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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入营被阻受羞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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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皇城,更没有想过会去往荒无人烟的边塞。
他掀开马车帘子往身后渐行渐远的皇城看去,身后没有任何送行的车马,只有入眼的熟悉的红砖绿瓦,那是他闭上眼睛都能在脑海中清晰刻画出来的地方。
一股莫名的酸楚,从心底一直攀升。
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边塞走,越走就越人烟稀少,越走顾锦熙的心就越凉。
父皇母后真的对自己失望了吧。
他就一边这么想,一边偷偷抹眼泪。
约莫走了十天,护卫的士卒每到一个城关就撤掉一些,他们的车队从开始的浩浩荡荡几百人逐渐减少为几十人,最后只剩了最精锐的十人,连着太子殿下就十一人。
十一个人,还是皇子的车马,在塞外实在是毫无兵力可言,因此,他们一行人出现在驻守边关的将军大营时,守门的两个士兵拿着顾锦熙的通关文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都不敢给他们放行。
顾锦熙听到自己的人和那两个士兵争执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下车,他的眼睛就被漫天飞卷的黄沙吹的睁不开眼睛,他用袖子挡住来风的方向,一尘不染的鹿皮靴子陷进沙土里,走了两步路就肉眼可见的一片黄灰。他懊恼的皱眉,维持着自己谦谦君子的模样,优雅的朝前走。
随行的人立刻朝他说:“殿下,外面风沙太大,您还是在马车里等候吧!”
顾锦熙不悦的问:“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守门的两个士兵刚才还吵嚷着,瞧见顾锦熙的人,便立刻安静下来了。一个小声对里一个道:“早就听说太子殿下风华灼灼,你看,这人跟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样,像我们这漫天黄沙黑土的鬼地方,怎么能养出这么好看的人啊!”
另一个士兵狐疑的看着顾锦熙,又看看手上盖着大印的通关文帖,表情一沉,立刻拉着旁边的士兵双膝跪地:“末将得罪了,太子殿下千岁!”
顾锦熙用袖子掩住鼻子,风沙实在太大了,他感觉都伸不过气来,他轻咳了两声,道:“免礼吧,本王问你们,这里可是常胜将军南宫靖的大营?”
他再看一眼里面,除了大门口飘扬在风里写着幽字的大旗呼呼响着很是气派之外,再看不到什么气派的东西了,满眼看过去,都是些蘑菇般的帐篷,很多个帐篷围成一个圆,最中间可以窥见一个很高的圆顶,似乎是更大的帐篷。
满目荒凉。
这就是他即将要住上一年的地方。
顾锦熙听见士兵的回答:“是的殿下,这儿就是南宫将军的营帐!请殿下稍等片刻,我们这就进去通传!”
顾锦熙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这些常年征战边塞的人任何事都只听将军一个人的,对朝堂上的那一套一概不学,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把太子先迎进去。
顾锦熙自然不和这些士兵计较礼数,指点他们该如何跪拜自己。他点点头又折回了马车上,将车上一个暖炭炉抱在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去通传的人才回来,扯着嗓门儿高喊:“太子殿下,将军请您进来!”
顾锦熙好笑又好气,他心想,这些兵痞蛮夫,说话都像鱼市上卖鱼的在吆喝,太子殿下四个字那么好听都能被他喊出叫卖的腔调来,也是令他服气。
顾锦熙以为马车马上就要进去了,可没想随从竟然掀开了他的车帘子,为难的开口:“殿下,军营中车架不能进去,只能委屈殿下徒步而内了……”
顾锦熙错愕的瞪大眼睛,十日来的车马劳顿已经折磨的他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这会儿到了将军大营了,居然叫他下来徒步走进去!
顾锦熙气急败坏的跳下马车,嚷道:“叫南宫靖现在就来见本王! 难道他不知本王是当朝太子吗?!”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不语。
但,一道揶揄的声音却从两个人身后响起:“哈哈哈……太子殿下,将军很忙,怎么可能放下重要军务来迎接你?你在皇城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可在这里……”那人一指顾锦熙身后的一片黄沙荒地,“您看看清楚,这里除了杀敌卫国的将士,可没有跪拜您的子民,太子殿下还是弃马走进去吧!!免得末将无礼强扣下你的马车,你这马儿可真肥,刚好杀了马给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
顾锦熙瞧清楚了来人,他身上的盔甲和守门的两个人不同,花纹更为繁复得多,那腰间大手握住的大刀也看着更加宽长。
“你!!”
顾锦熙气的脸憋的通红,他一脚用力踹向了说话的人,没想到他的脚根本没碰到人就被对方牢牢握在了手上,对方轻巧巧一个用力就把他的鞋子都给拽下来了,士兵笑的更加倔狂:“殿下的脚可真软,要末将帮您穿上么?”
第一次被人不尊重,还是被比自己年长不多的男子戏弄,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顾锦熙愤恨的从对方手里夺过靴子,咬牙切齿道:“你叫什么?”
男人比顾锦熙明显高出半个头,他身上的铜色盔甲因为日晒雨淋已经褪了色,他勾勾唇,大声道:“末将哈慈塔!殿下这是想杀了我吗?哈慈塔随时欢迎,只不过得比哈慈塔更有力气才行!”男人眼神挑衅的看一眼顾锦熙的胯,眯了眯眼睛,“可惜,殿下的胯也软,不行!哈哈哈!”
顾锦熙的脸彻底变成死灰色,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他还是有的,虽然他不想成为天下无敌的骁勇大将,可也不想被人指着鼻子说不行。
“哈慈塔这是又在跟谁开玩笑呢?哟,这是谁呀?长得可真俊俏!小朋友,你是新来从军的?”张大力听见前头热闹,便也来凑热闹,在军营呆了十几年了,打打杀杀的还没见过哈慈塔跟谁玩的这么高兴。
哈慈塔见着张大力,立刻收敛起来刚才的嚣张劲,单膝跪地:“张提督!”
张大力却根本当作没听见一般,直接走到顾锦熙身边,他虽然年岁看着像过了四十,但一身英气,看着还是很年轻的,尤其笑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武将。
“小朋友,哈慈塔欺负你了?没事儿,等会儿我帮你收拾他!”
哈慈塔不屑的扭过头:“有种单挑,靠别人算什么汉子!”
顾锦熙穿好鞋,整理好衣服下摆,上面满是灰土,他的心情实在太差了,没好气的朝着这个张提督说:“本宫……”他刚说两个字,又瞥了那傲慢无礼的哈慈塔一眼,果然发现对方似乎又开始嘲笑自己了,那看不起人的眼神叫顾锦熙身为皇子感受到了莫大羞辱。他改口道:“本王刚到军营,需要立刻面见将军。”
张提督笑着说:“原来是太子殿下啊!”他恭敬的单膝跪地,“殿下千岁!”
顾锦熙看这位将士比看哈慈塔顺眼多了,他笑了笑:“不必多礼,张提督。”
“笑起来真像个娘们儿!”哈慈塔的声音太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顾锦熙脸气的发烫,他使劲瞪了哈慈塔一眼。
“瞪我干嘛?跟李大家小媳妇儿瞪李大似的……”
“哈慈塔,不得无礼!”张提督沉声严肃道,哈慈塔立刻没了声音,大跨着步子走开了。张提督一脸笑意,“殿下不必在意,哈慈塔在军营长大,自幼不受管束,在战场上打胜仗打多了,性格就傲慢得多,其实他很好相处的。”
顾锦熙低声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本王不同他计较。”
张提督使唤了两个将士过来,把太子的车马拖走,他耐心解释道:“大营内都是将士们扎营的地方,车马都不得入内,您的马儿是从富庶之地来的,和军中战马不相同,战马健硕高大,从小就是训练上那战场的,而您的这马儿不是战马品种,养的极好,将士们常年吃不上鱼肉,看见您这马儿恐怕就是不睡觉也要将它宰了烤肉吃。哈慈塔不会绕弯子,他肯定是想帮你把马儿藏起来的。”
顾锦熙的脚到现在还凉凉的,那只套上的鞋子好像怎么都捂不暖和,他的口气跟他的心情一样闷闷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张提督,谢谢你提醒,本王从不亏待人,你的照顾本王一定铭记在心,将来回朝定向父王美言。”
张提督笑的合不拢嘴,饱经风霜的脸上一笑就出现了些干纹,好像随时都能裂开来。
顾锦熙问:“张提督,将军平日都很忙吗?”
张提督皱皱眉,口气沉重了,“先不说这些,殿下刚来,还是先熟悉熟悉环境吧,将军闲下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拜见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啦,抱歉,今日将军还没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