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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我的晋江> 《隋刃》第135章

梦里有人在唱歌。
　　欢快的曲调，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丝忧郁。
　　沙哑的嗓音。
　　性感的背影，边走边唱。
　　隋刃轻轻吐出一个字：“裴……”
　　歌声还在继续，绕梁不绝。
　　“裴，你……”
　　完全停不下来，隋刃心中陡生绝望：“裴，你快点拦住亚瑟，不要让他再唱了，裴，不要让他过去——”
　　“亚瑟！！！！！”
　　他猛然惊醒，光线刺眼的亮白，他一只手挡住眼睛，一只手抓着床单，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阿K。”阴影里传来淡淡的冷冷的声音。
　　隋刃张开嘴，试了好几次，才能发出声音。
　　“……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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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高一低，两个素雅的小瓷坛并肩站在桌子上，高的那个里面插了两朵玫瑰，花瓣片片娇嫩可爱，低的那个坛盛满了灰白色，在夕阳的照耀下看上去干净得简直不像话。
　　离堕天毁灭已经过了三个月。
　　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胜利的人们忙着收拾残局忙着追剿残兵忙着庆贺胜利。他这里却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
　　安静得可怕。
　　电话偶尔会响起，隋刃不接，阿克也不接，他们总是静静地抱在一起，有时候，很久也不说一句话，仿佛凝固在了时光里，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
　　隋刃常常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他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等到终于见到阳光的时候……
　　阳光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阿e。”
　　“什么事？”
　　干涩的声音。“亚瑟死了。”
　　“我知道。”
　　电视里正在播放英国的皇室访谈节目，英俊的该隐小王子穿着白色的西装，灿烂的笑容里看不到一丝黑暗的印记。
　　最后的那场大爆炸……亚瑟推开了他，却把该隐死死挡在身下。当他们费尽力气挖开废墟的时候，看到亚瑟血肉模糊，该隐坐在一旁一边大笑一边流泪。
　　“哥哥……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爱我……你再也不会离开我……”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该隐已经疯了。
　　然而没有。
　　隋刃看着电视里的小王子，如果不是他太熟悉亚瑟，如果不是亚瑟的骨灰就在他的手边，他会以为……亚瑟没有死。
　　那样明朗张扬又温柔的笑容，是属于亚瑟的。
　　他们长得很像，亚瑟和该隐，真是亲兄弟。
　　失去了自我的弟弟，在兄长死后，成为了兄长的复制品。
　　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哪个才是错的，哪个才不正常。
　　太累了，隋刃已经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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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克轻轻叫他：“喂……”
　　声音里有悠长的意味。
　　太阳慢慢沉下。
　　隋刃的轻轻握着拳头，轻轻地。
　　不要发抖。
　　“你……”
　　“我要走了。”阿克轻声说，“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指甲刺入骨节。
　　不要发抖。
　　苍白的手指一寸一寸摸上他的眉眼：“我，已经，不能够陪你了。”
　　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噎住，像倒灌而来的冰冷的海水，让人窒息。
　　“我很高兴，能陪你走过最黑暗的时光……也谢谢你。你让我觉得，我真的存在过。阿e，是真实存在的。”
　　“谢谢你。”
　　太阳终于全部沉下，只剩余晖。
　　一点点暗红的光，勾勒出紧紧抱在一起的绝望的颜色。
　　少女的身体无声无息地落下。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年轻男子的身影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终于变得无法抑制的颤动。
　　他紧紧咬着牙，所有的哽咽，都化作腥甜。
　　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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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最后归宿，应该是天空。——西风。
不对，是大海。我是双鱼座。——游离。
我的一生就像是谎言，到了最后，希望能在无人的地方长眠。——土匪。
想和哥哥一起埋在云里。——克瑞斯。
裴……裴……——亚瑟。
“闭嘴，把你们统统扔进海里。”——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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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海边有房子，外面是一片灿烂的花圃。
　　两棵并肩的菊花养在花盆里，一朵洁白如象牙，一朵金黄似阳光。
　　黑衣的男子拿着喷壶，细细地把水浇到花的根上。
　　“林……箫？”不远处传来女子迟疑的声音。
　　隋刃猛地回头，眼中映入一张熟悉的脸。
　　“……顾惜？”
　　他从屋里端来冰镇的汽水，顾惜不好意思地笑笑，隋刃会意，替她插上吸管。
　　“你不用麻烦了。我只是路过这里，我父亲把你的地址告诉我，要我一定来看看你。”她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你……这几年还好吗？”
　　隋刃看着熟悉的面庞，轻轻点点头：“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顾惜吐吐舌头说，“刚毕业的时候，我在我父亲的诊所里帮忙，不过后来……”
　　她是那么活泼的姑娘，快乐又幸福。
　　“我……”她鼓起勇气看着隋刃，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颊发烫，“我……我要结婚了。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隋刃心里恍惚了一下。
　　那么熟悉的脸庞那么熟悉的身影，曾经紧紧拥抱，曾经轻轻亲吻，曾经在心底许诺天长地久磐石无移。
　　可是，阿e不会露出这样羞涩的表情。她不会不敢看他，她不会吞吞吐吐。
　　她不会嫁给别人。
　　相同的容貌，不同的灵魂。
　　她不是她。
　　她们，不是一个人。
　　“恭喜你。”隋刃轻声说，“恩……我考虑一下。”
　　“来吧！”顾惜托着下巴微笑，“小夕阿姨该多高兴啊！你已经三年没有回去了吧？”
　　“……是。”
　　“不过，你这里真的好美。”顾惜轻轻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天空，“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隋刃的眼眶忽然一热。
　　他凝视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呢喃低语：“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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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是来这边出差的，没太多时间，隋刃把她送上附近唯一的公交车，看着公交车绝尘而去，这才迎着阳光，一步一步往家里走。
　　摸出电话，拨出唯一一个号码，对方接的很快：“箫儿？我正在看天气预报，它说你那里今日有雨，你穿得衣服多吗？你身体不好，胃也不好，要小心照顾自己。昨天打电话忘了说，你爸从一个非常有名的中医那里寻了一副调理的方子，他不让我告诉你是他找来的，我跟你说……”
　　“妈妈，别担心，我很好。”隋刃已经走回家，他扶着门框，望着天空，微笑着说，“这里的阳光也很好，不会下雨。”
　　停顿了一会儿。
　　“妈妈，我想回去了。”
　　对面一阵沉默，接着传来了林葛然震惊的声音：“小夕，小夕？你怎么哭了？！小夕！”
　　“箫儿……箫儿……妈妈……等了好久了……对不起……”
　　隋刃安静地听着夫妻俩语无伦次的道歉、确认，花了很长时间才打消了他们立刻过来接他的念头。
　　“妈妈，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平安到家。”
　　隋刃眼睛湿润，望着那白色和金色的菊花在微风中摇曳，就像是金色的海面上翻滚着白色浪花。
　　你们……一同在大海里，也并肩而立吗？
　　丢下我一个，真坏啊。
　　他微笑。
　　“妈妈，我们……”
　　“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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