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犯罪》不是清鹤不归山

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人在阴影里悠闲地拉开一卷透明胶带，哼着歌儿，在地面上什么东西上贴着，光线太模糊，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可能是某位艺术家在做他心爱的标本吧。
　　……
　　“姓名”
　　“姜文行”
　　“性别”
　　“男”
　　……
　　陆青山他们通过监控看着审讯室里的一举一动。
　　“是他么？”陆青云问付远，他知道一直是他在跟进姜文行的进度。
　　“是他没错了。”付远肯定的说。
　　“怎么还会有人送上门来的？难道不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吗？”于远澈很奇怪。
　　“可……可能是负罪感吧。”陈瑜弱弱地回应他，看到于远澈看过来的眼神又羞红了脸。
　　“一绮，有什么不对的吗？”陆青山问了下林一绮的观点。
　　“这个人很紧张，却对自己的作案经过很清楚，在讲的时候有回忆的时间但不是很长，属于正常的心理。如果非说有点不对的话，我一直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在想起自己犯罪过程时没有流露出应有的情绪，譬如后怕，譬如疯狂，譬如非常冷静，如果按我们之前的说法，他是复仇的，他应该是足够冷静的，现在却是从始至终他都很惶恐。”
　　林一绮想了想又补充到，“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个年轻人。”
　　陆青云也出声道，“我也觉得。”
　　林一绮和陆青云对视一眼，大致明白俩人心中想的。
　　陆青山也明白其中的诡异之处，但是姜文行已经来自首了，在他的房间里也有带有受害者血迹的塑料绳。
　　姜文行交代了自己的杀人罪行，却只字不提叶皓死后还出现在星夜集团的原因。
　　陆青山没办法，姜文行也签署了供罪书，上头也压的紧，只能先把他扣留下来。
　　他们从监控室出来已经是5点半了，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六个人坐在办公室内，没人说话，气压低的很。
　　“别担心了，可能只是我们想多了呢。”付远大大咧咧地鼓励大家。
　　陆青山和林一绮也反应过来，放松着大家紧绷的心情。
　　“青云别想了，这几天你都没说几句话，全在想案情。”林一绮像姐姐一样关心他。
　　陆青云僵硬地笑了笑，“谢谢绮姐。”
　　陆青山哪里看不出来他还执拗着。心底也很心疼，不过他口嫌体正直地命令陆青云道“陆青云！休息！”其实真心话是:啊心疼心疼心疼弟弟。
　　陆青云应承下来。恢复了笑意和大家开起了玩笑。
　　滴滴滴……
　　办公室里的call in 响了
　　“风良，隔音开起，接通。”
　　“正在施行……完成”
　　“青山么，又有新案件了，你快来松城区。这个案件……做好心里准备……”
　　“好，我们马上到。”
　　付远忍不住吐槽道，“还能比这次的更诡异不成？”
　　“别说闲话了。……遥风，有任务了。”陆青山通知江遥风到位，招呼大家赶快行动。
　　松城区
　　民用居室外被一层泛着淡蓝色的透明墙给阻隔了，外面散布着许多智能记者和一些无聊的看客。
　　A组的人从人群中穿过，通过透明墙面进入案发地。
　　居室门前B组的人正询问着一对神情恍惚的夫妇。看到A组的人来了，其中一个B组的人走过来为他们介绍情况。
　　“报案人是这对夫妇，昨天晚上他们收到就读松城高中的儿子发来了信息说他今晚跟朋友学习不回家了，第二天会直接去学校，让他们准备好第二天的午餐，结果第二天12点夫妇二人没见人回来，他们以为是学校有事耽误了，此时门铃响起，他们觉得是儿子来了，打开门却收到了由智能派件员派送过来一个邮件，邮件很大，像是一幅大尺寸的画，他们疑惑，自己从未订过这么大的东西，然而收件人写的确实他们，再仔细看后发现派件人却是他们儿子的名字。于是他们满腹疑虑地拆开邮件，看见的却是他们儿子的尸体标本。”
　　“嘶……”这个故事真是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带我们去看尸体。”
　　“好，往里走。”
　　江遥风很快跟着走进去。其余人也跟着上来了。
　　陆青山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B组的人，“辽晨，字迹确认过吗？”
　　名为辽晨的B组成员，翻了翻资料，“哦，确认过了，是他们的儿子的字迹。”
　　房间里的地板上放着有大半个餐桌大小的透明盒，其中放着尸体标本。因为要检验的缘故，透明盒被打开放在那。
　　尸体蜷缩着侧躺在檀香木板上，檀香木的气味盖过了尸体的腐臭味，尸体是个男孩子，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体成手写阿拉伯数字2或者英文字母Z的姿态躺在木板上，面容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头低至胸前，与肩部平行，腿成跪倒的姿势侧放，双手向后伸，用两根塑料绳将手，身体和腿都固定住，木板上打孔穿过去，使尸体不能发生移动。而后整个尸体都用宽度很大的透明带覆盖，透明带从木板左端延伸至右端，完全粘住了男孩的身体。男孩的背后还被插了一刀，刀没被取下，然而血液却成散射状在男孩尸体边缘晕染开来，浸入檀香木中，竟然颇有美感，如果这不是一份尸体艺术的话……
　　这幅令人毛骨悚然的艺术品，就这样陈设在这里，再加上邮件是男孩自己寄过来的，更加让人产生恐惧。
　　“我们不知道第一案发现场在哪，只能先从尸体入手了。”
　　“我要检查尸体就必须破坏上层的透明带。”江遥风迟疑地看着尸体。
　　陆青山皱眉，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仪器扫描可以不破除吗？”
　　“可以。”
　　“那就仪器扫描。”
　　江遥风迟疑了下，严肃地看着陆青山说，“仪器的眼睛是会被迷惑的，可我的眼睛不会，仪器可能会出错，你能接受这个风险吗？”
　　陆青山不怎么赞成他。
　　“这都2099年了，你怎么还用你师傅那一套，你应该相信科技。”
　　江遥风摇头，“机器永远是机器，永远比不上人。”
　　“可机器足以做到人能做到的。江遥风，你太死板了。”陆青山让其他人先检查除去尸体外其他物品上的痕迹。他仍然和江遥风对峙着，试图改变江遥风这个错误的老套的思想。
　　江遥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队长，你要知道，人是会进化的，而机器不会，人是会伪装的，而机器不会，人是有智慧的，而机器是死板的，你觉得我们到底是谁死板？”
　　“我是队长，错了一切都我担着。这次是迫不得已，平常我不会拦着你。”陆青山最终还是没有争辩下去，陆青山也知道自己永远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队长，科技再进步发达永远不会是完美的。他们永远落后于人类。”江遥风最后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就默然地去用随身携带的化验仪去检查尸体。
　　“唉……”陆青山看着执拗的跟他师傅一般的江遥风，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明明比自己还年轻思想却如此过去。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呢，能怎么办，宠着呗。
　　于远澈看到江遥风妥协般走过来，她悄悄地靠近过来，低声说，“江哥，其实这些仪器有时候挺方便的。人嘛，得看开。”
　　江遥风正在扫描尸体，听着于远澈的话，有些好笑，“你老师就教了你这些？”
　　于远澈急红了脸，“不许诋毁我老师。”
　　江遥风侧过身看向她，神色莫名地看着于远澈脸上的红晕，有点奇怪，忽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惊讶地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喜欢……”
　　于远澈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神色慌张，四处张望发现没人关注他们，连忙低声“威胁”江遥风，声音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可爱。
　　“别乱说！”
　　江遥风心有一瞬间错乱，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想调侃这个小姑娘，于是他就做了。
　　“我都没说呢，你慌什么？”
　　于远澈眼神逃避，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会她才严肃地看向他。“替我保密。”
　　江遥风佯装一脸惊讶，“不会吧，你真的……”
　　“别说啦！快工作。”于远澈连忙转过身干起了自己的本分工作。
　　江遥风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久才回过神来，安静地投入工作中去了。
　　江遥风弯腰工作时，光的阴影一半落在他的脸上，那一侧的神色并不能完全看得清。也许是安静美好的吧。
　　陆青山正在和陈瑜连线，此刻陆青云有了发现，他急匆匆地跑过来迫不及待地汇报情况。
　　“哥……队长，我在邮件剩下的包装袋里找到了这个。”
　　陆青山和陈瑜都看向他，其他人也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走过来看陆青云的发现。只有江遥风看着尸体有些疑惑，感觉有什么东西很熟悉，但却一闪而过他捕捉不到。
　　陆青山看着陆青云递过来的一张卡片，看见上面一串看不懂的乱码，表示这超出自己的知识范围了。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他问陈青云，“这是什么？”
　　陈青云轻飘飘地回答一句，“我也不知道。”
　　陆青山眉毛一挑，这是在挑衅？强忍着内心的怒意，心中不断重复他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脖子上的青筋才淡下去。咬牙切齿地说“逗我呢？”
　　陆青云笑嘻嘻地看着他，“你问问陈瑜也许就知道了，我也不擅长这一块。”
　　“什么东西，我看看。”
　　陈瑜连忙开口问道。
　　陆青山把东西展示给他。
　　陈瑜看了眼，立马开始控制电脑，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密密麻麻的乱码，倒是与陆青山手上的乱码有些相似之处。
　　陈瑜还在查询，也不忘为他们解释一下，“这我似乎见到过，在阅读古籍的时候见到过，好像是一个很古老的编码锁，却很复杂神秘，我需要时间破解。”
　　过了十几分钟，陈瑜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似乎有些困难。
　　“慢慢来没事的。不用勉强。”陆青山开口说道。
　　“不行，我什么都帮不上大家，这是我的专业领域，是我应该做的。”陈瑜没有放弃。
　　江遥风还蹲在尸体旁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尸体的轮廓，一点一点细致的看下去，到底是哪里来的熟悉感呢？
　　被梳理的精致的头发，还是安静闭着的眼睛，还是泛着微笑的嘴角，抑或着是这耳后的一颗痣？还是脖子上被透明带贴的有点犯皱的皮肤？还是这双手？江遥风还是不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也许是错觉吧。
　　这时，陈瑜已经惊呼，“成功了。就是这个网址了。”
　　其余人屏住呼吸，等着陈瑜按下那个网址。
　　陈瑜按下以后，看清屏幕上的内容以后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其他人都心里一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陈瑜继续控制着电脑，“我把屏幕连线给你们，你们自己看吧。”
　　紧接着画面就变了。
　　变成了一个页面，背景是黑的，整个屏幕都是大大小小的眼睛。上面用鲜血写着一串英文。
　　“Welcome to the end of the world！”
　　下面还有有一小行英文。
　　“In the name of the God”
　　他们看了以后不由得沉默了。
　　“像个恶作剧。”付远不屑一顾。
　　“像个犯罪组织的战书。我见过许多这种情况，某个变态犯罪组织将自己神化。”林一绮说道。
　　“我更倾向于后者，这不太像恶作剧或者恐吓信，从商场那个案件和这次案件来看，更像个犯罪组织。”陆青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确实不应该轻视这个类似于恶作剧的东西，但是没有什么能把上个案件和这次案件联系起来，不能妄下定论。”
　　陆青山指出陆青云的不对之处。
　　陆青云没有反驳，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虽然确实完全不一样的方法，不一样的目标，似乎完全没有关联，但是我有种感觉，总感觉两个案件是有关系的。例如，两者都很诡异，超越了正常的认知。”
　　陆青山不相信这些，他也坚持自己的想法。“凡事讲证据，靠感觉能破案吗？我承认这俩个案件的诡异之处，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我们并案调查必须得有证明。更何况，上个案件已经完结了……”
　　林一绮冷冷地开口，“你不也觉得他不是凶手吗？”
　　“是这样没错，那个案件结束的太突然了。”
　　众人沉默了。
　　此刻，一直在门外的一个人影悄悄地离开了。
　　陆青山若有所感，朝门口看去，却没有发现什么，疑惑地转过头。
　　“怎么了队长？”
　　“没事。”陆青山摇了摇头，可能是他疑神疑鬼了。
　　接着他看向了已经站起身来的江遥风，“遥风，你那有什么发现吗？”
　　江遥风踱步走来，“吴庚，男，18岁，失血过多死亡，背部的刀伤就是致死因素，尸体旁的刀就是凶器。凶器上的指纹全是吴庚自己的。死亡时间昨天晚上10点。”
　　陆青山点点头，时间上没什么问题。“凶器可能是凶手带着手套作案，事后将死者指纹粘上的吧。”付远抢答道。
　　“有可能。这个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陆青云点头认可他。
　　付远憨笑一声，喜滋滋的。
　　“对了，有发现手机吗？”陆青云问道。
　　于远澈站了出来，“在死者口袋里，是不是要剪掉透明带取出来。”其他人看向陆青山。
　　“我把尸体标本都扫描过了，大致情况都载入模拟室了。”江遥风说，暗示陆青山可以放心破坏了。
　　陆青山还是决定破坏掉透明带，不然采取证据太麻烦。
　　众人很快就拿出了手机，付远拿出指纹扫描仪，扫了一下，看着显示说，“只有死者指纹。”
　　陆青山带着手套打开这种微型手机，查看信息，确实只有发给他父母的信息。
　　“有调查到他那天晚上要去谁家吗？”陆青山询问道。
　　“我问了B组的调查情况，没有人和死者越过。”林一绮挂掉隐形耳机的call，回答道。
　　“那家庭的智能系统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用的，第一案发现场不是这，更何况这个家庭的智能系统前几日坏掉了。”付远摇了摇头。
　　“这么巧合的吗？这就麻烦了。无从下手。陈瑜你先调查一下那个网址的来源。付远去查邮件寄件人，嗯，顺便查一查这次智能系统坏掉有没有其他原因。于远澈你去跟进上个案子的线索，这个案子暂时不能放。江遥风，你将尸体带回去化验。一绮，你能做一次侧写吗？”
　　其他人都点头表示收到。
　　林一绮表示自己试一试。说着她看着尸体，闭上眼睛，眉头轻皱。
　　付远和于远澈都满脸希望地看着林一绮，陆青山则是不易察觉地流露出担忧的神情，陆青云笑着，眼神在他哥和绮姐之间流转，江遥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右手指尖轻轻敲击左臂肘部，神色思索。
　　林一绮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心跳有些不按节奏跳动，有点恍惚。
　　不久之后，她睁开眼，眼神从一瞬的迷茫变至清明，她轻启红唇，“男子，身材高挑，长相不错，也许他自己认为不够好，应该是有优越感的，不，自卑的，不对……应该是从事艺术的……或者是有心理洁癖，喜欢穿……严肃的西装……白色的还是黑色的……我不清楚。”林一绮还是叹了口气，“我感觉很混乱，分析总是走到岔路。难以准确描述。”
　　陆青山安慰到，“没事，已经很不错了。
　　今天我们先到这里吧，先回去，继续跟进。”
　　“是，队长。”
　　一行人走出这个居室以后，有个人影在他们身后的墙角看着他们，在阴影处笑着。
　　陆青山有所感应得往后看，什么都没有。
　　好笑地摇摇头，这几天真的太累了。
　　一行人回到了总部。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向案发现场的窗户，会发现有人站在黑暗中，窗户上映射着一个人模糊的人影。
　　“The game is just beginning.”
　　“Enjoy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