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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洛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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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舟领她回了学堂,她看着他进去扣了扣门,她微微走神,等着王夫子等会过来劈头盖脑的一顿训斥。
谁知王夫子出来后,洛舟朝他笑道,“王夫子否?我是新来的夫子。”
王夫子一摸胡子,“有事?”
“王夫子,你瞧这小姑娘。”他侧身一指旁边站着的凤栖。
王夫子瞥了她一眼,“她定是又溜出去干坏事了,辛苦洛夫子将她捉回来。”
王夫子要提出小姑娘,洛舟却笑着摇头,拦住他,“非也。我是刚见着这小姑娘哭了,令人心疼得很,仔细去问才知道,您因她迟到了几秒,不让她进去听学,可对吗?”
声音温温和和的,说出来的话却在暗指王夫子苛刻,害得小姑娘只能哭。
凤栖的思绪被扯了回来,听着他的话,嘴角微抽。
哭?令人心疼?
他倒是会说。
虽然被洛舟的胡话惊得无语起来,但也听出洛舟并未要做她想象中的事情,于是有些兴味地一提神听了起来。
王夫子有些尴尬,他便回答,“那是因为她总扰其他学子听学。”
凤栖没说话,抬头看着洛舟,就见洛舟笑着回道,“她扰了,您再将她赶出来,可否?”
王夫子一时语塞,只好点头。
洛舟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才转过身看着女孩子,“去罢。”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端端正正地行了师生礼,“谢过洛夫子。”
说罢,才错身走进学堂,坐到了贺子章身边。
她往外瞧了一眼,见着那人行礼便走,王夫子进来,她才收回眸。
身旁坐着的好学生贺子章难得不安分,写了张纸条塞她,她打开一看,就见他写着:“你刚去看嘛啦”
凤栖随手回了一句:“先听学。”
贺子章看过之后,有些讶异,然后也乖乖收起纸条听讲了。
谁知后方的刘咨也递过纸条来,她微微一瞥纸条,就看他写着:“你刚才是不是去书院后山面了!”
凤栖哼笑两声,然后举手懒懒散散地打小报告,“夫子,刘咨打扰我学习。”
王夫子皱眉:“刘咨,今日罚抄《三字经》一遍,明日上学时交我。”
刘咨:“……”这人真是!!!
报告精!我八岁开始就不干这事了!
凤栖无视背后刘咨的咬牙切齿,掏掏耳朵。
要是凤栖能听到刘咨的声音,定要回他一句你不告关我什么事。
王夫子洋洋洒洒讲了一上午,中间休息了一会儿,待到晌午,王夫子宣告下堂后,众学子都欢呼一声,各回各家去用午饭了。
贺子章收拾着箱笼,喊着:“凤栖,你中午来我家吧?”
凤栖摆手,“去去去,你自个儿回家去。”
“可你那哥哥……”贺子章要说,凤栖没好气地打断他,“什么哥哥!?我没有哥哥!”
“——行。”贺子章叹口气,又问,“真不去?”
凤栖翻了个白眼,“怎么那么多废话!”
贺子章见劝她不动,便只能一摆手,独自回家去了。
凤栖看着还在收拾的刘咨一眼,刘咨发觉她的目光,没好气地瞪回去,“干嘛!?”
她眼睛一转,眯着眼笑道:“君子有三戒,第一戒为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咦——文绉绉的!凤栖,你别把你肚子里不多的墨水倒出来让我发笑了!”
刘咨讽道。
凤栖不恼,继续笑道,“刘咨,那些书我已经交给夫子了。”
刘咨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脑袋一嗡。
“凤、栖!!!”刘咨咬牙切齿,就要冲过来打她,凤栖脚底一溜,已经冲到学堂门外去了,她嬉皮笑脸,“勿贪色|欲啊,刘咨。”
刘咨脸色越发铁青,而她说完,便是一步不停,跑出了学堂,身后刘咨的喊叫被她尽数抛到脑后去了。
她跑出几十里,脚步缓了下来,颇为好心情地走回了家,快到家时,又把笑一敛,推开了门。
院内男人瞥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打铁去了。
她无视院内男人,就要回房,结果刚走几步,就听到旁边屋内喧闹,她一怔,脚步一转就要快步过去把门推开,那打铁男人见她要过去,立马喝止住她,“凤栖!不要去惊扰客人!”
凤栖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冷着面容将门推开,就见到屋内几个黑衣男人正围着桌子坐着,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听到门一响,声音便停了。
“你们怎么在这间屋子?”她冷声问。
几个男人看着那小姑娘愣了愣,其中一人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那打铁男人已经走了过来,躬身连忙道歉,“她是我家打下手的仆人,年幼愚钝,不知各位在此歇息,抱歉抱歉。”
站起来那人冷哼一声,道,“将这仆人快些拉走,莫要在打扰我们歇息。”
“是,是。”打铁男人笑道。
退出了那间屋子,打铁男人恭维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拽着凤栖的手臂将她甩在地上,狠踢了几脚后,才道,“不要打扰老子生意,这间和隔壁那两间,你都不准过去,不然让我发现了,定没有你好果子吃!”
凤栖疼得说不出话,缓了几口气,吼他:“谭放!那是奶奶的屋子!”
“奶奶不过去世二年,你便迫不及待地将她留下的屋子租给他人了!?”
“要不是奶奶收养,我们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谭放怜悯地看着她,居高临下,“那老骨头尽了她最后的价值,来养活我们,想必她在天之灵定会欣慰的。”
她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再次被男人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她忍不住痛呼一声,他道,“若再多管闲事,你这手别要了。”
“我依她遗愿,给你个地方住,赏你点饭吃,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冷哼一声,将那桌上冷了的稀粥一把拍在她的边上,泥灰四溅,这粥也染上不少,“喝,喝完便继续去上学。”
说完,便继续去打铁了。
凤栖的手抓紧泥沙之中,她垂眸看着那碗沾满泥灰的粥,而后爬起,拿住之后,仰头一口气喝完。
她放下碗,咬着牙将碗放回原处。
待到下午上堂,贺子章颇为喜悦,因为教他们书的居然是帮过凤栖的那位洛夫子。
洛夫子讲解十分有趣,让他回过神来,有希望他再深入讲解的冲动。
于是他盼着凤栖来,与他共享这喜悦,可惜凤栖下午又迟到了,待上堂已一半,她才慢悠悠地过来了。
洛舟放下手中书,静静地看着门口的小姑娘,她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框边上,“为何又迟到?”
凤栖心情算不得好,她懒得解释,“迟到便是迟到了,您要罚我迟到便趁早罢。”
他沉默一会,扫了她一眼,“先进来罢。”
她一愣,然后神情又恢复散漫,走回自己座位之后摊开了书。
贺子章悄声道,“凤栖,洛夫子讲学讲得很好,你莫要将他气走了。”
她随便嗯了一声,在正在讲学的洛舟身上一瞥而过,然后就低头看起面前瘫着的书来。
看着看着,她就恍了下神。
她应当不会气他。
她没由来地想。
待到放堂,洛夫子身边站了一圈小姑娘,全都红着脸在问他刚才讲学内容,被围着的洛夫子颇为无奈,好脾气地一个一个解答了。
没挤进去的贺子章纳闷地抱着书看向一旁玩着蜗牛的凤栖,“凤栖,什么时候她们那么喜爱学习了?”
凤栖闻言,抬头瞥了洛夫子那边一眼,她在洛舟温润又无奈的笑上停顿几秒,低头嗤笑,“她们哪是喜爱学习,不过被那皮囊晃了眼罢。”
她起身,出了学堂,左转右转,在那梧桐树根脚下往后一仰躺着了。
身上尚生疼,被谭放打的狠,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的。
闭眼片刻,听到有屐踩树叶的声音,沙沙地,她眼也不睁,只唤:“贺子章,莫来烦我。”
谁知来人轻轻喟叹,她听着声音,睁开眼睛,对上了洛舟的眼。
他几步走过来,他弯腰将手中药瓶塞到她的手中,“外敷,每日两次,三日可好。”
凤栖微顿,他已直起腰,站了起来,他转身要走,就听身后小姑娘道,“为何帮我?我没甚可报答你的。”
洛舟停住脚步,回头,发觉……这小姑娘的警惕心重,好心送个药,她也怀疑是否是她有利可图。
他道:“你送了我弹弓,药作为回礼,这样可否?”
她看着少年的眸子,温润地看着她。
她偏开头,“……可。”
洛舟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开。
实际上,今天不是凤栖,换作另一小姑娘,他也同样会递一瓶药过去,不过像凤栖这样警惕心重的小孩子,让她们觉得是“等价交换”更会放松一些。
他摇了摇头,继续下午的讲学去了。
接下来的讲学,凤栖倒是一次都没迟到。
再一次放堂,便各回各家了,洛舟一一同小孩们告了别,待到只剩最后一个,他视线看去,凤栖已站起来,慢吞吞地喊了一声,“再见。”
洛舟笑了笑,“嗯。”
夜色已深,天空下着雨。
凤栖倚着门,伸出手,雨水打在她的手上,她微微恍神。
哦,又到秋天了。
应当是在那年秋天,她忘却了过往所有,只记得一醒来便在云起城内。
她茫然地走了半天,肚子饿了,想吃烧饼,甚至动了偷的心思,结果陈奶奶乐呵呵地走过来,慈爱地递给她一个包子,问:“要吃吗?”
她尚且警惕,发觉她的不安,奶奶将包子分了两半,将一半吃下去,笑着看她,“小乖乖,没毒,吃罢。”
耳边传来谭放暴躁的声音——
“凤栖,去给客人烧些水!”
她才慢悠悠地回神,抿了唇。
“公子。”
明二和明六还有明五站在洛舟,也就是陆间面前,微微俯首。
陆间点点头,应了一声。
“属下调查许久,发觉城东刘家和城西李家有些异常。”明二先道,“怕打草惊蛇,属下还未去查探。”
“嗯。”陆间点头,“过几日明五随我去看看罢。”
“是。”明五点头,
“公子,您为何要亲自来啊?那些余孽,明一哥与明二,再加上一个我还不够?“明六吊儿郎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