，可见养狗是古代贵族的一种时尚，但这时候识得藏獒的人不多，所以把这小獒子养在可卿的后宅之中也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等没几天这两只小獒子长大了，嘿嘿，那么妄图靠近可卿的恶徒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身上的肉皮够不够厚了。当然这也是权宜之计，能为孤零零的可卿在这乌烟瘴气的宁国府内多支撑一段时日。不过这狗的警示作用大于实际作用，起码会让贾珍有所警醒。
　　要说用藏獒保护可卿的办法可以想到，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别了马场，薛蟠黛玉一行直奔金陵城内著名的市坊，金陵城的市坊在当时是全国最繁华，物资最齐全的所在，不仅全国各地商人汇聚，波斯人、鲜卑人、倭人乃至于英吉利、法兰西的商铺也为数不少，黛玉这般的大家闺秀平日里怎可能有机会来到三教九流齐聚的市坊之中，黛玉隔着马车的纱帘向外张望，几乎从没有逛街经验的美少女被这街边小贩的叫卖和各色路人衣着吸引着。虽然林如海将这个宝贝女儿当男孩养，没有将林黛玉养“俗”了，成为了传统意义上李纨、元春这样的纯大家闺秀，使得黛玉的见识方面较之当时普通的大家闺秀高出不是一星半点，但街市、市坊这样的地方，生为独生女儿的黛玉几乎是很少能够涉足的。
　　不久马车停在了市坊中最大的布料铺子门口，不出意料，这铺子也是薛家不怎么赚钱的产业之一。这布铺可以说是市坊中数一数二的大门面，高大的门楣里头伙计们来回忙碌，今日薛蟠一早派人请了陆掌柜前来，此刻老人家早就候在大堂之上，见薛蟠将黛玉扶下车，进了店铺，在陆掌柜的协调安排下暂闭门户，随后伙计们很快把铺子里最鲜亮的布料，包括各色精美的苏绣、蜀绣、湘绣，还有红毛鬼船上进的蕾丝花边，波斯大胡子进的轻纱等等只要好看，不求实用的布料全都拿了出来，这些布料明显不是用来做衣服的都是些装饰性很强的布料。
　　不一会儿，柜面上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料，薛蟠示意下，黛玉有条不紊地大肆搜罗了起来，此时看官要问，黛玉能辨识布料吗？。其实在古时，布料是女孩子家最主要的嫁妆之一，有钱人家可以安排裁缝来家里做衣服，普通人家的妇女则自己亲手制作全家的衣服，所谓男耕女织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所以黛玉这样的大家闺秀从小就会接触各种布料，特别是这种大户人家的姑娘，对布料的见识颇广，红楼梦原著中，就是贾母对布料的认知也很深，“软烟罗”也正是出自贾母之口，从小大户人家的女子字可以不认，但针黹女红都是必修功课，黛玉的女红在金陵十二钗中算是上等水平，红楼中女红最好的也许是晴雯，黛玉应该也排的进前五，她给宝玉做的香囊可是宝玉的贴身之物。
　　所以黛玉平日里对布料见识颇广，但怎奈何薛家商铺家大业大，各种稀奇精美布料应有尽有，一时间柜台上堆成小山，黛玉虽然博闻强记，一时也有些晕头转向。这么多新奇精致的布料，虽然她大都认识且并不十分名贵，无法与其平时用度的宫里的料子的贵重程度相比较，但这不能代表眼前这些高档民间布料不够精美，一些欧洲舶来布料同样也有其特色，少女内心对于这些东西的喜爱与生俱来，与身世、地位、教养没多大关系，要不是薛蟠在一边咳嗽提醒，黛玉真还差点被这些布料弄晕了头，时间紧急，黛玉心急慌忙得挑了一大摞，然后各色针线，珠串，珠片等衣物点缀品抓了一大筐，全部让伙计们台上马车。很多人都知道黛玉的挑剔，但是从她屋内的装饰可以知道，黛玉是个品味极高且喜欢鲜艳色彩的姑娘，反而薛宝钗喜欢素净和白色，让黛玉来选布料一定也是个最优的选择，这当然是题外话了。
　　轻车快马地跑回了金陵城，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转弯进了宁荣街，停在了宁国府大门口，此时薛蟠躲在车厢里，给黛玉使了个眼色，黛玉便把两只小獒子装进竹篮，上头盖了块包袱皮，这两只小东西似有灵性一般，先前还活奔乱跳，蒙上包袱皮后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一动不动。后由于男子要进宁国府后院，即使是亲戚，也是很招人注意的，根据薛蟠和黛玉的盘算，是让黛玉借口替贾母分派元春从宫里送出的糕点的名义给可卿把小獒子送进屋去。
　　宁国府看门的小厮各个都是人精，见到荣国府的马车，马上引入正门，仆妇一席小轿将黛玉送入可卿所在的天香楼外，昨日办了一天酒席，今日贾珍、贾蓉因一些好友要还席所以都不在府中，这也就方便黛玉和可卿说话，只是薛蟠把装有狗乳的小瓷瓶交给黛玉，在仪门外等候黛玉出来。又吩咐下人去厨房拿些做乳酪的羊奶来，让婆子们往天香楼里送，这些羊奶当然是为两只小獒子准备的。
　　话说黛玉来到天香阁，奶妈抱着可卿的宝宝在院子里的紫藤格子亭里来回踱着步子，应该是刚喂好奶，手掌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促其打嗝防止吐奶。黛玉让迎出来的宝珠和瑞珠把装着小獒子的篮子送进阁中，自己逗弄了会子奶妈怀里的宝宝便也进了阁内。
　　可卿正在午觉，听瑞珠传话，荣府林小姐来访，便匆匆起身，散开的头发匆匆挽了个发髻，披了件鹅毛大氅出得卧房来。
　　“可卿姐姐可别出来迎了，我又不是什么贵客，我们屋里说话吧。”黛玉让瑞珠把装小獒子的篮子也带进了可卿卧房，支开下人后，黛玉赶紧把门关上。
　　可卿的语调还是如此温婉大方：“快别叫我姐姐了，论起辈分来，我可是你侄儿媳妇。都长成大姑娘了了还没大没小的乱叫。”
　　“不嘛，就要叫可卿姐姐才不显得生分。”黛玉抢白道。
　　可卿摇着头道：“这两府里头我就属拿你和湘云没办法，随你们叫姐姐妹妹的胡乱叫去，不过昨日为何不来这里与我说说体己话，贪玩把我这里都忘了吧。”
　　说到这里，黛玉脸色暗淡下来，眼泪刷刷地就要掉了下来：“昨日午后，我携着湘云是往这儿来的，见你公公珍大爷他~~~。”黛玉脸皮薄，后面的话竟一句也说不下去了
　　可卿见状，如此冰雪聪颖的她如何不知道贾珍的所作所为，当然也心中已然明白黛玉要说的，当下心中也觉得酸楚，抱着黛玉哭了好一会子。
　　哭罢，可卿反而劝慰黛玉道：“你我身为女儿身的，生在贫贱人家到还好，受点委屈街坊邻居家说去，菜市门口闹去，生在我们这深宅大院中的，这委屈也没处诉去。姐姐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命，早晚一根白绫系在梁子上也算是个了结。”
　　黛玉不忍听下去，伸手捂住可卿的嘴，“姐姐万不可这样说，万事皆有命理，但姐姐的命何其高贵……”。
　　“那里有什么高贵，家父虽是个小官，偏偏要攀附这富贵人家的门第，我自幼被养在宁国府，宁国公在时日子还好过些，视我如亲孙女一般，吃穿用度比起他亲孙子贾蓉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宁国公去世后，我这境况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妹妹你可知道，要不是有了这孩子，姐姐我早就喝了孟婆汤，过了断肠崖了。”可卿抹泪诉说着。
　　黛玉听到这里，明白其实可卿自己也不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世，当下拿丝帕帮可卿擦干眼角泪花，拉着可卿坐到床沿，放下厚厚的床幔以防隔墙有耳，细声向可卿告知其从薛蟠那里听来，关于可卿真实身份以及接下来薛蟠和他打算把可卿送还宫中的计划。
　　待黛玉说罢，可卿一身冷汗，一时竟然语塞，忽听床外传来布头撕破的声音，可卿又被一惊，黛玉则示意可卿无妨，起身打开床幔，见地上篮子里的小獒子早就不安分地爬了出来在地上打着滚，小獒子不喜欢叫，但好动的特性使得他们已经把那块包袱皮扯成三、四片破布。
　　可卿这一生遇到的变故都不及这半个时辰来的多。小獒子见黛玉下了床，便蹒跚着步子向黛玉爬过来，毛茸茸黑漆漆地小家伙把可卿吓得把腿缩回床上，压着喉咙道：“这就是你刚才说薛蟠找来保护我的獒子？”
　　黛玉叹口气，笑噱道：“薛蟠还真的对的起他的名声，呆霸王果然是不靠谱，这小獒子是否如薛蟠所说长得那么快，我还真不敢说，不过两个小东西起先我看了也怕，后来马车里薛蟠硬是拉着我手指放在他们嘴里让他们嘬了嘬，还这是不咬我，还让我把这瓶狗乳一定要涂在你的手上，此后这两只小狗便会记得你身上的气味，也不会咬你了。至于这两只小狗的凶悍可卿你倒是不必担心，今早我算是见识过这两只小獒子的爹娘了，那简直就是宁国府门口那一对对的石头狮子。”黛玉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的捂住胸口。
　　替可卿双手抹上狗乳乳后，两只小狗果然也和可卿十分亲近，相信不用多久他们会相处得很好。
　　丢下听闻太多惊人事件变得木木呐呐的可卿，黛玉赶紧告辞，出前厅，过仪门随薛蟠的马车匆匆回府。
　　马车不一会儿绕回荣国府客院角门，两人先后偷偷溜到暖阁后面，薛蟠扶着黛玉由后窗翻入客厅，黛玉迈腿刚从窗外一脚踏在窗下预备着的矮凳，却见客厅正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个人，英莲、雪雁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得站在一边，黛玉一惊，腿都吓软了，难道第一次偷逃出去就被人发现了？
　　见黛玉腿软摇摇欲坠，太师椅上的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扶住她的身子，一把将黛玉由凳子上抱到地上，正欲挣扎，抬眼却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被自己教训了好一通的宝玉，此时薛蟠也从窗外双手一撑窗框跃进屋内，虽然和黛玉之间是清白的，可是就这样被抓了个现行也让这个大男人扭捏了起来。腆着脸道：“宝兄弟来了啊～咳咳～坐……坐，英莲，怎么不上茶啊？”
　　“哼！你们两个干了什么好事！？若不是怕林妹妹被责骂，我就不会独自在这里等了半天了。”宝玉绷着脸，显然他好心支开了别人，还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黛玉偷逃出去的事情。薛蟠顿时安心了不少。
　　果然是护花使者啊，什么情况下都会先为MM着想，黛玉此时已经羞得躲在太师椅侧边对窗的屏风后面抱着小狗跺着脚完全不知所措了。
　　脸皮厚才是王道薛蟠赶紧要扯开话题，“这些日子天气清爽，不如明日我做东摆上几桌请大家吃酒如何？”
　　“不要扯开话题，你一早带了林妹妹去了那里？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她身子弱，若是吹了风沾了露水怎么办？”宝玉的关心显然是出自内心的。
　　宝玉一边怒斥薛蟠，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黛玉身上，只见黛玉较弱的身子经过大半天的折腾颠簸，加之为可卿的事情心急，面色泛白，胸口微微起伏有些气喘的症状，上前拉起黛玉的手，感觉四肢冰凉，体弱的黛玉一幅大病将至的征兆，这让宝玉如何舍得。于是这位大少爷心中更是怒不可遏，破口道：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早就听说你在老家欺男霸女，抢了英莲打死了人跑来荣国府避难，你不知悔改，难道还想欺负黛玉吗？”宝玉显然越说越激动，手指都快指到薛蟠鼻子上了，黛玉见宝玉发火，一时气急，话到嘴边生生咔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直急得落下了眼泪，使得宝玉更为心疼。
　　薛蟠虽然无言以对，但是趁宝玉骂得起劲，冷静地思考下一步的应对，这种充耳不闻的本事是穿越前开许多无聊的长会时修炼出来的，台上领导讲得唾沫横飞，台下的薛蟠可以一本正经得什么都没听见。而此刻明显受过良好儒家思想教育的宝玉，虽然骂得起劲，不但没有脏字出现，连唾沫星子都没飞出一点。
　　薛蟠凝想，目前的形势下只有把宝玉也拉入伙了，这事情虽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不过多个宝玉其实也未必是坏事。想到这里，伸出手拍拍宝玉的肩膀，虽然被宝玉一把甩开，但是还是尽量表现得镇定自若，压低声调，让自己的语调更具信服力，“哥们儿……我说～”。
　　“什么？哥们儿～，我看你一张嘴就是一股江湖气……。”宝玉显然脾气还没发完，不待薛蟠开腔，便又一头把薛蟠骂了回去。
　　“听我说！”缓过气来的黛玉急道，“我们是去救人的！”
　　“啊？救人？我看这呆霸王是去害人的吧！？”宝玉还是气急败坏。
　　黛玉紧蹙着眉头紧张得看着两个老爷么儿吵架，这一天车马奔波加之劳心劳力，病仄仄得坐在一边。薛蟠见状只得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求黛玉赶快出言相救。
　　黛玉一惊一吓，雪雁上前帮着抚着胸口喘气，急道：“不跟你说了，总之除了你之外，这世上再无好人了，我这就走，你也别跟来。”说着竟迈开莲步要往回走。
　　宝玉见黛玉又生气，慌忙拉住求饶认错。薛蟠见他俩你来我往地互相置气，心里泛起淡淡的醋意。
　　好容易被劝住的黛玉抹着泪道：“你爱信不信，今日的确是去救人的，你不要误会薛大哥。”才说了两句又伤心起来，转过身背对宝玉，颤声道：“还记不记得我昨晚说你什么吗？”
　　“你说的是什么？你不就是说我没有用嘛，保护不了你们姐妹。”听到黛玉又提起昨晚的事情，宝玉显然情绪更加激动，眼眶中含起了泪花。果然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啊。
　　“你听了这话回去想必定是又记恨我？”在宝玉面前，黛玉似乎也只是在宝玉面前才耍起这“大大大大”小姐的性子。
　　宝玉见黛玉又挖苦他，连忙央告：“我不记恨你，我恨自己没用，我爱你们姐妹，不舍得你们，可是近年来，金钏儿被逼死了，身边贴心的人被赶出门了，一个个先后都遭了难，我却什么也帮不上，可见我是世上最无用的须眉浊物，不如剃了发去当和尚，为姐妹们祈福修缘吧。”说着宝玉的神色黯然下来，情绪也低落了。
　　薛蟠在一边也大致听明白黛玉和宝玉之间谈话的内容，所以赶紧跟着黛玉的话茬道“宝兄弟，今日之事确是为了救人，而且救的也是一位女子，你若有心为姐妹们做些什么，便可与我们一道完成此业，如若无心为此奔忙，今日黛玉私自出门之事也请为代为保密，我与黛玉之间尚未有跨越兄妹情分之事。”
　　听薛蟠说到这里宝玉仍然将信将疑，用询问的眼光扫了下黛玉，黛玉垂目用力地点头表示肯定，见黛玉也肯定薛蟠所说的事情，当下便道，“既然如此，且听你接下去怎么辩解。”
　　救美平地起风波，宁府深锁为何因？满腹疑虑回闺房，宝玉誓言疯一遭！

　　前些日子实在忙碌，没有更新，这段日子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双更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