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乱的世界》浮游的蜉蝣

4、时空是个筛子……吗

　　孟颜杨的怀孕其实是个很找死的神交已久一见倾心狗急跳墙事件。
　　孟家不受重视的庶女庶子们大概分成了两种状态，一种就是浑噩度日任由孟家摆弄，另一种则是暗地里卯足劲儿要出人头地。
　　孟颜柳属于后者，她打算的出头路线是从军，而她的榜样则是同样出身庶女的将军杨夏柏。
　　从杨夏柏崛起开始，孟颜柳就不断地分析其各场战事甚至其所有她能打听到的事迹，连带的孟颜杨也对之耳熟能详。
　　当杨夏柏升为将军时，这两兄妹也欢喜不已，更他们欢喜的是，杨将军还路过了芙蕖城，并在芙蕖城最有地位的孟家宿了一夜。
　　出于对偶像的崇拜，两人偷偷观望杨将军，孟颜柳是兴奋，而孟颜杨则情窦初开。
　　孟颜杨知道这份动心不可能有结果，原本也只是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中，却不料听到主夫开始盘算包括他在内的几个十三四岁庶子的亲事。
　　仿佛当头一通凉水泼下，孟颜杨心慌意乱之下用他制的迷药迷倒了孟颜柳、杨将军及其侍卫，然后对心上人献身了。
　　孟颜杨对药有着天生的敏锐，孟颜柳曾骄傲地说以后她从军一定离不了哥哥的伤药。可是，这一次，当她醒来得知哥哥做了什么，她宁可自己的哥哥一无所长。
　　值得庆幸的是，天亮后，杨将军离开，没有显露出任何发现不妥的地方，孟颜柳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将来在哥哥的新婚之夜，怎么将哥哥胸口已经没有处子血痕的事遮掩过去，不过想到哥哥擅长的药，糊弄出一个假的，只要他别嫁给医者，大概不会被看穿。
　　没想到孟颜杨却怀了孕。
　　“打掉！”孟颜柳唯一一次对她的哥哥吼道。
　　“绝不，除非我死。”孟颜杨唯一一次拒绝了他的妹妹的要求。
　　最终是孟颜柳妥协了，带着孟颜杨打算偷偷离开孟家，却被发现，然后一番鸡飞狗跳，接着柳韶和杨冬便莫名其妙地穿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孟颜杨后悔连累了妹妹，他关于药的记忆杨冬只得到了很少，孟颜杨作为半个医者对人体的了解杨冬也没有接收到。
　　*
　　“我接收的记忆中关于杨夏柏这人的不多，虽然我记得孟颜柳对她曾经着了魔似的崇拜。”柳韶耸肩。
　　“我这边也是，”杨冬皱着眉，“这两兄妹刻意想忘了这事儿似的，而且就算能接收全部，也都是些道听途说，要用来推断那位杨将军的性格，不准。”
　　“不用那么紧张。”柳韶摇了摇手，“首先，那位杨将军之前并没有察觉或者至少是无意理会这事。如果是没察觉那先不说，如果是无意理会，那么当时无意理会，现在即使理会了也顶多是想要孩子。其次现在她正在跟邻国作战，这场仗少说得打上两三年，两三年后如果她死了，那就啥事没有，如果没死，多半也不会记得她多了个孩子的事，因为如果打输，被责难被降罪她会自顾不暇，如果打赢她的身份会更高，有的是人会替她生孩子，甚至还有可能赐婚，她又怎么会再理会不知打哪里蹦出来的野孩子呢？”
　　柳韶顿了顿，又道：“说回到当时如果她没察觉，这种情况等她知道她多了个孩子后，她有两种反应，要么大而化之地置之不理，要么会查，而查，有可能是因为被设计了所以要弄清究竟，这个到时候跟她说清楚并划开距离就成，要么就是出于责任感。”
　　“除非责任感过重，”柳韶说，“否则只要把孩子交给她，她与我们就不会再有牵连，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只会给她抹黑，有一半的可能她连孩子都不会要。”
　　“一半？也就是她有一半的可能会要孩子？这概率太高了吧？”
　　“因为从现有情报分析，”柳韶笑嘻嘻地，“杨将军的责任感挺重，她娶你的几率有三成。”
　　喂喂，这一点也不好笑。杨冬打了个哆嗦：“你哪儿来的情报？”
　　“从各种道听途说中提取的呗，”柳韶摊手，“所谓空穴不来风，再夸张的传闻也有事实作根本，这种时候倒是要谢谢孟颜柳的感情一点没留下来给我，甚至关于杨将军的事的记忆也极少，我可以在重新打听的过程中理性分析。”
　　“……准吗？”
　　“我分析出来的事情，最近一次错误是在高考估分的时候。”柳韶笑得人畜无害地说。
　　七年以前？杨冬头痛：“杀人灭口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很不好说。”柳韶无奈，“因为我能打听到的都是传烂的大事，什么哪一战大胜啦，什么对某位高官严词抗衡啦，什么开粮仓救济百姓一力承担责任啦，反正都是好听的，不排除她是伪装成功，毕竟从她出名至今不过三年，一直都是做一些搏名声的事情，还没有传出负面的东西。”
　　“有可能是心机太深，欺世盗名。”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排除，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她一定会娶你，然后有五成机会过几年会让你死于意外，至于孩子，你死后如果是儿子会留下，如果是女儿则活不到成年。”
　　“……心机深的可能性有几成？”
　　“纯粹说心机的话，七八成吧，但如果说是指会杀了你的这种欺世盗名的心机，则不到一成。”
　　“你确定？”
　　“真的强者不屑于欺凌弱者。”
　　“你觉得她是？”
　　“这是个几率问题，毕竟我还没有真正接触过她。”
　　*
　　杨冬折腾了大半天后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女孩先出来，两个孩子体重差不多。
　　“这倒是难得，”阮继陶抱着男孩说，“双生子很容易出现其中之一过分瘦弱的情况，他们俩以后感情应该会很好。”
　　“是吗。”柳韶轻戳着女孩的脸，看着女孩皱起细细的眉头，不在意地说。
　　*
　　两个孩子很乖，极少吵闹，清醒的时间大半都是睁着眼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父亲或者柳韶。
　　因为母亲不在身边，阮继陶买了一只母羊给两个孩子挤奶，柳韶总觉得阮继陶对待孩子们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是细致的打理，另一方面除了刚生下的那天外，他从来没有碰过两个孩子，即使现在两个孩子比刚生下来时的模样漂亮多了。
　　不过柳韶和杨冬也没有探究的意思，柳韶之前就给孩子们做了不少小玩具，比如拨浪鼓什么的，她打小就爱拆东西，折腾着折腾着也能马马虎虎做点简单玩意。这会儿孩子出生了，她也接着开始做用来辅助磨牙、学步等的道具，还有识字卡片之类的。
　　杨冬则开始锻炼身体，他可受不了自己软软乎乎的样子，他以前虽然是游戏宅，但也经常旅游爬山等，打架更是一把好手。现在十四五岁的身体，又生育过，虽然已经过了打底子的最佳状态，但练练健身防身的还是很有必要。
　　“我这里有一套棍法。”柳韶说，当然，她指的是孟颜柳记忆里的棍法，她对之没有兴趣，每天舞一场不让这副身体的运动能力垮太多也就行了。
　　“我记得。”杨冬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说，以前孟颜柳练习的时候孟颜杨就在一旁看，虽然不亲自练，但那一招一式在现在杨冬的脑子里还是刻得很清楚，而且肯定比柳韶这个运动废材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哎呀，这家伙怎么老是皱着眉头？”柳韶抱起女孩晃了晃，杨冬清晰地看到了他女儿脸上的不耐烦。
　　一个婴儿脸上的不耐烦。
　　杨冬停下动作，走到女儿面前，作藐视状：“你也是穿的？”
　　女儿张开嘴，依依呀呀的发声，很快又闭上嘴，似乎带着懊恼。
　　杨冬和柳韶对视一眼，同时留上了心，但又都没往心里去——哪来那么多穿的，时空还真成筛子了不成？
　　*
　　柳韶和杨冬给龙凤胎取名为颜谷清和颜谷朗，几个月后，当他们能说出话来时，两个无端穿越来的家伙才知道情况比又多了一个或两个穿越同伴更凄清。
　　“你们是谁？这是我和哥哥的身体。”颜谷清瞪着柳韶和杨冬说，婴儿的目光实在没多大威慑力，即使她话中的含义有爆炸效果。
　　柳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杨冬，然后看着颜谷清，不确定地问：“你是孟颜柳？”
　　“没错。”现在姓颜的女婴作高傲状回答。
　　“那么，”柳韶看着紧张听他们说话的男婴，“孟颜杨？”
　　男婴点头。
　　柳韶看向杨冬：“你说我们是该惊恐尖叫呢，还是该磕头谢罪？”
　　“你该闭嘴。”杨冬命令道，盯着女婴，“就算你是孟颜柳吧，这么死瞪着我们也没用，这几个月我们谈话也没避着你们，你们该知道我们出现在这里不是我们能控制也不是我们自愿的，要是能把身体还给你们我们绝不会占着，谁也不稀罕。”
　　女婴眼神黯淡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所以才选择开诚布公地谈，想着大家一起商量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杨冬挑了挑眉：“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一起慢慢找吧。基本上我和柳韶才是受害者，你们俩本来就抛开过往了，改名换姓从头开始和干脆连身体都换了从头开始，似乎后者对你们更有利不是吗？”
　　男婴默默流泪，女婴哼了声：“我哥拼死要保的孩子相当于是没有了。”
　　“这倒是。”杨冬双臂抱在胸前，“但关我们什么事？少一副我们欠了你们的模样，我还想抱怨如果你们早点把孩子打掉安安分分待在孟家我和柳韶也不会被牵连到这里。”
　　女婴试图揍向杨冬，但站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便重心不稳地又坐了回去，小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又羞又怒。
　　“冷静。”杨冬扯着嘴角假笑，“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相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