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乱的世界》浮游的蜉蝣

2、怀孕期间要谨慎

　　“你们……自己小心。”尤大姐忧虑地对柳韶和杨冬说。
　　杨冬点了点头：“谢谢，尤大姐。”
　　尤大姐叹了口气，范氏轻哼了声，但看在这兄妹俩留下的银子的份儿上，也没多说什么。
　　“如果实在熬不下去……”尤大姐话还没说完范氏便用力哼了声，尤大姐呐呐地闭了嘴，因为她也想到即使这兄妹俩熬不下去，作为孟家家奴的她也不可能帮忙，她是可怜这两个孩子，但是还没有到会为了他们而葬送自己的地步，而且从骨子里说，她也是鄙夷孟颜杨做出的丑事的，只是惋惜孟颜柳这个女孩。
　　杨冬笑了笑，虽然看到了尤大姐眼神中对他的责备，但怎么说也是为他们提供了这么多天住所的人，不管是不是因为孟家为了维护善人的形象，他们受益了就是受益了，有机会报答的话他也很乐意伸手，当然，那都是在他们自己能活下去并活得好的前提之下。
　　“我们会好好活着的。”杨冬最后说道。
　　回应他的是尤大姐痛惜的眼神，那眼神是看向柳韶的，显然是在惋惜被哥哥连累还犯傻不自知的柳小姐。
　　柳韶望天，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大义凛然地说她一定会作个顶天立地的好女儿，养活自己和哥哥，即使没有孟家的庇护也一定会出人头地，总有一天会让孟家因为赶走了她这么个英才而追悔莫及。
　　不过，说说倒简单，要实现……柳韶初步估计很难。原本的孟颜柳倒真是个志向高远的，她护着孟颜杨自请脱离孟家也真就是存了自强不息的目标，可惜……
　　柳韶也目露沉痛。
　　*
　　两人要去紫丁城有几个问题，首先，无论是孟颜柳还是孟颜杨，都没有离开过芙蕖城，对路完全不熟，其次，孕夫该怎么保养两人都一窍不通，再次，虽然买了一辆马车，但芙蕖城中没人肯或者说敢帮他们赶这马车，于是他们只能自行摸索，好消息是孟颜柳的记忆中有赶马车这么一茬，坏消息是柳韶找不着手感，平均挥三次鞭子会打着自己一次，最后只好杨冬接手。
　　“小心，别动了胎气。”柳韶担忧道。
　　“流掉最好。”杨冬没好气地说。
　　不过两人都知道这只是说说而已，孟家两兄妹拼着被赶出家门身败名裂也要保孩子，不知为什么而接手了他们人生的柳韶和杨冬自然也狠不下心来做恶人，虽然他们俩都觉得以十四岁的身体生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件很找死的事情。
　　“也许孩子生下来就能回归正轨了？”杨冬期盼着，他是觉得大概孟家兄妹遇到这种事情六神无主了，所以引来了倒霉催的他和柳韶，只要孩子生下来，两兄妹的愿望解了，那兄妹俩就能回来，而他和柳韶也就能回去。
　　——基本上杨冬还是有种他们不小心闯了个未知副本的感觉，通关密码就是孩子。
　　*
　　一个月之后，两个人到达紫丁城，路上试验出杨冬连活物都能复制，而柳韶的右手装吃食完全不会变质甚至连温度都能保持，初步估计是时间静止状态。于是他们出芙蕖城前买的一只烤鸡和几张饼，他们靠复制存储吃了一个月——亏得两人都对吃食没挑剔，否则早就该吐了。
　　到了个新地方首先得找一个落脚点，虽然根据这段时间的研究，杨冬复制出来的银子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顾虑房屋价码，尽可以买豪宅，不过考虑到他们这么单薄的两人要是一下子拿出巨款，那引来的不会是羡慕只会是抢劫，所以两人还是决定找个能挡风雨的小地方就好。
　　“不卖，不过可以租给你。”
　　让孕夫暂时待在客栈，柳韶独自一人去找暂居地，好容易找着勉强合意的了，屋主如此回答她。
　　柳韶挠了挠头，注意到周围有人指指点点，与其说是针对她，不如说是针对作为屋主的这个年轻男子。
　　“当然，别说我坑你外地人，你最好先打听打听我这屋子该不该租。”男子冷笑了声，昂头扫视周围面露不屑的人群。
　　柳韶偏头看到被男子盯过的人们都故作无事状地移开了视线，笑了起来，看向男子：“谢谢提醒，我这就去打听。”
　　*
　　那男子的事情不难打听，柳韶回到客栈后将事情跟杨冬一说，旁边添茶的小二就立刻爆料。
　　“千万别跟他扯上关系，”小二说，“他叫阮继陶，也是外地人，据说是从百雨金城来的，来的第二个月就嫁了一个姓施的人作正夫，第三个月那施姓女子就去世了，去世前还咬定要让阮继陶继承她的所有财产，连她的两个通房和一个庶子都给赶了出去，都说阮继陶会妖术，迷惑了施家大姐。你在说的那屋子就是以前的施家，现在都干脆改姓了阮。”
　　“千万离那姓阮的远点。”小二离开前还再三嘱咐。
　　柳韶和杨冬面面相觑。
　　“你怎么看那人？”杨冬问。
　　“我看啊，”柳韶摸了摸下巴，“那屋子挺好的，租金也便宜，离主干道不远，但却清静得很。”
　　“那都是因为主人的名声太差了才会清静吧。”杨冬一针见血。
　　“可是，”柳韶看着杨冬的腹部，现在已经可以见着隆起，“你个未婚先孕的少年，被外人发现了你肚子里的那块肉，你的名声能比那阮公子强？”
　　“……你笑什么？”看着柳韶说着说着就趴桌上笑得浑身发抖，杨冬阴着脸咬牙问。
　　柳韶揉着脸慢慢坐直身子，尽量板起脸：“没笑什么。”
　　“未婚先孕很好笑吗？”杨冬语带威胁地轻声问道。
　　柳韶摇头，一脸严肃：“当然不好笑，想想一个古代未出阁的少女被发现怀了身孕，那可是一尸两命的大事，就算是现代，未婚妈妈也不是好过的……噗……”柳韶又笑趴回了桌子上。
　　杨冬盯着她，一脸黑线，话说，如果怀孕的不是他本人，看到男人怀孕他也不介意当看稀有动物地幸灾乐祸一场，但现在他比较想拍死这混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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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们决定了租这里？”阮继陶挑眉问道。
　　柳韶笑眯眯地点头，杨冬回答：“是，先租半年。”
　　阮继陶视线扫过杨冬的腹部，哼笑了声：“倒也适合。”
　　……毛线。很想忘记自己肚子里有异物偏偏再三被人提醒的杨冬几欲发飙。
　　“给钱。”杨冬从牙缝中挤出话来让目光来来回回在他和阮继陶身上晃的柳韶办正事。根据这个世界的惯例，女主外男主内，柳韶这不喜交际的性子要她与人交谈难了点，他可以接手，但付钱什么也由他来办的话，早晚他们俩会被当成比阮继陶更异的异类——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的确是更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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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找生过孩子的？”阮继陶皱眉。
　　柳韶无奈地摊手：“我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总要找个有经验的人帮忙吧？我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未嫁的发饰，”阮继陶冷哼了声，“最好不要生，生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这个等生下来再说，”柳韶耸肩，“这里你熟，介绍个不碎嘴有孩子的……大叔吧。”
　　“熟？”阮继陶嗤笑，“好人家的男儿不可能踏进我阮家大门，实话跟你说吧，如果你们一直住在这里，生产时连稳公都不会上门。而且如果你们在我这里住太久，以后即使搬出去，这城里的人也会躲着你们。”
　　喂喂，你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才差到如此地步的啊？柳韶挠了挠头，那么得换地方吗？她之前倒没想会到这般田地，她是无所谓名声不名声，但生孩子这事儿她和杨冬无论如何也自己扛不下来，毕竟她和杨冬、孟颜杨和孟颜柳，四个人的记忆中都没跟孕妇或者孕夫长期打交道的经验——除了他们自己是胚胎的时期以外——更不要说是生育的经验了。
　　“不过，我可以帮你们。”阮继陶淡漠地说。
　　柳韶一愣，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他的腹部。
　　“我生过孩子。”阮继陶平静地说，没有回避也没有斥责柳韶失礼的目光。
　　“……那就谢谢了。”柳韶说，一边琢磨着阮继陶的年龄，她之前估计大概二十五六，不过这判断未必准，要知道如果不是接收了孟颜柳的记忆，柳韶还以为自己现用的身体应该十七八的。
　　“我也可以兼任稳公，”阮继陶继续道，“如果你们敢信我这个生下死胎的人的话。”
　　阮继陶眉眼间带着极重的讽意，看着柳韶，但那讽意似乎又不是针对柳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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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韶对阮继陶说不上信任，不过也不认为他会故意害他们，杨冬也是这么个态度，所以他们一方面向阮继陶询问怀孕注意事项和生产流程，一方面柳韶也去医馆咨询。
　　“哪有那么金贵。”一次一个大叔听到柳韶问医女孕夫每天走多少路合适，掩唇笑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使把力气生下来就完了。”
　　医女也正被柳韶问得不耐烦，见有人接口了赶紧把柳韶打发到了那大叔那边。
　　柳韶倒不在意，问谁都是问。
　　“你家夫郎倒是个命好的，”大叔感慨道，“当初我怀着时我家妻主可没这么紧张。”
　　“唔，是我哥。”柳韶说。她倒是想干脆把她和杨冬的身份弄成夫妻，这样就不存在未婚先孕等等问题，但孟颜柳和孟颜杨是双胞胎，那长得叫一个像啊，要么兄妹要么姐弟，绝不会有人能从他们身上看出第三种关系。
　　“哦，以前没见过你，是哪家的？”大叔问。
　　柳韶眨了眨眼，微笑：“外地来的，现在住在阮家。”
　　大叔脸色瞬间一变，扭头就走。
　　啧啧啧，这反应真是屡试不爽啊。柳韶望天，回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