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
===【※警告※】===
※注意：以下内容，主要写《此刻有谁走向我》的感想，但同时有包含它与《爱的失败作》两部作品（含番外）的内容，未看完这两本书的朋友，建议暂时跳过此评，以免影响阅读体验哦！
.
.
写了相当长的感想（近2W字~）
然而我刚刚才发现，这篇文好像三月初全部修过一次？！但我还没补更新后的版本@@
目前这篇其实大部分是在二月初就写好了，原本只是想等我把《爱的失败作》的感想也写完后再一起发，结果没想到那篇一写就写了快两个月……OTZ
.
需要事先说明的是：两篇感想，其实是顺着一条思路一直往下写的。时间跨度从一月中一路拉到现在三月底，过程中我对角色与主题的理解也一直在更新……我的思考是一直在往前走的。很多关于《走向我》的想法，是在写《爱的失败作》的感想时才逐渐明晰的。原本一度想回头把后来的理解补近来，但改一改感觉不太对，所以还是决定在这里保留了原始状态。
.
后续〈下〉会发在《爱的失败作》的评论区。虽然最终我的感想分别散落在两本小说下面，实际上仍应该被视为一整体，因此标题或小标的数字也是延续的。
.
总之，提醒一下，接下来的内容会提到《爱的失败作》的剧情与角色，如果尚未看完另一本的朋友们，记得不要看哦。
.
※本文全文繁体转简体。如有错字请多包涵。
.
.
===============正文開始===============
.
.
【前言】
.
这两本是一月初才被我发现的，惊为天人，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甚至很难分清楚自己更喜欢哪一本，这两本书就像是一体两面，缺了一方的视角对我而言似乎都会是缺憾，非常开心我居然能一次看到两本这麽好的书！虽然有点遗憾我居然到现在才找到宝藏太太QAQ 不过感恩我们至少相遇了，现在认识也不晚，抱住太太贴贴 >3<
.
看完这两个故事后，我就有股莫名的感觉堵在胸口不断翻涌，却无法很明确地分辨出这种情感究竟是什麽，很躁动，很……膨胀，说不上来，很奇怪、很陌生。
.
原本我没有多想，可是这种感觉持续了几天都没有消退。后来我忽然想起弗伊布斯曾说自己『感到另一个的情绪和思维的浪潮里』……我才意识到，啊，我胸口满溢的东西或许不是我自己的，而是在看了这个故事之后，残留在我身体里的「非我」的情感，是那些被我囫囵吞下去却又没有被我消化的某种意识……它成了我的一部分残存在我的身体里……它让我感受到自己被它裹挟着在浪潮之中起伏。
这让我联想到了，哨嚮世界嚮导的常规梳理，大概就是在梳理「这个」吧？
.
于是，我开始写这篇感想，我想试着在这个过程中将自己胸中那一团混乱不明的东西梳理出来。这个过程或许是所谓的自我「疏导」？不过仔细想想，因为不是由他者在「帮」我剔除情绪与想法，于是，这并非是一个沉浸式体验当自己的嚮导的感觉（笑）
.
实际上，要把自己的思考与情感准确地写出来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常常写着写着，还是会觉得词不达意。这让我在过程中不只一次感叹，这部作品怎麽能把情感描写地如此细腻又精准？作者真的好厉害！
.
这篇原本是写给自己看的，但每次写这类型的心得感想，写到一半开始就会还是很想发出来。所以想提前说明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人物与故事的解读，我写的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鞠躬）有时候写着写着我也会推翻我自己之前的想法，所以只能算是对「当下的我」的一个纪录，内容极其主观，还写得特别长，请随便看看就好（再次鞠躬）
.
.
【关于共感-1】
.
有一段伊芙与雷结合，伊芙说『我的意识融进了另一个意识，我的感觉融入了另一种感觉。』
二刷时我读到这段话，我觉得，正在看这本小说的我也是如此。
我感受到了非我的感受。
阅读的过程，我的情绪像是漂浮在名为伊芙的海里，被她的波浪牵引而起伏。
虽然我知道自己在看的「她」（非「我」）的自述，可是我却在阅读过程中很明显地与她共感了。
.
最明显的反应是在第6章。
舍监怜悯地对伊芙说：『看看身边你能碰得上的人。』
那一瞬间我的反应是－－好噁心。
然后我看到，伊芙跟我的反应是相同的－－她也说：『好噁心』
我与伊芙的思考频率共振了。
.
然而，伊芙在故事中更多地是混乱、迷茫，崩溃，没有答案，没有出口。
就像这一段，伊芙在这段并未解释究竟是「什麽」让她感到噁心。
.
所以，「噁心」的感觉留下了，但因为没有特意去觉察到底是什麽让我也感到不舒服，导致这个东西在我身体里上窜下跳却无法被我消化。
.
这大概是什麽我当初第一次看完后，会出现那种胸口膨胀翻涌的感受。
因为当时我只单纯地与伊芙的情绪共振，可是伊芙没有解答的东西、那些也让我感到困惑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并没有被想明白，可是故事已经结束了。对伊芙而言她的旅程已经完成，但我被伊芙侵染的部分，仍残留在我的心里像是乱糟糟的毛线。
.
我觉得很奇妙的一点是，虽然这本书是第一人称，看似我们能够非常了解伊芙，然而伊芙展现给我们的并不是她所有的「脑子」，也就是说，她的叙述让我感觉到了她对舍监隐约的厌恶，但是那个真正深层的原因是被留白的。（补充：后来我翻评论看到，伊芙受到钝化剂影响所以对事情比较钝感……我会有这种感觉这说不定也是这件事的表现，好厉害。）
.
－
.
【为你好？】
.
于是，回到关于前面的话题，为什麽我当时会有「噁心」的反应？
.
理性上我认为舍监这个角色确实不是坏人。
她表现出了许多美好的面向，比如「关怀」「怜悯」「照顾」「理解」「包容」。
所有的话语都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好像充满着爱与关怀。
我遨游了所有评论区，也看到评论说觉得舍监人很好、很温柔。
这或许某一方面而言这是正确的。（又或者说一个人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所以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没有意义。）
.
可是我还是觉得噁心。
.
单看表面功夫，她确实做得很体面，言语也表现得十分友善，甚至可以说是「为你好」。
但每一句宽慰的话语背后的潜台词都令人不适。
.
『为什麽不去学音乐或美术呢？』
－－妳没有能力。
.
『怜悯』『看看身边你能碰得上的人』
－－妳不配。
.
写了『陈情书』，说伊芙『没有走出养母去世的阴霾，深受自身偏执妄想的困扰。』
－－妳疯了，妳有病。
.
为伊芙介绍对象：『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这样太委屈你了。』
－－都知道是「委屈」了还介绍这些个哨兵是个啥意思？这不过是用为你好来包装自己完成媒婆KPI的本质罢了。
后来伊芙相亲失败，当时相亲对象曾打电话说：『你说她没有人追求，很好拿下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强烈怀疑电话那头就是舍监本人。能说出「很好拿下」这句话的人，真的是站在妳这边的吗？
.
上述这些「为你好」的话术，本质上都是在贴标籤－－同时也是在「物化」。
由他们决定什麽东西是「好」什麽是「坏」，给你划定边界（贴标籤），并且在尝试剥夺你选择的自由。
.
而「为你好」这个意涵是只有身为上位者才会有的，这是她对伊芙展现的权力，同时也是在展现自己的优越感。隐含意义是：你要接受、要服从，甚至，应该要感谢我。
.
这个故事中的所有人，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不断地「物化」所有人。
（PS.一直觉得相亲也是一个极致的物化展现。）
.
这让我想起之前看的另一本小说，写到人类喜欢物化人（与物化自己），这个论点在此很形象。
.
－
.
＊天赋or兴趣
.
又例如第一句『为什麽不去学音乐或美术呢？』
.
首先，这个人完全没有花心思了解过伊芙，要不然她一定会知道伊芙喜欢数学，她不会说出这种话。也就是说，她虽然表现出关心，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将伊芙放在心上。
.
顺带一提，伊芙说自己喜欢数学，因为『公式很美，很乾淨，很安全，和数字打交道很舒服，没有不确定，不需要去体会。』我觉得也很有趣。这算是对于嚮导天赋的反叛吗？嚮导天赋是去感知他人的感受，然而，伊芙嚮往的世界反而是一个明确的，不需要去揣摩的世界－－数学－－总有着确定的答案，没有模糊不清的地方。（然而哨兵与嚮导的结合却是一种模糊，她与他之间模糊。）
.
第二点，用适合/不适合来框架一个人学习的方向，就像画地自限、画地为牢。如果连自己都给自己贴上标籤－－物化自己的那一刻，好像真的就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就像以前学校老师常常在讲女孩子人天生数理不行之类的，于是不知不觉好象就成为了谶言一样，很恐怖，也很悲哀。
.
这里可以说非常明确地体现了海伦在教育伊芙时的珍贵与温柔之处。海伦从来不给伊芙设限：『海伦告诉我，我没有问题，我只是需要更多耐心和毅力，坚持，我可以追上别人，甚至做得更好。』
即便没有天赋和才华，可是她可以凭藉努力去做自己想要做、有兴趣的事情，而不是，因为没有天赋所以乾脆放弃。凭什麽？
.
我非常喜欢作者在评论区说的：『她的天赋就是她很有兴趣／擅长是得天独厚，不擅长但热爱也是一种天赋。』想点一百个赞。
.
－
.
＊煤气灯
.
他们企图用言语引导伊芙让她相信自己有了幻觉与妄想，也是在给伊芙框架。
.
第一人称让这个部分读起来也变得悬疑，因为在他们不断重複且让伊芙也开始有一丝丝怀疑起自己的那一刻，身为读者的我也同样产生了不自信。（这可能也是为何他们会让我也感到特别不适的原因之一。）理智上我相信伊芙的感受，然而却也不能够确认之前发生的是否为真实，又或者，所谓的「真实」究竟是什麽？
.
如果伊芙果真相信了他们的话，认为一切真的是自己的妄想，那麽他们就成功了，逼疯一个人轻轻松松。
.
身为嚮导，他们却可以很自如的撒谎，用非常正经又怜悯的态度对伊芙说：那都是妳的幻想。
身为一个成熟的、拥有出众能力的嚮导，他们不应该不知道情感是真实的，「那就是真实的」。
他们知道什麽是真实，可是身为上位者的他们，却如此轻易地去否定别人。
目的只在于操纵（煤气灯效应）。
.
仔细看后发现，这类型否定他人认知的句式在这篇故事里意外常见，不只是舍监，实验室里的人也是这样对待弗伊布斯和伊芙们的。后来当博士出现后，我才意识到，前面出现的这些人或许都是博士的低配版，但他们大致上都代表了上位者与「权力」的象徵。
.
虽然嚮导们自以为表现地非常具有同理心，实际上一点都不尊重别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傲慢。
.
伊芙虽然大多时间表现地很顺从，可是实际上她很明确知道这些人不可信。
.
所以她才会总是在心中想念海伦：只有海伦爱我，只有海伦会相信我。
.
因为她能感觉到，舍监不是因为爱她才给她这些建议与关怀的。
她们跟海伦是不同的，她不爱她，她甚至不想/不需要了解她。
这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掌控她的手段。
.
因为在伊芙心中有海伦这个「完美」的参照人，她知道真正的「爱」是什麽，所以她能在这方面异常坚定地相信自己。
我想后来他们应该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决定开始在伊芙面前抹黑海伦，试图洗脑让伊芙相信或许海伦才是邪恶的，其目的也是为了摧毁伊芙心中坚定的「信仰」进而控制她。
但是海伦给伊芙的爱真的太多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海伦作为伊芙的母亲，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被抹去的存在。
.
－
.
【关于嚮导】
.
其实作为嚮导，按常理来说，应该最是具有真正的同理心并且能感知细腻情绪的人。
然而这些人给我的感觉却是，他们虽然知道对方有这种感受，实际上却不在意、也不想去理解为什麽会产生这些情感。我不知道是否因为嚮导需要需要处理太多这些「东西」，反而让他们刻意地去淡化了他们真正属于「人」的部分。
.
有一段伊芙说：『一个嚮导的日常，会面对其他嚮导出于同伴关心的探查与疏导，洗掉负面的感觉。』
.
可以说，嚮导的工作等于是不断在否定一个人类产生感受这件事情。
嚮导最重要的一种基本能力，是在给自己建立屏障，目的首先也是为了让人无法看透自己的感受。这很讽刺，因为看见他人感受明明就是嚮导自己的天赋。
.
而机械化地剔除他人「冗余」的情感，本身却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工作。
就像是在吃止痛药，吃完止痛药之后，伤口并没有消失，那麽就会继续产生新的疼痛，是无止尽的。可是他们还是持续地进行着这种没有意义的工作，甚至于主动去做。
.
嚮导在这个故事背景的社会框架下，好像特意被培养成需要去梳理许多人的感受，可是他们的感受是不重要的。因为那些感受是所谓的「冗余」，冗余＝没有价值－－嚮导的感受也没有价值。这或许是嚮导们被特意培养、规训的方向－－他们不太需要真正的「人性」。
.
我甚至想，其实这些嚮导们应该都是会为各种事感到痛苦的，然而他们不像伊芙一样，向我们敞开他们内心的世界。所以表面上大家都维持着完美的面具，熟练地展现着流于表面的关心以及不达心底的「关怀」－－就像是机器一样。又或者说，这个故事中的女性嚮导是被极致「物化」的展现。
.
故事中的嚮导体系可以说是完全病态的，不同层级的嚮导，彼此之间互相监督，他们利用自己的能力，非常主观地去判断一个人是否需要被疏导，并且实际上动手去疏导，不管对方需不需要－－这就是一种傲慢，是利用自己的能力执行嚮导的「特权」（权力阶层），可以说整个嚮导的体系都是在极致的物化－－被物化中运转的。
.
这一切都被包装成「为你好」这句话，好像只要说出「为你好」这个咒语，搭配上「温柔」「关怀」伏于表面的假笑，一切彷彿就能被赦免，
.
就像是《失败作》里的伊芙，她知道自己所做让弗伊布斯厌恶，可是她还是会听从研究员的话做出让他讨厌的事情一样。
.
－
.
＊关于疏导
.
我觉得《此刻有谁走向我》和《爱的失败作》两部作品一起看，两者的比对让人感到非常有趣，或者说，心酸。
.
《走向我》中，当伊芙觉醒成为嚮导后，经历了一系列的「治疗」。
她被注射镇定剂，然后被其他的嚮导「疏导」。
.
伊芙形容来帮她疏导的嚮导：『她肯定处理过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很懂怎麽处理我，我觉得这很噁心。』
.
这些嚮导都是很典型的，符合这个世界对嚮导的规训，「嚮导」的模样。
某种程度上，「黛安娜」也是朝着这个方向被培训的。
.
我觉得最妙的是，伊芙在这个世界线中经历了弗伊布斯痛恨的东西－－被强制疏导，她在这里清楚地知道，被清洗掉自己的感觉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所有一切的情感被强制剥离，淡化，然后一切就好像没有存在了，可是实际上并非如此。
.
伊芙说：『我很反感，因为他在夺走我的忿怒，我的痛苦，我的悲伤。』
伊芙在这里打从心底厌恶被疏导。
她觉得噁心，她痛恨被控制，她渴望「自由」。
.
对她而言，拥有感受这件事即便会让她痛苦，可是这是属于她的情感，她想要拥有支配属于自己感受的权利。处理情感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课题，要怎麽处理这份感情，是抛却忘记，还是刻骨铭心，都应该是自我的选择。这段还让我想到另一篇，黛安娜想要保留自己的子宫，概念我认为是一样的，这个角度让我感受到两篇故事的她真的是一个人。
.
另一方面，单单从厌恶疏导这件事来说，伊芙与弗伊布斯两人本质上的相性其实是非常高的，他们都强烈地渴望拥有自我与自由。不愧是100%匹配。
.
然而这个相似点，却让我感到特别悲哀。
.
再换一种角度来看，伊芙也会觉得黛安娜噁心……吗？
.
仔细看后发现，两个世界的她，帮人做疏导的时候都很「痛」。
在《失败作》中有一段，她将让他痛苦的仪器与实验房间快速地摧毁掉，用这种破坏性极高的方式作为「疏导」，这让我觉得，黛安娜其实没有完全被规训，她外表表现是乖乖牌，实际上攻击性一直都很强，这一点两个世界其实本质是一样的。
.
我觉得这也是两篇文一起看最美妙的地方，缺失一边的观点都会有缺憾。
.
－
.
还有一段伊芙自己曾经担心自己离乡背井后，会在不断地被疏导后忘掉仇恨，完成不了復仇。
.
这让我忽然觉得，在《失败作》中，弗伊布斯之所以能这麽久之后才决定要把实验室毁掉，「疏导」应该功不可没：）
.
突然想到，很多快穿文中，「系统」都会把宿主的情感洗掉，因为只有洗掉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宿主才能够不断地到新世界完成任务，而不疯掉。到头来，宿主只能成为「工具」。
没有感受，只有理性执行「别人给的」任务，那麽没有任务的时候只会陷入虚无。
完完全全将情绪与感受都当成「冗余」清理掉，跟机器有什麽区别？
.
比起一个「人」，他们或许更希望哨兵是个听话的「机器（兵器）」。
.
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觉得博士的研究方向根本错误，难道直接培养人工智能机器人不香吗？（笑）
.
总之，对于雷或弗伊布斯，我认为他很明显就是被疏导太多（。
在这种强度的疏导下，成为「图灵机」只会是他的宿命。
.
他的人生除了伊芙/黛安娜之外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不会被伊芙/黛安娜以外的人/物掀起情绪波动。而疏导大概率会将他对实验室的不满与恨忘记，忘掉之后就不会想要逃离了，因为没有意义。（PS.题外话，半个月后重新来写感想时，因为当时的感受随时间淡化了，重新动笔对我来说也格外艰难XD）我又想，这个世界的雷为何最终没有做出像是《失败作》结局里的选择，可能也是这个缘故。当然，我知道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伊芙没有那麽强的力量/内心驱动力来让两人合作达到那个可能性。
.
同样的，我认为他们其实也不希望嚮导们有很多自己的思考与想法。
就算有想法，那也必须要是在能被控制的范围内。
.
有一段舍监对伊芙说：『塔区觉得让你与他结合很残忍。』
表面看，这句是舍监对一些哨兵有着很强烈的偏见，还有本身对同为嚮导的伊芙的偏爱。然而后来我却觉得，他们实际上根本不想要伊芙与雷结合，因为伊芙不是从小在嚮导的框架下长大的小孩，她很明显有着强烈的个人情感与偏向，塔区没有办法掌控她，伊芙对他们而言是不可控的变数。他们心目中「合适」的嚮导应该是像九十九（或者黛安娜）一样，听话、容易操控。我甚至怀疑，如果伊芙在这个世界觉醒的不是D级，而是拥有跟黛安娜一样高的天赋，却又是在外面长大的，我相信他们会更早地、不计一切代价分隔伊芙与雷。
.
－
.
【伊芙们】
.
既然提到了九十九，就稍微写一下关于伊芙们。
「亚当的肋骨」，夏娃－－伊芙。
当所有人都共用一个名字，「名字」就变得根本就没有意义了。
.
99/96/66等等的匹配度的数字更不能称为名字。
当那个数字成为了她们人生的代号与轨迹，她们就变成了被极致物化的展现。
.
＊九十九
.
以九十九来说，她就是一个很标誌的、被哨塔培养出来的、符合他们对嚮导需求的角色。
.
九十九一开始出场看起来不太招人喜欢。
伊芙与她接触感到的不适，其实不只是她恶毒的言语而已。
九十九作为伊芙的替代品而存在，拥有与伊芙相似的容貌，然而，就是那个1%让她无法成为一百。
.
当所有人都会对九十九说：「妳不是一百，真可惜。」我想正常人都得疯。不难想像为什麽她会有这样极度偏执又扭曲的性格。
她的人生意义被研究员定型，仅仅为了1%而被全盘否定的人生，让她对伊芙这个100%产生极大的恶感，我认为是完全符合逻辑的。
她甚至被设计成有口语障碍，在她「发明」意识交流之前，她甚至无法对任何人表达自己。
光是看看九十九的处境就知道，这是一个怎麽样绝望的人生。这一刻我无比清晰感受到为什麽海伦会不计一切将伊芙带走。
.
伊芙每次看着他们都会想：『我感到纯粹的病态。』
追根究底，伊芙从九十九她们身上看到的又何尝不是被极致物化后的自己呢？
.
这才是为什麽每一次雷与伊芙们相处，都会让伊芙感到不舒服的原因。因为对雷来说，在实验室病态的环境中成长的他，也不会特意将伊芙们当成一个「人」对待。
.
我对九十九没有什麽恶感，甚至是有好感的，因为在我看来，她或许是最可怜的一个。
虽然她看起来来偏执又扭曲，但某种程度也有完美主义的我，是可以理解她的。
.
九十九对雷的执念，说到底，是被研究员培养出来的。
对九十九而言，她的人生中只有能够对雷（实验）有所帮助，她的存在才有意义，雷是九十九存在的意义。
我觉得她的心理大概是：我就是因为一百的存在才被否定的，现在一百出现了，我将要失去我的存在意义了，但只要雷还需要我，那麽我就能维持住「我」－－所以，九十九对于伊芙的恶意、嫉妒与恨意，更多的其实来自于自己可能被否定的害怕与恐慌，以及那份再怎麽努力都无法企及一百的不甘心。
.
转头看看《失败作》就知道，连黛安娜都会被雷讨厌，九十九的处境怎麽可能比黛安娜好？当九十九取代黛安娜，承担了弗伊布斯最恨的工作，可是九十九又没有黛安娜的匹配度，雷永远不可能爱上他，他只会更恨她。这不是雷的错，也不是九十九的错。
.
我觉得实验室的环境其实满奇妙的。
虽然说嚮导们一直被研究员操控与规训，但他们的成长曲线却意外地拥有某种程度的自主性。
就比如把舍监之类的嚮导角色跟99/96/66相比时，会发现，伊芙们居然表现出更鲜明的人性程度（或许跟身份/年龄阅历也有关就是了）。就像九十九居然会直接对伊芙输出自己的精神汙染，明确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厌恶，从这点来说，她还满天真的。
.
但是，虽然九十九对雷有超乎常理的偏执，我却觉得，九十九其实也一点都不爱雷。
九十六曾经对九十九说：『如果你尊重他，你不会是他最讨厌的嚮导。』
但九十九却说：『尊重！－－他差点杀了妳。』
就是这一句让我觉得，九十九在意九十六更甚于雷，相当讽刺。
所以，我认为九十九对雷的偏执，是被制度规训的，并不是真的「爱」。
.
－
.
＊六十六
.
六十六算是这篇故事中除了主角以外我最有好感的角色。我分析了一下原因，大概是因为，她是除了海伦以外，对待伊芙最有善意也最真心的人，她有负面情绪，但是她会大方承认这件事，她像伊芙坦承自己没有办法不讨厌她，光是这一点我就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
.
然而六十六透露的讯息，我们也发现到，研究员真的非常卑鄙。
他们曾用之前我们看到过的、对待伊芙的方式对待雷。他们反复地告诉他，伊芙不存在，他疯了。然后又在另一边对伊芙们说，是雷疯了，他有妄想症、精神病。（两人曾面对的这种相似的处境，设计的真的好棒。）
.
研究员用这种方式很好地将责任归属推向了雷，把自己从中摘了出去。
嚮导们因为雷而被製造出来，雷成为了他们的人生意义，却不断否定她们的存在意义。
.
从雷的角度而言，他会如同当初弗伊布斯厌恶黛安娜一样厌恶伊芙们，因为她们会听从研究员的指示做着雷厌恶的疏导工作，因此她们永远无法走进雷的心中，并且会不断地在彼此接触的过程中，清楚感受自己被厌恶、不被接受，然后怨恨上雷－－互相折磨的世界达成了。
我相信这是研究员故意的，因为哨兵与嚮导无法拧成一条绳，他们将永远被分化，也就会永远受制于实验室的操控、而兴不起一点点逃离或破坏的想法，这是实验室最狡猾的地方。
.
他们还塑造了海伦这个假想敌。
六十六曾对伊芙评价海伦：『如果她没有把你偷走，我们根本不用出生，根本不用注定残缺，注定失落的人生。』
这个锅甩的真是漂亮。
可是看完《失败作》后，我们已经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就算海伦没有带走伊芙，你们依然会出生，依然会残缺。
罪魁祸首根本不是海伦，实验室倒打一耙的功力简直登峰造极。
.
－
.
【关于博士】
.
＊真相揭露？
.
关于海伦，我觉得是我在看完《失败作》后才对她有更完整的认识。
即便单看《走向我》，我仍能理解海伦当初为什麽选择带走伊芙。
然而，因为这篇故事只用了伊芙单独的视角，我在们伊芙对海伦不够了解的状态下，接收到关于海伦的讯息大多由「博士」转述，因此很可能被博士的观点影响，觉得海伦过于自私。
.
伊芙也在博士的引导下，觉得自己应该恨海伦。
.
但这个「恨」是从何开始？从何而来？
.
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从第35章博士首次跟伊芙见面被他揭露的。
.
『二十年前，发生了一起爆炸案……』『一个工作人员的残疾』
这个残疾的工作人员其实就是博士本人吧？但他的表述把这件事跟自己分开了，好像不恨似的。
.
『我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告诉你多少。』
装好人。原本怎麽样都不肯说，现在说了，实际上是想藉此机会达成某些目的。
.
『你知道弗伊布斯的意见是什麽吗？希望暂时对你保密』
把弗伊布斯跟他现在说的话分开来，为了要让伊芙得知真相后主动走向雷。
.
『海伦摧毁了作为嚮导的你』
这是事实，可是那又如何？成为嚮导的伊芙并不快乐。
然而这件事对伊芙而言是个巨大的冲击，因为等于告诉伊芙，海伦跟其他人是一样的，都是拿着「为你好」的挡箭牌企图操弄他人的人生。
.
『钝化剂』
让伊芙发现自己小时候感到自卑的障碍很可能跟海伦有关。
.
『幻想朋友』
告诉伊芙这一切都是海伦的「阴谋」，雷很可怜，而她跟雷实际上从小就有感应的，只是她忘记了，让伊芙有负罪感。
.
整体而言，这一段揭露「真相」的对话，目的其实都是在破坏海伦在伊芙心中的形象。
博士希望伊芙也恨上海伦，并且藉此希望伊芙能真正接受雷，为他们所用（让他们可以利用伊芙来操控雷）。
.
有个细节是，伊芙能感受到博士所说的都是「真心的」，这点非常值得琢磨，我认为某种程度上博士应该属于自恋型，他嘴里冠冕堂皇的话语全部发自他的内心，让迟钝的伊芙无法参透他表层之下隐含的汙泥。
.
很有意思的是，当时雷发现博士透露真相给伊芙的反应是：『无能』『被操纵，被安排，被蒙蔽』『因为无能而愤怒』－－雷知道这是博士在利用这件事操纵伊芙，又或者说，操控他自己。
.
但是博士的算盘还是成功了。
伊芙的人生观几乎是由海伦为她描绘的。
而当伊芙得知了真相
－－原来连海伦也在操控我？如果这是真的，那还有什麽值得被坚信？
伊芙对海伦的滤镜破碎——信仰崩塌。
.
同时，这让伊芙对雷的恨意与爱也变得模糊。
我觉得作者在这个区段对伊芙心境的描写，真的写的特别特别好。
.
－
.
＊博士口中的海伦
.
在第39章中，博士进一步对伊芙谈起海伦海伦的过去与选择。表面上，这个对话是在「开导」伊芙，让她能够「振作」起来，实际上每一句话都经过精密设计。
我试着分析这些话背后的潜台词与操作手法。
.
博士肯定了「觉醒成为哨兵嚮导的人本应可以发挥更多的才华」
然而哨兵嚮导在他手里如同玩物。博士本人是既得利益者。
.
他说『社会系统限制了人作为人的个性，影响了潜力的发挥，阻饶天才的诞生』
看看黛安娜，他做的所有一切实验都是上述结果的体现，呵呵。
.
他说「最受规训的群体，女性与嚮导。女性嚮导受到两方面的压力，切断了她们许多可能性。」然后补一句『她也这麽认为。』
我合理怀疑，这段话原本是海伦（艾达）说的，只有身为女性研究员的艾达说出这段话才有说服力，可是博士在这里首先说了这段话，才补充「她也这麽认为」，搞得这段话是他先发想的，并且会让人觉得，他好懂啊。再次呵呵。
.
他对海伦的定义「最美丽的女人，被拐走的斯巴达公主」
这个类比我该怎麽说……海伦对他而言是一个「客体」，这完全是最经典的「物化」。
看到这里我不禁会想，「海伦」这个名字是否是作者故意的呢？
.
他说：『不需要我来讲述陪伴你二十年的母亲』
但接下来他就开始大讲特讲了……这种假装自己高尚、操控他人路数，让人作呕 = =
.
讲述他人的各种推测：『嫉妒，恐惧，后悔，贪婪』『我自己的一个推测。』『还从来没有给别人讲过。』
先抑后扬，别人的揣测没一个好词，再给自己立一个更让人喜欢的人设，还要强调说出这个论点的「特殊性」。
.
深情人设：『大部分人不喜欢她，但他喜欢她，过于喜欢她。』『她不答应他的求婚，因为她还没嫁给他，她的意见已经大半都要归功于他才能被接受。』
以海伦的观点为主要论述，强调实验对海伦的重要性，海伦的自私，对海伦来说实验比爱更重要，但自己作为功劳获得者这个问题被巧妙带过了。
.
『她爱她，但更爱实验室。』『他们更加热爱－－像神一样创造生命。』
强调海伦的冷血与疯狂，与这个实验室的其他人没有差别，同样亵渎伦理与道德。
.
『是他提出，用她的姓氏。』
强调自己是多么的无私并且「爱」海伦，但其实这是无意义的，因为前面说过，被认可的功劳都是归功于他自己的。
.
『她很高兴，但是没有太高兴。因为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她被隐没了。』
再一次，博士本人明明是既得利益者，但是这句话他把自己从这里面巧妙摘出去了，那句「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简单地将这件事的责任归咎于他人，而他自己像朵纯淨的白莲。
.
『她没有话语权。』『并不是她后悔沾染伦理学禁忌……』
隐晦地强调海伦的自私，暗示海伦是因为想要拥有控制伊芙的话语权才将她偷走。并且他再次「直接」强调海伦的不道德与疯狂。
.
『她把妳看作她的孩子，可是比她面临的境况更难以忍受－－你将被许多愚昧的偏见限制，被教育城附庸于哨兵的嚮导，附庸于男人的女人。』
伊芙听到这段话的第一反应是『海伦希望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过我想要的生活。』
从结果而言，海伦的判断完全没错，看看九十九过的日子吧，看看另一个时间线的黛安娜吧。
.
伊芙此时是清醒的，所以她反问：『你们製造了更多的替代品。』
博士回答：『她们失败后就陆续开始找新的价值跟意义了。正如每个失意的人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粉饰太平。绝口不提这个过程中造成的伤害，更何况，他本人就是这些伤害的源头。
本质上，对博士而言，实验体本身仍然是「物品」而不是「人」，而且他还避重就轻，将他们类比为普通人（『正如每个失意人』）却分毫不提自己的伦理责任。
.
或许人生来都是有缺陷的，可是这跟特意给他们製造缺陷，让他们承受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我认为是不同的，因为这些缺陷是被特意製造的，那麽他们本应不必面对因这些缺陷而产生的痛苦。我认同「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可是这句话不应该由製造问题的人的口中说出来，那样过于傲慢了。
.
『很多人认为你们重聚是错误，这起事故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这段在隐晦地警告伊芙，或者说，某种程度的是在威胁她。并且同样的，他用了「他们」，把自己从责任中再次摘除。
.
伊芙问：『后悔过吗？』
博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他的表演，只讲一些假大空的人伦大道理：
『也许，你觉得我邪恶、冷酷、不知悔改，但我真心希望妳振作起来，你的人生很长。』
所以答案是，他根本不后悔。
只是这句「不后悔」并不是直接说出来的，他很巧妙地包装了，他说『妳觉得我……』而不是直接说「我不后悔」。真的是，非常奸诈。而且他还更进一步把自己包装成「好人」。这句『我真心希望你振作起来』的潜台词是什麽？－－放下仇恨，然后好好地活着，然后，他就可以继续利用她来钳制弗伊布斯。博士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
不过此时的伊芙说：『我不愿意。』
哈哈哈，看到这里觉得，伊芙超棒，没有被带进坑去。
.
其实看到这里我会觉得有一个疑点。
那就是，为什麽弗伊布斯会拿到海伦偷走伊芙的影像记录？
照理说，这个纪录一定是极为机密的，甚至早该被破坏掉的东西。
可是它留着。
.
重新看番外的三十问会发现，Q：『什麽时候真心实意希望过对方去死？』
博士很明确地说：『看着那段她偷走”黛安娜“的监控纪录的时候。』
.
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博士故意的。
他故意让弗伊布斯恨海伦恨之入骨。
他故意让弗伊布斯去杀掉海伦。一切都是他算计的。
甚至，他到最后都在引导伊芙去质疑海伦，让她恨海伦。
非常、非常令人噁心。
.
实际上看完三十问博士花式深情表白的演出后，我感受到的却是，博士他的语言不是为了交流情感，而是为了操纵与支配。
如果他真的对荣誉之流完全不屑一顾的话，他不会在问题12说出『总是我在做家务』这种抱怨，会提出来这句就表示他想要别人看见/肯定他做的付出啊！
.
他并不是真的「爱」艾达，他的爱更像是一种自我感动－－他沉醉于自己「为她牺牲」的剧本里，却从来不曾真正理解过艾达的意愿或需求。更别提，他居然还曾经出轨！！！双标！！！渣男！！！
我甚至能预测如果被发现，他会说什麽，肯定是「即便身体出轨，我的真爱还是艾达」之类的鬼话，呕呕呕。就算他真的有那麽一点「爱」艾达，我认为那与艾达曾经给他的「爱」不会是对等的。
.
我认为，他之所以会在艾达「背叛」他之后产生那麽强烈的恨意，不是因为爱被伤害，而是因为权力的主导地位被动摇了。他无法容忍自己从施予者变成被拒绝的人，那种「被愚弄」的羞辱感，才是让他暴怒的根源。
.
PS.说真的，三十问真的是非常有意思，好爱看，是个很棒的番外形式耶。
.
－
.
【关于海伦】
.
吐槽完博士，再重新回头讲海伦。
.
第一次看《走向我》的时候，对于海伦的观感很微妙，因为她也用了「为你好」这个理由去主导了伊芙的人生，伤害了伊芙。
.
然而在《爱的失败作》，我看到了在实验室里长大的黛安娜。
虽然黛安娜在结局中，与弗伊布斯一起逃离了哨塔与博士的掌控，是个很好的结局，然而那也无法抹消她这麽多年以来，在实验室里受到的压迫与痛苦，那些伤痕是永远不会完全消失的。
.
如果没有看到两个世界线，我会觉得海伦过于自私，但当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后，我重新理解了海伦的选择。我无法否认，海伦的选择有其正确性。
.
她对伊芙的爱，以及希望伊芙获得幸福的愿望，都是那样真切且深刻。
.
－
.
＊钝化剂
.
海伦最争议的点是给伊芙吃钝化剂。
.
但结合《失败作》的设定来看，只要成为嚮导或哨兵，就意味着进入哨塔体制、失去自主性。
海伦很清楚这一点。
.
于是，海伦带走伊芙，并且破坏嚮导天赋这个举措，并非完全出自于自私或剥夺，而是真正出自于她的善意。她试图让伊芙，拥有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由」，而不是成为制度的工具。
.
我在太太的博客里还看到了if线的第三种可能－－如果雷没有找到伊芙的话会如何？
－－伊芙将真正作为普通人，平凡地活下去。
若那就是原本海伦所期望的结果，不可否认，对伊芙而言，确实会是个最美好的世界线吧？
.
海伦是真心希望伊芙幸福的。
她看得见伊芙如果走嚮导这条路会面对的是什麽，因此她才想要给她一个新的可能性，即便
－－她主导（操纵）并且伤害了伊芙。
.
－
.
＊伊芙对海伦的感情
.
伊芙在得知真相后，她的确一度对海伦产生了真切的恨意。
那是一种来自「被背叛」的痛。但更深的，是失去她的痛。
因为一直以来，海伦给伊芙的爱一直都是真实且具象的。
所以最终，这些恨意并没有办法跟她对海伦的爱相互抵销。
.
－
.
海伦跟伊芙的关係，不知为何让我联想起我当初看迪士尼《魔发奇缘》时的感觉。
.
女巫为了自己的慾望，将乐佩偷出来，让乐佩成为了自己的「女儿」。抚养乐佩长大后，女巫与她对彼此唱着自己有多「爱」对方－－乐佩承认自己爱且被爱。
事实上，我认为乐佩被女巫养育地很好，她乐观有爱心，热爱生活还有自己的兴趣，这样真善美的孩子是能够随随便便养出来的吗？不可能。
所以即便动机不纯，我相信在我们没看见的地方，女巫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去爱她。
然而结局时，乐佩就这样看着「妈妈」死了，她对母亲的死还没有对刚认识不久的男主的死感到更悲痛，怎麽会这样？怎麽可以这样？
当时我感到非常不适，无法言说的不适，可是跟我一起看这部作品的朋友都跟我说：「女巫是坏人啊？她将她从生父生母边带离，无法如同原本的人生作为公主成长……这个结局是女巫罪有应得。」
我承认女巫是「坏人」，她破坏了女主原本应该幸福的家庭，她伤害了乐佩真正的父母，可是，先不提那些，只单纯去看乐佩跟她的关係……这麽多年了、这可是养育了她这麽多年的「母亲」！或许她发现真相后对她是会有「恨」的，但那仍是她曾亲口说自己很爱很爱的母亲，怎麽可能无动于衷？母亲居然还没有一个认识才多久的不知名男人重要？？我还是无法接受……爱才不是那麽廉价的东西……
除非，我们看到的充满爱的乐佩根本就是假象，或许女巫根本没教会她真正的爱，所以她可以如此快速地抛弃那个不再有价值的「母亲」，这才说得通。（突然变得暗黑了，哈。）
（咳，抱歉跑题了。）
.
－
.
总之，我看到海伦跟伊芙时，我觉得，是的，就是应该这样，伊芙的反应才是合理的。
虽然海伦破坏了她原本的人生轨迹，虽然海伦餵她吃药让她身体受损，可是，海伦这些年以来对她都是很好很好的，那是作为「母亲」的一片真心，她知道她爱她，她也爱着这个爱自己的母亲。
.
海伦的爱只有身为女儿的伊芙拥有，也只有伊芙能够定义这份感情的价值。没有任何人能用任何理由/资格去否定这份爱，因为，这份爱与他们无关。
.
后来在看《失败作》番外〈童话〉。
对于《打火匣》这个故事，黛安娜与弗伊布斯的反应正好补强了这个思路。
.
当时黛安娜说：『士兵好坏，公主也好坏，国王和王后，好可怜。』
.
艾达问她为什麽这麽想？
她说：『国王和王后死了，公主却非常高兴，因为她成为王后了，她好坏。』
.
也就是说，不论伊芙或是黛安娜，她们的思考模式其实是相同的。
.
她们都无法接受公主（自己）无视父母（海伦）的死亡，也无法接受公主（自己）毫无障碍地与士兵（雷）幸福地结婚，更无法原谅士兵（雷）。
.
再看弗伊布斯的反应呢？
他说：『故事之所以是这样，是不是因为写故事的人是士兵，所以他规避掉了坏人会被制裁的社会法则——反正这个故事是编的，讲故事的人怎么讲都可以。』
这个故事让弗伊布斯知道，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
而对伊芙来说，雷的存在就是这个「士兵（胜利者）」，因此她遇见的所有人几乎都让她要原谅雷、甚至接受雷。
.
然而，不论如何，当雷杀死海伦的那一刻，他与伊芙之间就是无法和解的。
杀死海伦的雷是无法被完全原谅的。
我完完全全能够理解伊芙、并且支持伊芙。
.
－
.
＊依赖
.
故事最开始有一段讲到，伊芙问自己父母亲时，海伦哭了。
.
其实我不懂，为什麽海伦不直说，自己是伊芙的「母亲」就好了，为什麽要让伊芙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是因为海伦觉得自己不该完全『佔有』伊芙吗？（即便博士可以佔有自己的所有功劳？）还是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对不起伊芙的？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成为「母亲」？
.
海伦想要帮助伊芙，逃离她既定被安排的命运，可是最终自己也成为了那个安排命运的人，是因为这样，所以海伦面对伊芙时会有罪恶感吗？
.
我甚至觉得，伊芙之所以很多时候会不安，对海伦过度依赖，都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海伦的孩子。
.
不过，我还想到另一种可能。
《走向我》这个故事，本质上是一场巨大的「分离试验」。
.
伊芙因为从小离开自己命定的哨兵，让她一直有分离焦虑，所以她将自己的「爱」转移给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海伦。
她对海伦的爱，或许有一部分真的是对雷的移情作用。
.
在《失败作》中，黛安娜虽然也非常爱艾达，也因为艾达的离开而觉醒为嚮导，然而，随着故事发展，艾达对于黛安娜的影响程度，远远没有像在《走向我》中表现地那样无可替代。
.
另一方面，不知道是否就是因为伊芙小时候发展迟缓的经历，才导致她对于别人的评价更加敏感呢？
因为我发现伊芙对于外界的想法真的非常非常在意，在意的程度比我还高（。
（当然还有可能是嚮导天赋加成？）
.
因为太过在意评价，所以当雷比赛时，伊芙还会逃去厕所。
后来她被称赞时，她表现得很开心：『我从没作为嚮导被另一个嚮导真正赞赏过。』
.
还有一段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伊芙说：『如果世界上不存在其他人，只存在我与他，他就是无辜的。』
.
所以说，不论如何，渴望被他人认同这个坎，一直都存在于伊芙的心中。
.
我在想，女主之所以对海伦特别依恋，将海伦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作像是人生信条一样刻在自己的行事准则中，是否是因为长期以来，只有海伦，在她徬徨无助、自我怀疑时，给她及时的正面回馈呢？
.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一无是处，海伦会无条件支持我。』
.
海伦真的非常非常好，我完全能够理解为何伊芙那麽爱她。
如果我身边有一个这样无条件爱我、相信我的存在，我应该也会将她视为精神支柱（。
.
－
.
【关于雷】
.
＊关于恨
.
雷说：『我一直在痛苦，你忘了我，你让她取代了我，你还为了她恨我，你可以原谅她，但你不能原谅我，因为你不爱我，你爱她。』
.
然而，真正的「爱」，并不是一个可以相互折抵的情感，也不是一个「你不爱她」就能「爱我」的关係。
.
更何况，伊芙对于海伦的爱也不是恋人间的爱。她在摩天轮上亲吻海伦，只是因为她渴望永远与海伦在一起。
.
伊芙对海伦说：『我爱你就够了。』
海伦回答：『恋人间的爱是不一样的。』
－－其实，伊芙也并不是很明白什麽是恋人间的「爱」吧。
.
甚至，即便到了故事结局，我认为伊芙对雷的「爱」我认为还是参杂着混沌的。
.
雷的行动确实有打动伊芙。最关键的一步应该就是雷主动问她关于「数学」的那一刻。
在此前没有其他人真正想要去了解伊芙，但是雷想要了解她。
在海伦之后没有人真正「爱」伊芙，但雷「爱」她、愿意接受她的全部。
他其实给了伊芙会想要渴求的很多东西。
.
所以，要说伊芙完全没有对雷动心吗？并不是。
正因为有动心，伊芙才会不断地在爱与恨之间反复挣扎、折磨自己。那些矛盾、徬徨又混乱的思绪，无不表明她的挣扎与动摇。真的很喜欢作者描绘伊芙内心的细腻。
.
然而，雷亲手杀死了海伦。雷还有着对海伦无法消解的恨。
.
所以，伊芙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原谅雷，也不可能真正不去恨他。
.
海伦的死，注定了雷与伊芙之间的悲剧。
.
想到这里，让我不禁再次猜测，雷之所以对海伦产生那麽多的恨意，或许是博士故意引导的。
这份恨也没有办法被伊芙们的疏导给完全消除掉，因为伊芙们同样被引导去恨海伦。
.
如果伊芙活着，且海伦活着，伊芙就无法被他们控制，所以海伦必须死。
即便如此，伊芙仍是一个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成长的、不可控的嚮导。
因此，让雷与伊芙之间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也是必要的一环。
这个矛盾能让两人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在一起，也就无法兴起任何反抗与追求自由的念头（当然伊芙也没有黛安娜相等的能力）。
而当他们发现，想要调动雷还是得用到伊芙时，首先做的事情就是破坏海伦在伊芙心中的形象，让伊芙能主动靠向他们这边。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
.
－
.
＊＊【】
除了杀死海伦这件事以外，伊芙无法接受雷的原因，或许还有最初的那场【】。
但或许因为河蟹，又是剧情的开端，比起对海伦死亡的痛，我对这场【】的记忆与情感一直非常混沌。
也可能是我下意识将这件事压到心底，因为我无法很确切地理解或定义它。一旦贸然评论，总觉得会沦为一种对痛苦的亵渎。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后来仍能共感他们之间的爱情，会不会本身就是对这段伤害的漠视？
.
但后来我又想，伊芙并不是因为创伤后的依附或错乱才对雷有了好感。
就像黛安娜会同情那个曾经伤害她的弗伊布斯，伊芙或许也能从雷的「佔有」中，看见一种病态、不成熟的、对安全感的渴求。也或许，对伊芙而言，比起身体的侵犯，海伦之死带来的创伤才是最深的。于是，那段【】也被她（或我自己）在无意中淡化了。
.
但不论如何，我认为，伊芙最终选择了雷，是因为她在后续两人的相处中，确实、真切地感受到了雷的爱。
.
＊关于爱
.
其实一刷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个故事缺失了雷的视角，但重新阅读时，我才意识到，女主视角中总会包含着男主视角，只是很隐蔽，很巧妙。这也是这篇中两人之间的拉扯中最吸引我的地方。
.
雷的「爱」看起来似乎更多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对伊芙的渴求，看起来似乎是被基因操控的，然而，其实身为局外人的我们并不能够因此否认那就不是一种「爱」。
.
就像我在看《失败作》的时候，虽然弗伊布斯不断地作死（？）做出各种小学生行为伤害黛安娜－－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他真的不爱黛安娜，嗑糖嗑地可开心了（？）因为我们其实能透过表象知道，他的本能……或者说更深层次的渴求，一直都是黛安娜，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罢了，「爱」只差一些契机。
.
－
.
雷总会反复问伊芙：『海伦对你很好吗？』『那真的是她吗？』『她真的对妳很好吗？』
……我认为他会有这样的疑惑，也是因为，在这个实验室中，他应该从未感受过任何人的「爱」。我相信赫尔海姆给与雷的「爱」并非一个对待「人」的爱，同理我也不认为弗伊布斯会觉得赫尔海姆「爱」他。
.
但弗伊布斯一定能肯定黛安娜是被艾达爱着的。
这里的雷没有亲眼看过艾达对待黛安娜的方式，他是无法相信曾经同样身为研究员的海伦是会「爱」伊芙的，所以他会一直想确认，海伦真的爱你吗？她真的有让你感受到爱吗？海伦的爱跟我的爱有什麽不同呢？
.
或许还有一种解读是，对雷而言，他可能无法接受（或者没有想过）伊芙没有他却可以过得「幸福」且不曾痛苦。何况那个让伊芙感到幸福的海伦，就是那个让他此生都因此痛苦的罪魁祸首。所以雷会一直想确认伊芙是否真的因为海伦感到幸福。
.
……在此我忽然想到了弗伊布斯。弗伊布斯因为爱黛安娜，会觉得黛安娜得到快乐更重要。那麽，雷呢？雷如果也真的爱伊芙，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想法？那麽他会发现，自己原本以为杀害海伦会是皆大欢喜的事：伊芙如同长发公主一般被自己从「坏人」手中救出，俩人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可得到这个结局的前提是－－伊芙也因为海伦产生跟他一样的分离焦虑而痛苦，伊芙本应该和自己一样恨海伦……才对。事实是，伊芙不需要有他在就能得到幸福，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破坏掉伊芙原本幸福生活的人。
.
－
.
还有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剧情是，雷以为若让伊芙「惩罚」他，伊芙会感到高兴。
这不禁让我想到，他之前选择用虐杀的方式杀害海伦，或许是同一个道理，因为惩罚一个他痛恨的人会让他高兴，那麽同理可证，让伊芙惩罚自己也会让伊芙高兴。
.
后来看《失败作》，意识到或许还有另一个角度来解读这件事。
弗伊布斯在被「惩罚」时，带给他痛的人是黛安娜，黛安娜会因此感到痛苦，但是弗伊布斯喜欢黛安娜同情他，也就是説，雷或许也是一样的。更进一步来说，这个「惩罚」本质跟弗伊布斯接受的耐受训练很类似。对弗伊布斯而言，忍受耐受训练的痛苦是可以得到肯定与称赞的，所以，对雷而言，这也并非一个特别特殊或者不好的东西，他的价值观是被扭曲的，他不会意识到这对伊芙而言是一项非常残忍的虐待行为，从伊芙的角度来说，她根本无法接受世上还存在这麽「黑暗」的一面，只会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变态，自己格格不入……
.
－
.
＊＊爱的方式
.
虽然我说雷或许不懂什麽是「爱」，但雷是有爱人的能力的。
雷一直努力地用他的理解在尝试爱伊芙。
我认为这是他最珍贵的特质。
.
他会因为伊芙对他所有的反应（不论正面负面）都感到欢喜雀跃，只因为他从中能感受到伊芙对他的在意，这让我想起那句「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所以只要不是冷漠，对他而言就已经可以很满足。
.
他会试着去了解伊芙－－『为什麽是数学？』
.
他会对伊芙说：『我会对你更好的。』
他想让伊芙感受到自己比海伦更爱她（取代海伦），所以即便不会也要试着给伊芙做饭。
.
（题外话，关于做饭那段，伊芙看着烧焦煎蛋的反应是：『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不会做饭吗？那为什么还要做呢？』然而实际上当别人质疑她没有天赋做某件事时，她是反感的，好双标XD）
.
雷甚至会主动去吃钝化剂，只为了让伊芙不会感受到他对海伦的恨意，这样或许伊芙就不会因此而厌恶他。
在摩天轮里，他说：『我没有感觉，但我知道我爱你。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吻你。』这段的雷跟《失败作》当初在摩天轮被黛安娜亲而彆扭的弗伊布斯，两相对照真的是觉得好心痛。
.
而且，雷是一个比弗伊布斯更钝感的人，他比弗伊布斯更加像是机器（非人）。
即便如此，抛开最初的杀人与【】，后来的他居然能够领悟到用这些的方式「爱」伊芙。
这让我不禁思索，是否他对待伊芙的方式，其实也是他期待被对待的方式？
－－在乎他本人，想了解他，能理解他，对他好。
.
两本对照后还有更让人感触的地方。
.
《失败作》的弗伊布斯第一次吃钝化剂前还很跃跃欲试。可实际吃过后，他承认，他讨厌钝化剂－－因为钝化剂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有想到黛安娜时能带给他情绪波动。
.
之前在读《走向我》的时候，因为只从伊芙的角度感受到雷的「钝感」，我并没有真正理解九十九为何会对雷吃钝化剂这件事感到那麽生气。
我无法理解雷将自己置于这个处境时，他面对的究竟是什麽？
.
直到看到弗伊布斯第一次吃钝化剂这段，连平常会插科打浑的哨兵们都如行尸走肉，我才意识到，钝化剂对哨兵而言，或许就像是被剥夺了自己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弗伊布斯在服用后，总是一直寻求刺激，直到发现自己对黛安娜的事情仍有反应－－他才终于感到安心。
.
钝化剂带给他的「无聊」，后来被弗伊布斯类比为『孤独感』。然而弗伊布斯却也意识到，自己所认为的孤独跟其他人是不同的。因为他永远会－－『感觉到世界上还有一个黛安娜。』
.
读到这一段的时，我想起了雷。
整个《走向我》的故事，本质上是一场巨大的分离试验。
.
弗伊布斯曾评论艾达离去时，黛安娜『不能理解“离开”不是“不再存在”』而反应过激。他可以轻飘飘地说出这句结论……但对于雷而言，所有人都会告诉他－－「伊芙不存在」。
.
雷跟弗伊布斯一样，或许能永远感受到世界上还有伊芙（黛安娜）的存在。
不同的是，弗伊布斯会说「自己永远无法体会真正的孤独」，而雷……或许正因这份连结，才让他感受到更深刻的孤独。
.
－
.
＊＊钝化剂
.
在游乐园这一段，主动吃钝化剂的雷，状态或许更接近后期的弗伊布斯。
后期的弗伊布斯为了完成任务也会主动吃钝化剂。
黛安娜跟伊芙一样非常讨厌这块像石头一样没有感觉的他们。
.
但弗伊布斯却很喜欢在这种状态下与黛安娜温存
－－『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心绪，他能“听”黛安娜“听”得更清楚，因为她完全占满了他。』
－－『他们紧密得就像是一个人。』
.
对弗伊布斯而言，因为自己的感受与情感被钝化剂压抑了，反而能更加清晰感受到黛安娜的感觉。他能在这之中确认到黛安娜对他的反应－－一切的反应都是因为他，这会让他能确认自己被在乎、被爱，弗伊布斯从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
这就能解释，为什麽雷在吃了钝化剂后，对伊芙的爱意还能这麽浓烈。
因为吃了钝化剂的雷，能更清晰感觉到伊芙的存在、甚至与她融为一体……（这也太好吃了吧！！QAQ）
.
－
.
＊走向我
.
伊芙说：『最可怕的莫过于，在这孤立无援的境地，只有他会聆听，会意识到我的痛苦，被接纳，被聆听，被理解，被包容，被爱。』
－－此刻，只有他向我走来。
.
伊芙被雷爱着，所以，她也爱上了雷。
.
后来，结局的时候。
有一个细节是，在井里面，伊芙原本尝试将雷往上带，却失败了。
.
雷当时察觉到了伊芙的慌乱，他感到难过。
然后，雷主动松手了。
雷曾经那样执着于伊芙，最后却选择了放手－－他愿意让她自由。
这里的雷是温柔的，他知道自己让伊芙痛苦，自己无法让伊芙幸福。
所以他自愿松手－－这就是雷的「爱」啊。
雷对伊芙的爱是真实的。
.
而伊芙呢？－－『把他还给我。』
这是生理本能吗？不是，我认为不是。
那也是－－爱。
在井里没有其他人，伊芙不能欺骗自己。
她早已在雷不断走向她的过程中爱上他了。
.
所以，这个故事的最终，是伊芙自己选择了与他一同下坠的。
这让雷感到开心，因为这一次－－伊芙主动选择他、走向他。
.
－
.
『海伦说，死是世上唯一一件必须一个人经受的事，不能被人陪伴，她很少说错什麽，这件事她错了。我们成双成对来到这个世界，也要成双成对地离开。』
－－此刻，我走向他。
.
－－他们选择了彼此。
.
结局的段落写得太好太好，我能一直反复阅读。
.
真的想不出比现在《此刻有谁走向我》更合适的标题了，真的非常、非常浪漫。
故事的结局也非常完美。
我既没有感受到绝望，也没有感觉悲伤。就是很纯粹的浪漫。
非常感谢作者为他们两人写了这样的结局。
我也觉得这是HE。
.
.
PS.如果要说本文BE，我认为切入的角度应该不是主角双死这点，而是博士还有实验室到最后都活得好好的，那才是究极BE的核心，太可恶了呜呜呜……
.
再PS.我也很喜欢水母跟白球的精神体意象，看到白球被水母温柔地放进体腔，两者契合如一体，每次想到那个画面不知为何我都有奇怪的满足感（？）
顺带一提，另一个我最喜欢的关于精神体的段落，是第16章，伊芙不想雷睡在旁边，把雷赶走，结果雷自顾自把伊芙的精神体抱走，伊芙超生气那段，我觉得超级可爱的，是想到都会嘴角微笑的片段。
.
.
－－待续。后续〈下〉会发在《爱的失败作》的评论区。

首页>我的晋江> 《此刻有谁走向我》 第42章

首页>我的晋江> 《此刻有谁走向我》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