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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回到现世 ...

  •   猩红色的灯光闪烁,电路像是接触不良的样子。

      纪旬站在一楼大厅有些茫然,抬头向上望去,这座彰显着古典韵味的建筑似乎永远也看不到顶。

      四周的墙壁垂直向上,不断地延伸到最高处,汇成一个小黑点。
      灰色没有任何装饰的石阶,依着墙壁边缘建造,显得与整体有些格格不入。

      大厅十分空旷,只有一个象牙白的造型不规则的石台,而上面则放了一座小小的人像,不知为什么,纪旬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不是普通的雕像。

      ——而是神像。

      纪旬想要向那个方向靠近一些,起码到达让他能够看清那座小像面容的距离,只可惜他并没有如愿。

      一道透明的空气墙毫无怜悯之意地将他隔绝在外面,无奈之下,纪旬只得顺着阶梯往上走。

      既然让他来这里,总归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让自己知道吧。不然如果光是为了折磨他那几根脆弱的神经,纪旬觉得哪怕怪力乱神,也不至于这般无聊

      石阶很长,随着阶梯的蔓延,其相靠的墙壁上也浮现出了壁画来,画的笔触有些凌乱,不像是为了美观,反倒像是有人急切地想要记录什么故事。

      先是有两个人,随后演变成了一群人,紧接着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只不过是变成了一躺一站,到了最后俨然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纪旬看不懂墙上这如同鬼画符一般的简笔画,带着满心的疑问,他继续往上走着,阶梯实在太长,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忽然,纪旬发现了另一幅与方才那些相隔很远的画,上面孤独的那个人形图案,又重新变成了两个,只是纪旬隐约间觉得重新出现的这位同之前那位绝对不太一样。

      纪旬像被吸引了般,不由自主地想要触碰那画上出现的朦胧的光晕。
      可在他手指摸到墙壁的一瞬间,整个建筑开始剧烈地摇晃,梦境也开始破碎分解。

      纪旬也骤然坠入了黑暗。

      ————————————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了室内,打在了纪旬的眉眼间,熟悉的暖意促使睡梦中的人渐渐苏醒。

      骨骼和身体内部传来的阵痛,在纪旬意识恢复清明的瞬间便纠缠了上来,不遗余力地提醒着他目前身体状态欠佳。

      就连纪旬本人也恍惚了一瞬,分不清自己的不适感是来源于过度摄入的酒精,还只是单纯因为他是个时日无多的绝症病人。

      半眯着眼撑起身子,随手摸到了枕边的药盒,将药片就着床头柜上的温水送服了下去,待意识渐渐清明,纪旬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温水……?

      他都不记得是怎么回的家,即便睡前灵光乍现打算给早上吃药的自己行个方便,那经过一晚上水也早该凉透了。

      人在刚起床时总会有一段时间意识是模糊的,甚至记不起刚做完的梦,但在过了一会之后,如果主动回忆,总是能想起些零碎片段的。

      大段大段的记忆猛地涌入纪旬的脑海
      黄昏的捉迷藏,街角的贩卖机,一个接一个死去的队友,那个试炼游戏般的什么神明的梦.

      还有,景迟……

      纪旬像是有预感似的,翻身下床,套上了一旁挂着的居家服,快步走过去拉开了卧室的门。

      他所住的一居室不大,卧室旁边就是厨房。
      纪旬平日里倒是习惯按时按点给自己做些吃的,只不过自打上周从医院回来后,他便有了几分自暴自弃的意思,而此时好些天没开过火的厨房里,正站着一个男人。

      纪旬家的炉灶为了方便之前住在这里的房东太太设计的比较低,而那人又很高,所以只能微俯下身子才能照看到锅里的食物。

      景迟一早便把自己收拾了个精致利落,也不知哪偷来的时间。
      副本中见到的黑色羊绒衫已经被换成了一件贝壳白的衬衫,银色细边的眼镜被金属链条牵着挂在他的脖子上。

      虽然周围除了纪旬这么一个才起床的人,连个别的喘气的都没有,可他唇角却依然维持着那个似笑非笑的营业表情。
      就连搅动汤勺的动作都透着股子矜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真人秀。

      总之是与纪旬这个朴素的居住环境格格不入。

      装给谁看呢,脑子绝对有点问题,纪旬心里暗骂道。

      他大概是听到了纪旬出房间的响动,却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
      手中的动作依然有序,只是不紧不慢地抬头瞧了一眼纪旬,然后弯了弯眼角,向纪旬展示着他一看就不那么真诚的善意。

      “马上就好,你先吃点水果等一等。”
      “小旬。”对方用亲近的口吻叫了叫纪旬的名字。

      “别别,跟你不熟。”纪旬这时也算是反应过来了,自己在梦中经历的都是真的,在梦境崩塌的前一刻,景迟对他说的话也是真的。

      自己一醒来,这人确实在自己身边没错了,不仅如此,还相当自觉地做起了早餐。

      纪旬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景迟,又环视了自家客厅一周,发现景迟好像还给他整理了房间,甚至带来了两盆绿植,正放在他身后的小窗台上。

      他撇了撇嘴,心里坚定了景迟是个臭讲究的想法,然后用牙签扎了一颗水晶盘中已经剥好的荔枝。
      这盘子一看就不是自家货色,没那股子打折买一送一的风韵。

      “谢了,怎么还屈尊给我收拾房间了?”水果是真的甜,平时从不舍得买来吃的纪旬一连吃了人家好几个,这才冒出句好话来,可后半句还是照例变成了揶揄。

      只见景迟抬头看向纪旬的方向,眼里竟隐隐有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他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精致餐具将锅中的餐食盛出,顺便回答了纪旬的话:“别客气,佣人来做的,叫他们提前走了,怕你不适应。”

      纪旬:………

      看着纪旬有些吃瘪的模样,景迟借着低头的间隙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唇角,略显清冷的声音被温柔晕染了几分,轻声说道:“先吃饭吧。”

      奶油烩饭的气味柔和地安抚了人的情绪,和景迟分坐餐桌两边,仿佛旧识一般准备享用早餐的纪旬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只能归咎于破罐子破摔和荒诞的梦境使得自己接受能力变强了。

      “吃点吧,不然胃会不舒服。”景迟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顺着桌面推了过来,嘴角挂着在纪旬看来很是虚假的笑容。

      “噢,谢谢。”纪旬怔了怔,捧起杯子抿了口水,显然是对这种称得上“照顾”的行为其实并不适应。

      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度过了整个早餐时间,景迟不说话,大概是因为劳什子的家教,纪旬没话说,那纯粹是因为他正在脑内整理思路。

      看样子景迟当时在副本里所说的,等回到现实以后就告诉自己事情原委大概并不是敷衍,但纪旬内心的疑问实在是有点多,只得趁着这么一会空闲,提前想好要问的问题。

      比如,在梦境中死去的人现实中会怎么样……
      纪旬忽然想起了杜平之那张有些憨傻的笑脸,以及不时冒出来的地方口音。

      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所影响,还是因为病情的原因,即使景迟的手艺还算不错,但他只吃了几口就撂下了勺子。

      “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纪旬抬起头直视着景迟那双漂亮的眼睛说道。

      景迟显然猜到了纪旬会这般直接,神情没有一丝不满,笑着将一旁整齐堆放着的资料推到了纪旬面前,示意他自己先看。

      那摞资料很厚,纸张的新旧不一,有些文件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纪旬边翻开最上面的册子,一边在刘海的遮挡下悄悄地偷瞄景迟。

      难道他一早就开始收集这些东西了么……

      文件的主要内容已经被归纳的很好了,即便有许多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但并不影响阅读。

      这其中案例居多,都是些全球范围内,在某一特定时间段内群体性精神失常的事件。
      纪旬对这件事也算略有耳闻,毕竟这段时间新闻上反反复复地报道了好多次,却一直没能给出个准确的说法。

      现在看起来,这大概就是在副本中死亡的人最终的结局。

      想到这里,纪旬皱了皱眉,然后继续看了下去。
      根据报告上的总结,这一情况大概二十年左右一循环,能搜寻到记录的算上这回一共有三次。
      都是无法找到原因,最后不了了之。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案例之多看得纪旬胆寒,又因为自己被牵扯了进去而有些愤怒,他“咣”地一下合上了文档,语气有些生硬地问景迟。

      “神明的梦。”景迟依然说出了这个听起来及其虚无的词,还没等纪旬表达不满,只听他继续说道:“是从一些轻症患者那里听来的。”

      “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查这件事,也只能拼凑出来一个大概的轮廓。”景迟顿了顿,将纪旬面前的文件翻了几页,停在了一幅画上:“被选中的人会进入神明的梦境,据说这是神能力不稳时创造出的缝隙,也是唯一接近神、代替神的方式,而顺利通关副本的人,可以继承他的力量,成为下一任神明。”

      纪旬听完怔了怔,撇开整件事情浓厚的玄学色彩不谈,这个鬼东西的筛选机制是什么?这个所谓的神明又是个什么东西?而怎么能确定通关了副本就可以得到所谓的力量……

      不过还没等他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景迟就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一般说出了问题的答案:“分析过案例之后我发现,被选中的人要么是意志不坚定很容易被动摇的,要么是在生活的某一方面有难以解决的问题,还有一种……”

      “将死之人,对么?”纪旬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似乎这个词与他自己没有半分关联一般,但不管是他本人还是景迟,都知道并不是这样。

      只见景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幅画是我五岁那年画的,我的梦里频繁出现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只知道自己要去找一个地方,要去找神。”

      “别人都觉得我是个疯子。”这本来是个沉重的话题,可景迟的表情却是蛮不在意的,他的笑容带了几分嘲讽:“我也希望是我疯了。”

      “但我找到了。”

      纪旬不知怎么从景迟的语气中品出了些许不明显的释然,景迟正微笑着瞧着他手中那幅色彩诡异的画,画中是一个穿着华美礼服的男人背影。

      但纪旬并没把过多精力放在这张画上,而是思考着自己先前看到的东西和景迟的话,半晌后,他打破了沉默:“你骗我。”

      听到了他的话,景迟明显怔了一下,却转而露出了一个可以被称为狡黠的笑容,用银制的茶匙轻轻地碰了碰杯壁,几声清脆的“当啷”过后,他朝纪旬挑了一下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纪旬见他这般坦然,倒也放松了下来,经过一个副本的接触,虽然他清楚景迟这个人口中的话信一半疑一半比较好,但就他的直觉来说,纪旬并不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什么恶意。

      “你和我都不是被选中的。”纪旬笑着说:“我们没经历过所谓的初试,而其他人无一例外都不是第一次进入梦境。”

      坐在餐桌另一端的景迟抿了一口手中的红茶,不置可否,像是默认了纪旬的说法,于是纪旬继续说道:“你想进但进不去,然后你找到了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能够进到副本里。”

      “你知道的比你说出来的多,但你不打算告诉我。”

      景迟此时已经笑弯了眼角,像是对于纪旬聪明的欣赏:“也许我会呢。”

      听了这话,纪旬撇了撇嘴,却也并没有被戏耍的恼怒,他把面前碗往远处推了推。
      冷掉了的烩饭变得黏糊糊,通过视觉刺激着不怎么健康的肠胃,令他有些难受。

      “随你便。”纪旬站起身来想要回到房间拿止疼片,久坐使他浑身的骨头都感到刺痛,无不在昭示着他这具身体的残破。

      而在副本中,他却与正常人无异。
      没有病痛,不需要服药来维持生活,甚至体力比从前健康时还有所提高。

      纪旬握上了房间的门把手后,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转头对景迟撂下句话:“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需要我当这个钥匙,就得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别让我死了。”

      副本中第一个黄昏时,纪旬对景迟说过同样的话,但此时的态度因为知道了自己对于景迟重要的地位,而变得更加强硬,没了当初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听在景迟的耳朵里,竟让他品出了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
      于是他薄唇轻启,回答出了与当时相同的话,字里行间满是笑意。

      “遵命。”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来啦~下一章就进第二个副本
    昨天处理了一下学校那边的事情,延迟开学了一学期,五月之前就都不用上网课了,还能过个好年,快乐!(短期之内也不会因为考试影响更新了哈哈哈哈)
    今天依然是想要拥有宝贝读者们评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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