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乱的世界》浮游的蜉蝣

3、风俗不同

　　“哪儿那么多问题？”阮继陶不耐烦地说，“就跟没见过男人生孩子似的。”
　　呃……还真没见过。柳韶心想，虽说孟颜柳的记忆中略有所闻，但那到底不是柳韶的记忆，总觉得隔了厚厚一层，毫无真实感，而且还是丢三落四缺斤短两的残次品。
　　“你要是实在闲，”杨冬说，“去给我炸盘薯条来。”
　　作为怀孕的当事人，杨冬的表现比柳韶淡定多了，听过阮继陶的注意事项讲解，结合以前听说的孕妇常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发憷，但底气多少是有了。
　　管他的，说不定生孩子时死了他就穿回去了，有毛好怕的。杨冬想烦了时就这么对自己说。
　　*
　　在柳韶和杨冬来之前，阮家中除了阮继陶外，就只有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大爷姜叔、一个跟阮继陶年龄相仿的侍从渐染以及一个三十岁左右算是护卫的女人邹姐。
　　以前吃食都是渐染做的，渐染的手艺很不错，但并不合柳韶与杨冬的口味，主要是太偏清淡了些。柳韶是无所谓，吃食于她而言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喜欢吃和不喜欢吃只是吃多吃少会不会增加体重的问题。
　　杨冬原本跟柳韶是一个德行，但随着肚子隆起的幅度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挑嘴，甚至发展到不合胃口就无法下咽的地步。
　　“都说孕妇难伺候，果然，”柳韶摸着下巴说，“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炸薯片你能做啊？”最初开始出现孕期不良反应时，杨冬一边逼自己进食，一边没好气地说。
　　一个时辰后一盘类似炸薯片的物品就摆在了他面前。
　　“马铃薯是没找到，这是用面粉做的，”柳韶一边吃着一边说，“我试着用现有调料调味，有点炸薯片的意思，虽然味道还是差很多。明天我去市场多转转，既然你开始挑食了，那就想想办法吧，好吃的东西多了。”
　　“你还有这一手？”杨冬嚼着，口感不错。
　　“我妈为了让我能嫁出去，费大力气训练过我的厨艺。”
　　“你嫁不出去只跟你的性格有关，还有啊，我跟你同事三年也不知道你会下厨，你说别人干脆都不知道你又怎么能靠厨艺吸引未来夫婿？”
　　“我也这么觉得，”柳韶懒洋洋地说，“而且如果我们穿不回去了，我这厨艺更是半点不能给姻缘加分，或者该说，只能严重减分。”渐染看她下厨时那眼神之诡异啊，用阮继陶的话说，厨房从来就不是女子该屈尊踏入的地方。
　　“少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杨冬漫不经心地驳斥，却随着渐渐感觉到胎动，慢慢失去了回家的信心。
　　*
　　胎教很重要。
　　对怀孕生产有了一定了解后，柳韶开始每天对着杨冬背书，从孙子兵法到三国志从美人鱼到尼罗河女儿从西游记到全职高手……那乱七八糟没完没了的东西让杨冬充分认识到这女人的阅读量和记忆力，她一天到晚埋头于电脑还真没白费。
　　“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杨冬问。
　　“显而易见。”柳韶回答。
　　“那你不学文科？”
　　“文科老师太龟毛了。”柳韶说，“而且我可没兴趣去分析再分析这篇小说那篇诗歌的内里思想。”相比于她实际学的工科她是更喜欢文科，但是，她没兴趣在学校里学文科。
　　“那你也该多看点古文古诗，现在才好用。”
　　“不少了。”
　　“得了吧，诗除了语文课本上的外你就记得李白的，那还叫不少？”
　　“我就只喜欢太白大人的你咬我？”
　　“我只想告诉你你学机械专业穿古代一点用没有。”
　　“至少没你学计算机的废。”
　　“我可以教孩子们逻辑思维。”
　　“你不知道数学系的都很看不上计算机系所谓的编程逻辑吗？”
　　“复杂问题简单化有什么不对？”
　　“那不叫简单化，那叫不断重复，缺乏创造性。”
　　“你个计算机只过了二级的懂毛线。”
　　“那是因为我不需要考更高级的，你个英语六级整死没过的有什么可骄傲的？”
　　“就跟你过了似的。”
　　“比你分数高。”
　　“还不是不及格。不对，你能过目不忘怎么会过不了英语六级？”
　　“我对鸟语没有过目不忘的能耐。”
　　——话说你们只是同期进公司，工作在同一部门，非要连大学时代的底也互揭个没完吗？翻看别人的档案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真的。
　　*
　　由于被孟家驱逐，柳韶和杨冬现在不能再用孟这个姓氏，不过因为他们那一看就是血亲的长相，所以他们也没用本名，以免解释不清为什么姓氏不同，他们现在使用的名字就是颜柳和颜杨。
　　“为人父可不能犯懒，颜杨。”姜叔对杨冬说。
　　杨冬嘴角抽搐，因为他有一个任务，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做衣服。考虑到他到底年少，姜叔也帮着他在做，不过姜叔坚持颜杨作为父亲必须亲自动手，他这个外人最多就是打打下手。
　　其实杨冬脑子里倒是有孟颜杨缝制衣物的记忆，稍稍练习一下也能找着手感，但是，让他拿着针线布料坐在那儿穿针走线……他一不小心就想到东方不败了。
　　饶了他吧，衣服什么的用买的成吗……
　　“好像没得卖。”柳韶同情地说。作为柳韶和作为孟颜柳的记忆都没有亲手做衣服的，柳韶想帮也帮不上忙——更何况她还不想帮。
　　婴儿的东西还有贴身衣物什么的，都没得卖，至少在紫丁城没有。他们当初选紫丁城就是看在这城比较偏比较破，不容易惹事也不容易碍着孟家的眼，可是，现在这偏和破的附带效应就体现出来了——这城里的人在绝大多数方面都倾向于自给自足，包括这让杨冬欲哭无泪的迫切需求。
　　*
　　“我能问个问题吗？”在斟酌了很久很久以后，柳韶终于厚着脸皮向阮继陶发问。
　　“你问的问题还少了吗？说。”阮继陶哼道。
　　柳韶看了眼不远处正在练剑的邹姐的胸围又看了看阮继陶的，“唔，我就是想确定一下婴儿出生后，奶水到底是男人产还是女人产。”这个世界有个职业叫做奶公，但是从生理上来说，如果是男人分泌乳汁，那女人长那么大两团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
　　阮继陶的表情很平静，如果忽略他抽搐的嘴角的话。
　　“呃，你只要回答是男还是女就可以了。”柳韶琢磨这样应该不会不好说出口吧？
　　阮继陶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在哪里长大的。”
　　柳韶摸了摸鼻子：虽然她和杨冬都接收了身体原主人的很多记忆，但在细节上却有频繁缺失，比如杨冬知道让他怀孕的女人是谁，但却不太能想起那女人的脸长什么样，比如柳韶知道她有习过一套棍法，但拿起棍子练习时却总有种生涩感，而且虽然身体能舞完整套棍法，可要她在脑中模拟整个过程却会出现不少断层。
　　而在常识性问题上，虽然他们能保证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但常常他们都说不上来那事为什么出格。
　　也就是说他们处在一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境况。不问也不妨碍生活，就是时不时会满脑子问号。
　　不过对怀孕事宜如此无知倒也不能全赖在记忆接收不全上，因为孟家这两兄妹的爹在他们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娘又不管他们，孟府只是保证他们吃穿不愁和教圣人学识，没人会跟他们说私密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对这些没兴趣不会主动去了解。
　　如果孟颜杨和孟颜柳能老实在孟府中长到娶夫嫁妻的时候，倒是会有专门的人来提点一二，可在那之前他们就被驱逐了。
　　“当孩子出生后，”阮继陶说，“孩子的生母会分泌乳汁，有的母亲会亲自喂孩子，不过大部分会让奶公或者夫郎接走乳汁，由他们去喂孩子。”
　　“咦？如果孩子的生母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呢？”柳韶问。
　　阮继陶扯了扯嘴角：“这跟知不知道没关系，无论生母心里怎么想也无论她在哪里，只要她的亲生孩子一从父亲的肚子里出来，她就会开始分泌乳汁，甚至无论孩子是死是活。”
　　唔……柳韶揉着鼻梁，她没想到还有这种玄幻的事情，现在就她跟杨冬估计，孩子的娘应该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但如果乳汁出现，她会不追查吗？基本上……反正暂时那人也抽不空来。
　　柳韶心下一定，刚一抬头就看到阮继陶带着一种说不出是个什么含义的神情看着她。
　　“有事？”柳韶保持微笑问道。
　　“没有。”阮继陶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
　　*
　　“我靠，居然还有这种事？”杨冬抱头，“这里人的生理结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由女性产奶很合理啊。”柳韶拍了拍自己的胸部说道。
　　杨冬瞄了她一眼：“你那发育不全的身体还是省省吧。重点在于为什么会是男性生孩子？这不合理啊，明明□□的时候还是男性将精子射入女性体内的啊。”
　　“……你怎么知道还是那么个过程？亲身实践过了？”柳韶讶异，“不太好吧，要知道你前几个月胎可没养好，在孩子生下来以前可能不太适合……”
　　“你闭嘴。”杨冬磨牙，“我是跟姜叔打听的。”
　　柳韶‘哦’了声，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信没信，然后说：“其实由父亲生子也可以理解啊，你看海马，就是一个育儿袋的问题嘛。”
　　“人类是胎生的谢谢。”杨冬很忍耐地告知。
　　“以前是，这里可未必，不过鉴于我们都不是学医的，而这里也没有仪器可以让我们仔细检查，我们先不讨论生理结构这个无解的问题怎么样？”
　　“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杨冬神色正经起来，“那位将军大人有多少可能性会追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