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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储位记 ...

  •   四月中,胤禛下令废除贱民制度;十三日,革去贝子允禵禄米;二十二日,以川陕总督年羹尧调动西路军事。

      五月二十三日,仁寿皇太后在永和宫崩。胤禛为了安慰皇太后在天之灵,晋封贝子允禵为郡王。

      仁寿太后最终还是用自己的一条老命为最宠爱的小儿子换来了一个王爵。可是他仍被囚禁在景陵守陵。

      期间五月十日年妃临产,落下的却是个死胎。她宫里的嬷嬷跪在胤禛面前痛哭流涕地说贵妃一定是被人害的,因为之前御医所请的脉案均为正常,根本不应该诞下死胎。而年妃只是默默地流泪,抓着胤禛的手不让他离开。璇玑越听越觉得那嬷嬷说得离谱,便跑出去问跪在外间的接生稳婆究竟是怎么回事。稳婆说小阿哥出来的时候脐带在脖子上绕了三圈,小脸乌青乌青的,已然早已没了气息。

      璇玑不愿再进年妃的卧房,就在门廊外站着。两个原本一边走路一边嘀咕的小太监见到她立刻低下头没了声响,却在走过去后接二连三地回头看她,弄得璇玑有些迷惑。从屋内出来了一个嬷嬷,一看到她就连退了两步,又闪回到屋里,更加让璇玑摸不着头脑。不一会儿,胤禛出来了,脸色不大好,他见到站在门边的璇玑,二话没说拉了她便往回走。

      璇玑小跑着被他扯着快步走出了咸福宫,才使劲掰开了他的手,问他:“怎么了?”

      胤禛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脸庞说道:“年妃宫里的嬷嬷暗示我,说是有人对年妃下蛊,咒死了小阿哥……”

      璇玑迷惑地看着胤禛。忽然,她恍然大悟,又气又笑地问胤禛:“怎么,她们怀疑是我干的?”

      “上次不该带你来看年妃,更不该让你为她诊脉。”

      “怎么,你也怀疑我?”璇玑心中闪过一丝剧痛。

      “怎么会?”胤禛摇了摇头,握起她的手说道:“宫里谣言传得快,她们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我怕这会伤了你……”

      “哼哼,”璇玑冷笑了两声道:“伤了我?笑话!这样也好,让她们传吧,到时候人人知道我会下蛊,人人都怕我几分,我倒可以落得个清静!”

      “又说气话!”胤禛使劲握了握她的手,“这样的传言若从后宫传到前朝,那班臣子肯定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联名上书迫我加害于你,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璇玑只觉得委屈,哽咽着问胤禛:“若事情真的发展到那样的地步,你怎么办?”

      胤禛转过身去,一边拉着她慢慢走在回养心殿的甬道上,一边缓缓说道:“给你封位,你不要,若是有封位他们便……”

      璇玑歪着头思度了一下,反驳道:“这不成立!唐玄宗在马嵬坡时不还是君王掩面救不得?杨玉环可是皇贵妃呢!”

      胤禛停下来,转头无奈地看着她。

      “嗯,我就要用侍女的身份呆在你身边!就这么定了。若他们迫你,你就反问他们,若我真是心怀恶意之人,他们怎么容我在圣祖身边呆了将近二十年,当初怎么就没人提出清君侧?!那时他们这些所谓的忠臣都干什么去了?!”

      胤禛把她拉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脊背,说道:“好,到时候我就这么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一步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璇玑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小声嘟囔道:“我讨厌后宫的争斗……”

      胤禛轻笑了一下,说道:“你一不要名分,二不要地位,还有什么可去争的?你提防着她们点就行了,别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璇玑抬头看胤禛,眼中充满了信任。

      次日,胤禛以年妃宫中诸人侍奉主子不谨慎,一些奴才行为不端,以妖言恐吓贵妃,导致贵妃落死胎为由,把他们杖责后送浣衣局的送浣衣局,发边塞的发边塞。又让内务府拨了新人去伺候年妃,并赐年妃珍贵补药膳食若干,以示安慰和恩宠。眀里看,年妃这次甚是风光,有些因祸得福的意思。可只有当事人知道,这却是皇上拔除她身边那些毒牙的举动。

      ******************************************************************************

      仁寿皇太后薨,后宫最高的女性成了皇后乌喇那拉兰慧。在皇太后的丧仪彻底结束的第二天,悠闲地坐在长春宫中喝茶的她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空虚。抬头看了看对面摆置的西洋钟,原来是到了以前需要去皇太后宫中请安的钟点。如今皇太后走了,可这个习惯却还在。兰慧兀自地笑了一下,这种由衷的解脱感让她有些欣慰。倒也不是为着自己,而是为着皇上终于能从皇太后的猜忌和取闹中解脱出来而感到欣慰。

      兰慧出神地盯着身边小桌上香炉中冒出的袅袅白烟,思绪一下子飞到了不可言状的天边,直到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女,通报她熹妃娘娘来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如今是住在紫禁城中的一国之后。

      熹妃钮祜禄宛茗仍同在藩邸时一样小心谨慎,她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走路轻,说话轻,也不肯轻易开口说什么,对所有的事都是淡淡的,让人有些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兰慧让宛茗坐下,微笑着问她:“前些阵子孝恭皇太后的大丧,年妃又病着,多亏有你在我身边帮衬着,又要你往咸福宫那边多陪陪病中的贵妃,把你累坏了吧?等皇上闲了,我定会上报皇上,请他赏赐你。”

      宛茗颔首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些都是本分中事,皇后谬赞了,更不敢承受什么赏赐。”

      兰慧也微微一笑,赞许地点了点头。她端起茶杯呷了口茶,问道:“贵妃那边怎么样了?身子有没有好一些?”

      “大概是诞下死胎后伤心过度落下了病根,到现在还是虚得很。皇上赐了她许多贵重的药膳让她好好保养身子,正在服用,可估计病根是在心上的,所以并不见多少好转。”

      “什么病根,能让她落在心上?若是因着皇上这些日子冷落了她,那就实在太不应该了。看看皇上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不过病人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她自己走不出来,你去陪她的时候就多多劝慰她吧。”

      “是,我知道了。”

      “贵妃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吗?”兰慧似乎心不在焉地又问了一句。

      宛茗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鞋尖,缓缓开口道:“贵妃这些日子有些着魔一般,每次去,她总是疑神疑鬼地说有人要害她,这次若不是小阿哥用自己的命换了她一条命,出事的人肯定该是她。这回去的时候,她又支支吾吾地要我回禀皇后说,一定要防着一个人……”

      “防着谁?”兰慧心中小小地一惊。

      “皇后娘娘,有些没证据的话,宛茗不想讲,怕平白污了他人的清白。”

      兰慧轻笑了一声,道:“你从贵妃那儿‘学’来的话儿还少么?”

      宛茗的神色一凛。

      “再说了,既然是‘防’,若不能事先得到些风声,又从何‘防’起呢?”

      “皇后的训示宛茗明白了。贵妃是要我回禀皇后,要防着皇上身边的一个人。”

      “你说的是……哦,她指的是,养心殿的璇玑?”兰慧心中早猜出了七八分。

      宛茗低着眼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轻轻抬了抬右手,换了个地方又放下。

      兰慧看着神情淡然的宛茗,心中忽然一阵懊悔:那个名字说出来容易,收回去可就难了。璇玑是两代君王的近身侍女,在这宫中的身份有些特殊。现在看来,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居心,只要皇上不发话要处治她,没有人能如何得了她。再说了,那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怀恶意的人,为何年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她是一个祸患呢?难道,是贵妃觉得璇玑抢了她的荣宠?可她的身份再特殊,也不过只是个宫女……

      “我看贵妃是多虑了,璇玑那丫头,自圣祖四十多年起就在圣祖身边伺候着,深得圣祖的喜爱和信任,她如今能留在皇上身边,估计其中也有圣祖的意思吧。”

      “皇后说的极是。贵妃可能是想念皇上了,又得知璇玑能日夜伴在皇上身边,便打翻了心中的醋坛子,才会这么疑神疑鬼的。我倒也看着那丫头应该是心地纯良之人。不过,若是说心中不羡慕她,那也不是实话。”宛茗羞涩地笑了笑。

      兰慧宽容地笑了一下,道:“别整日胡乱想的,皇上身边的侍女多了去了,她不过是其中一个,怎么就会抢了你们的荣宠?不过,依我看,贵妃提防着璇玑,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

      宛茗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所指,便接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兰慧点了点头,便只顾低头摆弄着手中的一串玉佛珠。两人静默了片刻,宛茗起身告退。她方走到屏风前,只听身后的皇后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你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从她那儿留心打听着就是了。”

      宛茗行了个蹲安,转身离开了长春宫。

      走在甬道上的熹妃钮祜禄宛茗两眼怔怔地盯着脚前的石砖路,看似是在专心走路,一步步中规中矩,可她的心中却极其纷乱复杂。自从入府后,嫡福晋便对她这个地位低下的格格很是照顾。开始,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受用着,单纯地报答着,常常送给嫡福晋一些亲手精心绣出的帕子或做出的衣衫。可后来侧福晋年琮碧入府,嫡福晋反倒不怎么跟她亲近了。五十年时生下了弘曆,因为身份低下,所以不能自己养着,嫡福晋一指,便把弘曆指到了从未生育过的侧福晋那里。后来侧福晋开始受宠,嫡福晋更是悄悄暗示她多跟年福晋亲近,一则好一起照顾弘曆,不至于生的儿子跟自己不亲,二则年福晋看似单纯,可其实心有九窍,颇有些手段。可惜年福晋不知道嫡福晋更是心思缜密,对她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斤两,所以让她去亲近年福晋也是为了让她当个中间的传话人,把年琮碧那边的动向时时告知嫡福晋。也幸好她在藩邸时一直是个安静本分之人,侧福晋并没有把她当作是嫡福晋的人,而是把她当作自己的知心之人。

      或许说知心之人言过于实,她明白年琮碧没少在背后怂恿着她在嫡福晋面前挑是非,作那根先出头的椽子。可她明白,也只有这样,才能取得侧福晋的信任,从而完成嫡福晋的委托……这样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有时甚至两头夹气,但至于嫡福晋,当今的皇后这边,她还是非常感激她曾经对自己的恩情,实在是不想失了她的信任……

      如今的皇后已年近五十,颜色衰退,是不可能跟仍风韵娴淑的贵妃争后宫之宠的。可皇后要争的,是皇上还未决定的储位!

      弘时阿哥实际上是如今的皇长子,又是从小被嫡福晋养大,两人如同亲生母子,皇后当然希望弘时阿哥能成为皇上储位的不二人选。弘时阿哥的生母齐妃,本来在藩邸时也为侧福晋,所以弘时阿哥的出身跟福惠阿哥是平等的。可皇上册封后宫主位后,年氏成了贵妃,李氏只是妃,不仅两人在级别上差了一级,而且直接导致在继承人选上福惠阿哥也要超出弘时阿哥一级。再加上福惠阿哥的舅父年羹尧如今是皇上倚重的封疆大吏,而弘时阿哥母家势力单薄,即使还有一个皇后作后台,也大抵不足以抗衡那个手握重兵大权、掌控西北战事的川陕总督。

      更要命的是,福惠阿哥如今正年幼,伶俐可爱得要紧,深得皇上的喜爱。而弘时阿哥已年过二十,有了自己的想法,又不知为何故时时在十四皇叔的事情上极力劝皇上改变做法,可谓处处和皇上意见相左,惹得皇上对他怨言颇多。这着实是皇后心中的大患……

      至于那个璇玑,据说也是非常疼爱弘时阿哥的,可她又为何做出贬抑李氏的事情?难道真的如同年氏所暗示的那样,她是在觊觎皇贵妃的位子?

      一切令人疑惑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迷一样的养心殿璇玑丫头。

      ***************************3月18日更新线*************************************

      “啪”的一声,胤禛把手中的朱砂笔扔到了软榻下,阴着一张脸气冲冲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桌旁低头刺绣的璇玑。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封她,你不让!封你,你不要!如今说到儿子,你却说他不是作太子的料!他能不能当太子,还由不得你!”

      璇玑停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来,并没有看向胤禛。她低语了一句:“天儿越来越热了,你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随后转头,拿着手中差不多绣好的那朵莲花展示给胤禛看:“看,手艺越来越好了吧?”

      胤禛气呼呼地走过来,扯过她手中的绣花绷扔到小桌上,道:“跟你说儿子,你扯什么刺绣。”

      璇玑微笑着又拿起绣花绷,答道:“这是给小永珅绣的肚兜,谁能想到我这样的年纪,竟然已经作了祖母了。”

      胤禛看她故意左右而言他,一转身气乎乎地又走回到软榻上坐下。

      璇玑看他那气恼的样子,起身从木质的冰匣中端出了一碗在冰块上冻着的莲子羹,端到胤禛面前:“你最怕暑热,现在又动了肝火,快喝下去降降火吧。”

      “不喝!”胤禛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理会她。

      璇玑挪了一下身子,面对他,仍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喝这碗莲子羹,听我慢慢跟你讲。”

      胤禛接过碗,看璇玑坐到他的对面,轻叹了一声后,才又缓缓开口:“你气我,我明白。可我是弘时的额娘,难道会不为他打算么?这孩子,虽然资质属于中上,却有些致命的弱点。他虽然有些倔强,可心地终是太善,狠不下心作什么决断,耳根子又软,别人给他些好话,待他好些,他便把人家当作可掏心掏肺的知己。我当然不是说他这样的为人不好,只是说他这样不适合为君。为君者,不仅需要有坚强的意志,还需要有灵活的手段,果断的决策,洞察事情先机的心智,所谓走一步棋,想十步棋。而这些正是弘时样样都有些不足的地方。而且他如今已经成年,很多积习是改不过来的了。圣祖惯着他,你们也惯着他,他不曾见过那样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已把这世上的人都想得太好了。若硬把他突然丢进这个残酷、阴暗的现实中,倒不如让他平平安安地在现状中过一辈子的好。为君难,这个你又不是没有深刻体会……”

      胤禛把手中的碗放到小桌上,闷闷地反问璇玑道:“他没有作太子的资质,他那几个兄弟之中谁又有作太子的资质?我继位之前,有谁会料到我有为君的资质?”

      璇玑为难地笑了笑,说道:“圣祖看出了,不过没有表于天下而已,否则怎会把这大清江山交给你?至于弘时不适合作储君的原因,还有一点在于,他的性子和你的性子南辕北辙,你的很多做法会让他难以接受。比如说,在对于他那些叔伯问题的处理上。如今他在十四弟的事情上处处和你意见相左,今后可能会在更多更大的事上与你争执。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立他为太子,你今后的立场该如何摆?你若时时忍让他,你的威严何存?你若处处驳斥他,他的威信何立?到时候只会你们父子都难堪,让某些人看笑话而已。”

      胤禛挥了一下手,说:“父子之间的争执是难免的,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笑话可看。再说他是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是一味念着血亲的缘故想保十四弟,我可以理解。正如你刚才所说,他的心终究是太善。可让他知道了那些险恶的真相后,再经历些历练,必定能辨清善恶,做出正确的判断来。”

      璇玑看难以说服胤禛,咽了口唾沫,说道:“在这件事上,弘时那个倔脾气,是不会向你妥协的,即使你是他的阿玛。这,这是圣祖临终前对他的托付……”

      “什么?!”胤禛惊异地几乎跳了起来。

      “在传你觐见前,弘时被拉锡从秘道中带进了清溪书屋,当时我就在圣祖的寝宫里侍奉着,亲耳听到亲眼见到圣祖对弘时的托付。”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认为,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只会影响你对局势的决断而已,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我没有料到弘时这孩子会这样忠心、尽心地去遵从这个遗嘱。”璇玑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好,就算你知道皇阿玛对弘时有这样的一个遗嘱,你能为着不伤父子亲情,而改变对十四弟的处治,放虎出山,危及你的皇权,动摇你好不容易才渐渐稳定下来的政局么?国情与亲情,熟大熟小,你又要取哪一个,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而且,现在的朝局,根本不允许你立与你意志相悖的弘时为储。你现在若是立了他,便是确立了他对朝政的参与权,不仅他会觉得更有资本在一些问题上与你一争,而且会让某些人认为可以利用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殊身份结成党派,从而利用你们父子意见的不一在诸多朝政上对你施压。而在一些问题上,你是不能妥协的,所以必然会导致你们父子的交恶,甚至决裂。这种教训,前朝已是有了的。正如二阿哥于圣祖,你也知道,有些恶事其实并不是他想到要做的,而是他身边的人怂恿着去做的,可结果却是一样的有害。所以,为着弘时好,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让他看争不出任何结果,慢慢放弃好了。更何况,你继位至今,时日并不算长久,虽从表面看政局已经稳定,可其中暗伏的危机和凶险并未被彻底消除,不定哪日便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或者从你提防不到的暗处蛀蚀好不容易才立稳的根基。所以现在你既然要立储,就要立一个不会对你说‘不’的储君,他至少在你为君期间不会和你意见相左,这样你才能放手、放心去整饬、改革,不会被掣肘……”

      胤禛苦笑了一下,道:“你说的这番话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弘时是现在的皇长子,资质不差,也没有犯过大的过错,又是留在咱们身边唯一的儿子,我有什么理由不立他而立别人呢?再说了,圣祖就是看出了弘时这孩子优良的资质,才甚是喜爱他,难道你认为圣祖也看走了眼么?你能说出那些话,我知道是为我,为国,着实的难得,我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心里必定也不好受……可你这样,越发不像他的亲额娘了……”

      璇玑被胤禛说得红了眼圈,她拼命忍住,哽咽着说:“我这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国,只是为了儿子。我不想看他将来被人利用,走上二阿哥的那条路。况且,这也是他命里的定数。他名字里那个‘时’字,为‘一寸之日’,怎有帝王之宏伟大气去煜烁万疆呢?”

      “虽是都被宠坏了,可弘时的品性和二阿哥的怎是一样?你又何时学会了测字?尽是些胡说八道!你这是怪我给儿子取错了名么?”胤禛愤愤地反驳道。

      璇玑低头沉默了一阵,再抬起头时,一脸决断的表情:“如果我告诉你,这的确是他的命呢?他并不是你日后的皇储!”

      胤禛虽然多少已料到知晓未来的璇玑最终会甩出这张底牌,可他听了还是震惊得半张着嘴,盯着她良久说不出话来。忽然,他猛地一拍案几,大怒道:“你什么都不曾告诉过我!为何偏偏告诉我这个?!”

      暖阁外的苏培盛被从屋里突然发出的怒吼吓了一跳,转身正想冲进去,可想起如今璇玑姑娘在里面,皇上又吩咐过不传任何人不可进入,便又提心吊胆地站回了原地。

      璇玑握住胤禛的手,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因为用别的理由说服不了你,便只能告诉你这个。其他的,就不要再问了。总之,弘时不能被立为太子。”

      胤禛不可置信地看着坚决的璇玑,良久无语。

      “咱们的孩子,因着我顶了李氏的身份,便背负起了他人的命运。你还记得么,我那时那样细心地照顾弘昐,就是因为他的早殇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我不愿放弃,想要为他改命,结果并不成功。而之后的弘昀,不知是不是上天怜悯你我,才让他忘却了往事,如同重新为人一般活了下来。至于弘时,我本也想过若你立他为太子,是不是就能彻底为他改命。可想到圣祖临终前的那个遗嘱,想到政局中那些还未暴露出的危机,便能预测出他成为太子后反而会更凶险。所以左思右想,觉得他还是走弘昀的那条路,去到民间方是上策。为储也好,不为储也好,只要能平平安安过好这一世,才是咱们为父母者最大的欣慰,不是么?”

      胤禛完全无话可驳她,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严肃地看着她。良久,他对璇玑说:“弘昀的事情,是我一手办好的,你是承认这点的吧?弘时也是咱们的儿子,怎样对他才是最好,我自有决断。”

      八月十九日,胤禛召集诸大臣于乾清宫,宣布秘密立储。装有胤禛亲笔书写的皇储人选被密封在一锦匣内,由总理事务王大臣将之收藏在由世祖章皇帝亲书的“正大光明”匾之后。

      朝野震动,纷纷猜测皇上立的会是哪位阿哥,一些人猜会是三阿哥弘时,另外还有猜测是弘曆、弘昼的。可这年的十一月十三日,在圣祖忌辰之日,皇上派去景陵代祭的阿哥竟然是才十三岁的四阿哥弘曆!众人又哗然,把目光全部转向了这个曾被圣祖养在身边的四阿哥。

      皇上的此举,使得皇后那边坐立不安,贵妃那里焦急彷徨,熹妃那边受宠若惊,只有璇玑却有些欣慰,可仍隐隐有些惴惴不安。自从那次和胤禛谈了弘时的将来后,胤禛竟然对弘时的问题避而不谈了,反而为他专门从千里之外的安庆府请来了一位教学严谨,思想正统的宿儒王懋竑为师,授翰林院编修,命在弘时的书房行走。她多次想问胤禛究竟在密旨上写的是谁,可他不是左右而言他,就是以立储为国事,她不便干预为由来搪塞。

      璇玑每每想到“正大光明”匾,总觉得胤禛并没有对她坦诚……

      注:肠胃型感冒……上不吐,下泻,感冒,低烧……最近身边好多人都这样了……估计有过年综合症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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