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我希求你的美丽；我渴望你的身体；无论美酒与鲜果，都不能满足我的需要。我现在该怎麼做呢，约翰？洪水与海洋都无法浇熄我的热情。我是个公主，而你却蔑视我。我是个处女，而你却夺走我的纯洁。我是贞洁的，而你却点燃我的血液……啊！啊！为何你不看著我，约翰？如果你看著我，你就会爱上我。很好，我知道你会爱上我，爱情的神秘，远远超越死亡的神秘。人们应该只要考虑爱情。”
—莎乐美
把这段莎乐美的结尾献给人鱼琶沫如何？是否和本文的主旨异曲同工？文学史上最有名的两个关于人鱼的故事，一个是安徒生的为了所爱奉献生命化为永恒的海公主，一个王尔德笔下舍弃灵魂，在痛苦中也要深爱的渔夫。琶沫的故事似乎介于两者之间，既不像安徒生那么温暖，也没有王尔德那样极致。要来分析总结本文有点难度，因为涵宇这次写得很断裂，跳跃又灵动。光繁复的碎片还没有熔铸为合一的神秘宝石，岔路交错的溪水也没有汇流为浩瀚恣肆的江河。但是就是碎片和支流让人觉得有趣又闪烁。
关于邪恶和美
涵宇真是晋江少有的用华丽的文字刻画人性邪恶之美的作者了。将邪恶上升到美学范畴，是文学幻想上的一种浪漫主义。正是因为邪恶的苍白无力，人类的灵感才能超脱道德，创造出新的象征。“魔鬼是冷漠的，甚至作为情人。但是他又不是丑陋的”。涵宇的主人公总是在内心深层有一个魔鬼的人物形象，而涵宇的故事总是通过情欲和恶心，感动和恐怖，滑稽和憎恶，激情和讽刺的混合，表现人性的矛盾。魔鬼代表的不是恶，而是人的乐趣。琶沫的独特就在于她熟知这样的乐趣，又理解乐趣背后的绝望和苍凉。她似乎向往着曙光，又怀疑它不会到来，到来最终也是消逝。人生是悲怆的。变态的可爱就在于他极致的玩弄人性和生命，却又能在自己的鲜血中感受爱情的亢奋。他是一个为了体验邪恶的快感而不停重复作恶的魔鬼。可是魔鬼又充满力量感，这荒诞的力量感来自于他最后无悔的走向了美神，也走向了死亡。而我们正义的男主嘛，好想送他王尔德的名言：梦想家只能在月光下找到前进的方向,他为此遭受的惩罚是比所有人提前看到曙光。当然，还有“爱情比智慧更好，比财富更宝贵，比人类女儿的脚更漂亮。烈火烧毁不了它，海水淹没不了它。”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算死在文中那把匕首之下的痴男怨女们的遗言呢？这个故事里，女主和一干配角的魅力完全在美学范畴上压倒了男主，邪恶的力量也全部超越了正义。多么三观不正，可是迷人万分。
关于情欲和毁灭
在心理学认知上，驱动邪恶的总是libido！西方艺术的主题就是情欲。欲望是无限的，对男人女人来说，是死亡的象征，是通向毁灭的深渊，这种理论在弗洛伊德那里有过极为深刻的论述。这个主题也一直是涵宇的文的精髓。而此文中凝聚着情欲之美的人鱼，似乎一直被人类无度的欲望和人性的矛盾伤害。人鱼的美是一种有罪的美，而美本身就是索多玛。和人鱼相关的匕首总是沾满鲜血，而鲜血的猩红色是华丽的，让人想起卡拉瓦乔和拉斐尔，想起提香伟大的画作，想起恺撒的红袍，那象征着权利的血腥与欲望，是独属于罗马这样的欲望图腾的光荣与陷落。本文中，不管是警察还是变态，抑或是其它男人对人鱼的渴望，都是一种难以言传的对美本身的迷恋与梦幻。可是你愿意为美而死吗？正义的骑士只会把美献祭，而作恶的魔鬼却在美的利刃下化为珍珠。这种讽刺简直极端邪恶。涵宇借人鱼，华丽的特写情欲与死亡，罪恶与惩罚。如果我们用一种现代的思维模式来解读人鱼，它是不是早已脱离安徒生的本义？美的毁灭，灵魂的堕落，人性的脆弱才是现代人真正反思摸索的方向。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而凝视又怎么比得上探底的疯狂吸引？
关于爱和死
现在回到本文文案上来，此生为你所来，当然倾尽所有。这是理念中的爱情观点。真正的爱情都是美，痛，残酷，荒诞，变态的混合体，而贪婪和虚无从来是爱情的前门和后门。涵宇表达爱情主题的底韵一直都是：得到爱情并不艰难，乐趣在于摧毁它。为你而来和倾尽所有，指向的都是激情如烟花绽放的浓烈时刻，如同马尔克斯在霍乱里说过：对于死亡,我感到的惟一痛苦是没能为爱而死。如同他在迷宫中的将军又说：为爱情而死，永远不会太晚。如同莎乐美最后说的爱情的神秘远远超越死亡的神秘。如同slave to love的歌词所唱，the storm is breaking，we\'re too young to reason，too grown to dream！
可是爱情会死，就像本文的人鱼公主的生存需要一个又一个为爱而死的灵魂，就像那把匕首的锋利需要新鲜的血液。一个又一个无解的循环，说的是同一件事。那就是王尔德的The Ballad of Reading Gaol
The man had killed the thing he loved
And so he had to die
Yet each man kills the thing he loves
By each let this be heard
Some do it with a bitter look
Some with a flattering word
The coward does it with a kiss
The brave man with a sword
人必毁灭他之所爱，且看他们不同的手段：有人是用横眉冷对，有人是用蜜语甜言；懦夫献上轻轻一吻，勇者挥出锋利的剑。
PS：人鱼琶沫写得比较碎，也有晦涩的地方，很多线索在中途就断了，不过一点不影响阅读感。很有灵感片断的感觉！这篇长评送给涵宇，希望你一直写下去，写一个真正的长篇，超越以前的作品。我是你忠实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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