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黛玉》小荒山

20、人偶的制作

　　坐定后，薛蟠把这两天来的事情娓娓道来，黛玉则在一边委屈得抹着眼泪，听到贾珍扒可卿窗户，并且今后可能对可卿不利时，宝玉粉嫩的脸蛋急得一阵红一阵青，跳起来嚷道：“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堂哥（贾珍）理论？！再不成去道观里把老太爷请回来治他。”
　　薛蟠拍拍宝玉的肩膀，示意他平静些：“其实起初没告诉你，就是怕你这大公子脾气一发反而对可卿不利，现在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就算有，拿出来治了贾珍，可卿又有何脸面活下去呢？这宁荣两府会不会受牵连？”
　　听到这里宝玉也意识到刚才太冲动，有些失态了，强压心中焦急，向薛蟠拱手请教，薛蟠自然也就把小獒子护主拖延时间的计划和从商铺中带回布料的用处盘托出。
　　“不成！这办法不成，先不要说可能等不到小狗长大，即使小狗长大了，堂哥想要对付两个人也不是难事，何况是两条狗，即使这狗很凶很聪明，终究敌不过人的。”宝玉这位终日无事忙的公子哥，可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说出的话非常有见地，一语道破薛蟠计谋当中最大的破绽。
　　黛玉此刻也说出了她的担忧：“若是珍爷有心加害的话这小獒子如何抵挡得了……。”一边说一边怜惜地看着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心中一阵酸楚。
　　宝玉一席话说的不无道理，这愣头小子智商和情商都极高。
　　“那獒子主要是拖延时间，给贾珍一个警示作用，能拖得一日算一日，我今天与黛玉挑回来很多布料，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薛蟠说的颇有自信“只是今日颠簸了一日，黛玉身体依然不能负荷，还请宝兄弟陪黛玉回去歇息，明日还要麻烦宝兄弟将惜春妹妹请来，还有宝兄弟房里的晴雯也一并带上。”
　　看着宝玉扶着黛玉瘦弱的身躯离开，薛蟠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头倒在床上，脑中便开始了胡思乱想，从没见过如此般配的神仙眷侣，无论在那里，这两人在一起便是一道风景，宝黛二人可以拌嘴，可以使性子，但是两颗心的之间永远没有一丝缝隙，紧紧贴在一起。如果让宝玉放弃现在的这份纯真和痴情，变得和薛蟠一样世俗，这不是一件美事，曹雪芹当年赔上一个荣国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得性命，也唤不醒痴梦中的宝玉，这才是真性情的宝玉，所以未来的日子不能试图改变宝玉的痴，反而要配合宝玉的悲天悯人之心协助自己完成这一场红楼梦。黛玉的病则是更让人揪心的事情，红颜为何必须薄命呢？从曹公红楼梦原著中的句子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话语，她“从会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每岁至春分秋分之后，必犯旧疾”，并且病症主要表现是咳嗽、咳痰、数量不等的咯血，“又咳嗽数声，吐出好些血来”。王大夫分析她的病症时说“这病时常应得头晕，减饮食，多梦，每到五更，必醒个几次。即日间听见不干自己的事，也必要动气，且多疑多惧。不知者疑为性情乖诞，其实因肝阴亏损，心气衰耗，都是这个病在那里作怪。”从她所患之病的症状及疾病演变和进展分析，林黛玉患最终发展成肺结核病，就是典型的“肺痨”，中医向来对这类病症没有良好的治疗方法，而西药中最早的抗生素-青霉素也是二十世纪初才发明了，再怎么算黛玉也等不起。
　　只是目前情况还比较乐观，黛玉只是抵抗力弱，从薛蟠现代的眼光判断，这样的体质如果不咳嗽感冒，一般不会发展成肺结核。至于什么先天不足，体质不良这也与当时闺房中的少女一般都会因为各种禁足的关系，使得太阳晒得少，运动较少等原因，使得体质变得很差，当然，让黛玉变成体育健将这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但有机会让黛玉多走动走动，吃点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能有机会晒晒太阳减少感冒发烧的几率也许能让她活的更健康些……
　　想着想着便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黛玉不出意料得发了病，贾母安排了郎中诊治，自然也就被禁足于闺房之中，宝玉本就是个无事忙，现在黛玉又病了，加之可卿的事情无时无刻不烦扰着他，一大早便去黛玉房中伺候着，黛玉怕因自己的病耽误了可卿的性命，再四的劝住宝玉，央其赶紧从宁国府将惜春请至薛蟠的院子中。
　　惜春年岁小，长得一脸恬静，不喜嬉笑，一手丹青在金陵城的深闺小姐之间算是小有名气的，只是惜春心性淡泊，没事爱念个经诵个佛什么的，属于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宝玉派去接引这位宁国府接引之人好话说尽，最终碍于薛蟠的面子才上的轿子。
　　早餐用过不久，薛蟠便见宝玉携惜春到来，晴雯也尾随而至，忙将三人引入书房，让了座，上了茶，宝玉急道：“菩萨帮你请来了，要做什么赶紧求她吧。”
　　薛蟠不愿让其他人知道此事是为了救可卿，更不愿意让更多人过早知道可卿的身世，故而故作正经，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编起了瞎话： “近日市集上流行一种西洋人偶，是法兰西国的客商由欧罗巴舶来的，做工精湛，甚是好卖，都知道宁荣两府中惜春妹妹的工笔画堪称第一，而晴雯妹妹的针指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还请两位妹妹帮忙设计个娃娃，可以和法兰西国的人偶比拼个高低。”
　　宝玉不明白薛蟠的用意，但是心里却很明白薛蟠此刻在说瞎话定也是有一番道理的。只是急性子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帮着腔向惜春道：“我们虽然知道惜春妹妹的画老太太都求不到，要是这次要是帮了薛兄这个忙，我保证下次老太太去水月庵进香时求老太太让你在庵里陪智能儿多玩几天如何？”
　　惜春的声调优雅但缺少起伏情绪，缓缓道：“这些日子天气闷气得很，本不愿意多走动，只是宝哥哥来求，不得不依，只是我不会画娃娃，平日里只会画个侍女图什么的。”
　　薛蟠见机补充道：“不要紧，就按工笔侍女图的画法即可。”
　　“也没有个画样子，我可画不了。”惜春道。
　　这句话正中薛蟠下怀道：“不打紧，不打紧，法兰西人的人偶多是身材高挑，气质高贵型的，不如你按着我们宁荣两府气质最高贵，身材最高挑的女子画便是。”
　　“气质最高贵？身材最高挑？那是琏二奶奶呢？还是李纨姐姐？”惜春猜测着。
　　薛蟠乐呵呵的继续诱导道：“不对不对，琏二奶奶身材高挑，但气质略显泼辣，李纨姐姐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大学校长），气质高雅，但身材略有不济。”
　　一旁的晴雯早耐不住性子插嘴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林姑娘嘛！”说道林姑娘时，眼睛若有若无的扫了身侧的宝玉一眼。晴雯心里最明白，宝玉平日里这个姐姐长，那个妹妹短，好似各个女子他都爱，其实宝玉心里只装了一个黛玉而已。故而性格略有泼辣地她经常口无遮拦得取笑宝玉一番。
　　宝玉平日里被袭人、晴雯、麝月、秋纹这群姑娘也挖苦贯了，也不拿晴雯挖苦自己的话当回事，此刻宝玉心中明白，这个身材高挑，气质高雅的女子定然指的是可卿无疑，当下便道：“你这丫头是被贯坏了，别总是在荣国府里找啊，宁国府难道就没人了吗？”
　　“呀！我怎么忘了”惜春恍然大悟，“若论身材样貌，品性气质，那个及得上蓉哥儿媳妇可卿呀！”
　　“这就是了，可卿自幼便在宁国府，惜春你见的最多了，就按她的样貌画可好？”薛蟠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画别人我还说不准像不像，可卿的样貌特征我最明白，这就给你画。”惜春说罢来到案前，宝玉再次展示无事忙的本色，拿起桌上桌上一块精美的徽州墨研了起来，惜春作画的特点是慢工出细活，在惜春作画之时薛蟠领着黛玉来到书房的另一角，打开摆在地上的几个樟木大箱子，这些都是黛玉昨日挑选的精美布料，让晴雯从中选取合用的料子和针线。晴雯的手段果然不一般，红楼原文中她巧补雀金裘引得无数人惊叹，更引起袭人的嫉妒乃至于排挤。她选取布料不仅从美观角度思考，而是从布娃娃的结构上着眼，惜春尚未完成图样之时，晴雯已经开始了穿针引线。
　　当日惜春作完画被宝玉亲自送回宁国府略去不表，晴雯彻夜未眠，次日一早，已然完成了这第一个可卿人偶。这娃娃以竹筷为骨架并支承在木制底座上，内衬上等丝绵，外罩各色精美布料，头发以黑色的缠在线圈上的细线制成，虽然尚未画上眉目，但这娃娃窈窕的身材，典雅的气质已然脱胎而出。宝玉见后兴奋不已，忙又送去宁国府使得惜春依可卿的样貌画上眉目。
　　有这样一个人偶做范本，以及惜春的精美的草图，薛蟠命陆掌柜拿着找到金陵城内大型的绣坊按相同标准限量定制，甚至从江宁请来最有名的绣娘参与制作，所有的布料均采用最上乘的不亚于宫里制造局质量的材质，不计工本、不惜材料，在很快的时间出产了一定数量可卿人偶，虽然市面上无人知道这人偶是谁，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好看。
　　此时，这批限量生产的人偶并不向外出售，只是由宝玉、薛蟠则开始利用自身的人脉关系，借各种机会向金陵城中的名门望族、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赠送此人偶。数日间，上至东平、南安、西宁、北静四大王府的女眷、下达商家巨贾家的小姐几乎都想要人手一个。但市场上又绝难买到仿品，理由很简单，一个人偶的工本就要十数两银子，无人愿意花这么大的成本仿制。只有通过大户人家小姐相互赠送得来，而这所有的货源均由宝玉、薛蟠安排由宁荣两府以及其他交好的家族女子手中分发出来。
　　又不知何时坊间还开始流传着这样一个美丽的故事，说这人偶是东海龙王的女儿，哪吒闹海时不幸被混天绫卷起的旋风带出龙宫流落人间落了人形，如今龙王的女儿日日流落人间遭受种种凄苦，思念龙王父亲之情日盛，日日站在东海边希望龙王有朝一日潜龙出海时看到自己，把自己带回龙宫。因此这人偶娃娃在坊间也被叫做“龙女娃娃”。更有趣的是，在龙女娃娃风行金陵城之时，由龙女流落人间种种境遇改编的戏曲、评书在城内的茶馆、书楼、戏院中轮番上演，柳湘莲、蒋玉菡等金陵著名票友、名伶不时粉墨登场为“龙女”戏造势。
　　但是追究这一切背后，始终都有一只无形手在操控，那就是薛家商铺。
　　投石问路闯宁府，然而红颜已渐逝。故作玄乎把事瞒，薛蟠欲断事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