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乱的世界》浮游的蜉蝣

1、初来乍到

　　一阵晕眩后，柳韶被一声剧烈的‘砰’给惊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跪坐在台阶下，高处，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还在微微颤动，旁边有一些人偷瞄着她，指指点点。
　　啊，错了，应该是偷瞄着他们，因为柳韶又发现她的身旁还有一个昏迷的少年，柔弱得仿佛少女的少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为嘛都是古装？柳韶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无比肯定这不是她应该穿着的睡衣——她今天穿的睡衣根本就是无袖的——至于说莫名小了一号或者几号的手，也顶多就是给惊悚再添加些惊恐了。
　　“柳小姐啊，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柳韶转过头，沉静地看着一脸叹息的大婶。
　　“你跟杨少爷先来我家吧。”大婶似乎也不指望柳韶有回应，径自决定道，附身抱起昏迷的少年。
　　柳韶试图站起身，却头晕得厉害，就像今天早上起来时的感觉，明明她就是因为头晕得想吐所以准备打电话去公司请假的，怎么拿起手机定睛看了看屏幕一恍惚就世界大变了呢？
　　大婶又叹了口气，背对着柳韶蹲下：“上来吧，柳小姐，我背你。”
　　这大婶力气可真大。柳韶趴在大婶背上，晕晕乎乎地看着大婶抱着一个背着一个还步履轻松。
　　柳韶闭着眼，头晕得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想昏迷又清醒得很。
　　“你怎么把他们都带回来了？”柳韶突然听到有人压低声音带着怒意地说。
　　“两个孩子，身上还有伤，就这么不管的话说不定今天就死在孟府门口了。”大婶低声说，“别吵了，先收拾个地方出来让他们歇歇。”
　　“那是他们自找的！”那人的声音高了些，“好好的一个闺阁少爷被不知道什么人弄大了肚子没被浸猪笼就是主子仁慈，主子可没有赶柳小姐，是她自己硬要跟着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哥哥自请离府的。敢做出这种事他们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们现在可不再是孟家人了，妻主你帮他们就不怕触怒主子吗？”
　　……喂，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惊悚又惊恐的东西。柳韶费力地睁开眼，正看到一张怒火中烧的脸，从身材判断应该是男人，但那弱柳扶风的姿态还有头上的饰品以及脸上的妆……
　　柳韶闭上了眼，判断她自己应该是昏过头产生幻觉了。糟糕，她好像还没成功打通电话，得快点醒过来，打完电话请好公休假才能晕，不然会被扣全勤奖金的啊。
　　*
　　柳韶再次睁开眼是在她接收了身体原主人的很多记忆之后，柳韶直直地瞪着天花板，表示非常悲愤。
　　她现在的身体名为孟颜柳，凰国芙蕖城孟家的庶出小姐之一。凰国的一般规矩是嫡出的小姐少爷以数字排号称呼，比如大小姐二少爷之类的，名字，尤其是男子们的名字是不轻易让别人称呼的。而庶出的子女，没这资格，下人称呼也就是名后面缀个小姐少爷什么的。
　　所以她这个孟颜柳被称呼为柳小姐，而她的便宜哥哥孟颜杨被称呼为杨少爷。
　　这些属于泛泛的规矩，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便宜哥哥，现年十四岁，今天刚被确诊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靠，女尊就罢了，居然还是男生子。柳韶抖了抖。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因为这桩丑事，孟颜杨被逐出了家门，孟颜柳一心护着她的双生哥哥，也被仿佛不把庶出子女当自家孩子的孟家家长一并扫地出门。
　　在赶人出家门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冲突，孟颜杨动了胎气，本就心力交瘁的他干脆就昏迷了过去，而孟颜柳被一鞭子抽到了头上，这也是柳韶现在还晕得厉害的原因。
　　带他们回家的大婶姓尤，其实只是看着老相了些，以前孟颜柳都是管人家叫尤大姐的。尤大姐是照顾孟颜柳和孟颜杨院子的人，尤其两兄妹的爹死得早，娘基本记不起他们，平时尤大姐对这俩也照顾颇多。
　　这一次带他们回家，一方面是真的不忍心，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孟家家主的意思，这两个要死也死远一点，别污了孟家的家门。
　　那个唾弃他们的男人是尤大姐的夫郎范氏，在知道是家主的意思后也就不反对了，给他们找了医女，但看着孟颜杨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
　　孟颜杨昏迷了整整三天，无事可做的柳韶就陪在他身旁同时整理着思绪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芙蕖城是待不下去了，好在孟家家主，啊，也就是他们的娘，与她有同感，所以让尤大姐给他们带了些银子来，要求只有一个，孟颜杨醒后他们就立刻滚，就算孟颜杨醒不过来了，最多也只忍他们半个月，半个月后芙蕖城内不准还有他们两兄妹的身影。
　　银子不算少，其实孟家虽然不把庶出的当一回事，但钱财方面倒也从来没亏着他们，他们的私房包括衣物等都一件不落地送了来，柳韶大致算了算，至少孩子出生前完全不用为钱财担忧。
　　上下抛着一枚玉佩，柳韶在考虑这些东西随身带着离开熟悉——至少在孟颜柳的记忆中是熟悉的——的芙蕖城，去其他地方，这路上财物的安全可有点难办，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城与城之间大片的荒野……
　　嗯？柳韶愣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刚刚玉佩突然消失了，好像掉进了手心里。这么一想着，柳韶看到自己的手心浮现出了水样的波纹，就像她的手机桌面图。
　　这么说来，刚才玉佩消失时她似乎是听到了扑通一声，所以说玉佩掉水里了？
　　柳韶定睛研究自己的手心，看了半天也只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左手手指戳了戳右手手心，完全没有阻碍地直接戳了进去，柳韶吓了一跳，抽回左手，握了握拳，又松开，再一次试探地伸过去，同时想着取出玉佩，然后玉佩就真的取出来了。
　　柳韶将各种东西往自己右手手心中放入，取出，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耳边传来一声□□：
　　“靠，难道不是做梦，老子真的穿越了？”
　　柳韶一顿，停下试验，放下手，瞄到右手手心恢复了正常，没有了水光。她看着她的便宜哥哥，琢磨着。
　　孟颜杨也从瞪自己的双手改为看着她，半响，开口：“妹子？”
　　柳韶点头，喊了声哥。
　　孟颜杨缓缓抱头，柳韶能感觉到他的浓浓悲催之情。
　　“我只是想睡一会儿起来接着刷副本啊，我把今年的公休假放在一起休累加出九天来就是为了痛快练级啊，这才第三天……”
　　“……”这个休假计划咋如此耳熟呢？柳韶囧了一会儿，干巴巴地开口，“杨冬？”
　　孟颜杨痛苦的抱怨戛然而止，然后迅速抬头，死盯着柳韶，终于似乎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熟悉度：“柳韶？”他试探地问——反正错了他也没损失。
　　柳韶点头。
　　“……我靠。”灵魂名杨冬身体名孟颜杨的男子好容易憋出一句台词。
　　柳韶心有戚戚焉。
　　*
　　杨冬是柳韶的同事，因为两人是同一年进的公司，所以彼此间还算熟。
　　除了运动，杨冬最大的嗜好是游戏，他自称是技术流的游戏高手，不过鉴于柳韶对游戏的了解仅限于□□宠物俄罗斯方块最多植物大战僵尸的程度，于是她不予置评。
　　“到底是你连累了我，还是我连累了你？”杨冬以学术研究的精神探索他们的穿越问题，他判断自己是孟颜杨昏迷过去的同时穿越的，因为他做了很长时间的梦——当然，现在他知道那其实是孟颜杨的记忆——也就是他昏迷的这三天事实上是他在接收孟颜杨的记忆。
　　杨冬认为两个认识的人在同一时间穿越，必然是有联系的，肯定有一个人是罪魁祸首，而另一个人是被害者。
　　“这个我们可以慢慢研究，”柳韶耸耸肩，“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得滚出芙蕖城了。”
　　*
　　杨冬看着柳韶将他们的所有物品都放入右手心中，颇为埋怨地嘀咕自己怎么没有穿越福利，他手上拿着一把曾经孟颜杨用来防身，不过在杨冬看来更像是工艺品的精致短剑。
　　“我们先去紫丁城。”柳韶说，那是离芙蕖城距离比较合适的一座城，“你有别的看法吗？”
　　“哪里都一样，”杨冬耸耸肩，“反正倒霉透了。”
　　柳韶直愣愣地盯着杨冬的手，杨冬一顿，也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手上的短剑，一把变成了两把，一模一样。
　　“你是怎么办到的？”柳韶问。
　　杨冬回忆了片刻，放下其中一把，另一把置于两手之间，“好像就是这样一搓，”他两手掌心相对分别向上和向下同时滑动，在两手分离的同时，右手握着原来的那把短剑，而左手中则又冒出了新的一把，“……就是这样。”
　　柳韶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杨冬手上。
　　“……我们这辈子不用为钱发愁了。”看着银子一变二，柳韶欣慰。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杨冬点头，“就是不知道复制出来的东西有没有时效性。”
　　“管他有没有，”柳韶将复制出来的短剑和银子都放入右手心中，“反正用了我们就闪人，现在，先去买一辆马车，离开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