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全职]》一汀丶烟雨

42、升学宴

　　这两人的这场初次比赛，以陈雨眠意料之内的落败而告终。

　　无论一个人如何有天赋，也无论她之前水平有多强，八个月没有接触的东西，不可能通过此前在国外网游中的几次副本和竞技场、或是几场与大神之间的练习赛，便恢复到全盛的水平与状态。
　　更何况与她初次交手的人，是叶修这种水准的选手。

　　她心中清楚，能打到这种地步，一开始，已经是叶修为她放过水了，比如——
　　刚近身后，并不算太快，还能被她抓到破绽的节奏。

　　恐怕，赛场上真正迎接对手的君莫笑，只会是最后那段密不透风如同解开封印的样子。
　　所以最粗浅的结论是，中远程职业，打散人，1v1，绝不要让散人近身。

　　这场比赛开始地有些匆忙而纷乱，也在两人各自纷乱的思绪中结束。

　　君莫笑收割掉画船听雨最后一点血量之后,不知过了多久，陈雨眠的耳机中终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你之前说的那个，不能保证在赛场上，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比赛，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透过耳机，显得格外低沉且有磁性，一下子打破了她的思绪。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自己心中难言的情绪驱散。

　　此刻，正有一种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胸肺散出，让她感觉异常温暖，甚至有了种，自己拥有了不惧前路艰险勇气的错觉。

　　女孩儿久久没有回复，叶修只是静静等待着。
　　过了好久，耳机中才传来女孩儿的声音，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耳边炸响。
　　“抑郁症。”

　　叶修呼吸一窒。
　　女孩儿的声音平静到不带情绪，隔着耳机加工过的轻微电流声传进叶修耳中，原本清澈的声音亦变得不再那么真切，让他产生了一种恍然与荒唐的感觉。

　　女孩儿的声音却还在继续，语气依旧是无比平静，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冰凉泉水。
　　“严重到几次自杀未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

　　叶修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女孩儿没有继续开口，麦中只是沉默着。

　　也过了不知多久，叶修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干涩，“这事儿，你姐姐……知道吗？”
　　“你不要告诉她。”
　　“我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

　　叶修：……
　　所以就把我牵扯进来？（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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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所有家里孩子考上了大学的华国家长一样，陈果心心念念要给妹妹办的升学宴，终于还是被万分敬业的兴欣战队众人，在绝大多数人的民（拖）意（延）决策之下，定到了这周日——

　　也就是神之领域各个野图BOSS都全部刷新完成的这个晚上，这样即使大家喝醉酒，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老实来说，这个升学宴比起正常的来说，参与的人员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但对陈果而言，却是目前最好的嘉宾名单。

　　没有亲戚，没有长辈。
　　她自己，就是这个家庭的大家长。
　　叶修，应该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另一个长辈”：一手带出来团队的那种。

　　战队的人虽然这些天与陈雨眠作息不同，也不在一起玩游戏，但到底也是熟悉了些。大家对这个白白净净，气质格外干净的小姑娘也实在生不起什么抵抗力。

　　在人群中，她吃饭的样子有些安静，吃相很好，好像从来都是带着些温文尔雅的气质，优雅，却又不会高高在上。

　　叶修看着她，她正被旁边魏琛和包子闹的笑话逗地微笑了起来，目光柔和，眉眼弯弯，好看地像一个小小的月牙。

　　叶修再怎么想，也无法将这样的女孩儿，与她几次自杀未遂的过往联想到一起。
　　况且她此刻的模样，除了身材过于消瘦显得不太健康，其他再怎么也不符合人们一贯印象中，抑郁症病人会有的阴沉孤僻模样。

　　叶修摇了摇头，不不不，那只是人们的一贯刻板印象而已。

　　他虽然早听闻过，生了这种病的人，有的会在平时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听着似乎格外遥远的病症，会发生在他的身边，还就发生在了，他看好的后辈身上。

　　自杀……几次未遂吗？
　　似乎……
　　真的有点遥远，也很……难以想象。

　　“再来试试吗？”
　　女孩儿前几日还会用刚看完书，有些茫然的神色望着他，后来反倒是习惯了起来。

　　哎~
　　叶修这顿饭，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

　　女孩儿大概知道他没有死心，虽从来没有主动上线游戏，却也不知为何，没有拒绝他的对战邀请。
　　他邀请她在竞技场练习，她就来了。

　　他亦明知她不可以上场，但就是想拉着她练一练，好像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作为交换，自己就必须做些什么似的。

　　说不清是为了等她病情好转后将她拉来战队，或是看上了她短短几天进步神速的天赋，还是单纯地想要帮一个人，回报她的信任，并期待她好起来之后的模样。

　　每天半小时的陪练，不会耽误他太多训练的进度，但于她而言……

　　不说那些，被Q大录取，确实值得庆祝，不过眼前她的这次升学宴……
　　叶修望着一圈儿战队熟悉的面孔，心思飘到了很远。

　　这晚，兴欣的人吃吃喝喝，也闹到了很晚。
　　陈果、陈雨眠也和战队的人一起，在战队的人齐聚聚餐夜晚之后，再次住进了上林苑。

　　“老板娘，既然雨眠考到Q大，那她爸妈还都在Y国吗？还是，也要回国？”

　　小姑娘这晚没吃太多，早早睡下，叶修把与她同房间的陈果叫出了房间，出人意料地问起了陈雨眠家里的事情——

　　那些被陈果守口如瓶的，除却“堂妹的家之前在Y国”之外，此前从未在外人面前提及过的其他事情。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陈果从房中出来，两人到了二楼的阳台，并没有直接回答。

　　“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小孩儿的升学宴，你没有叫父母长辈和族内亲戚，反而叫的是我们这些人。”

　　陈果愣了一下子。
　　“想叫就叫了啊。” 陈果低声嘟囔了一句。

　　“反正，也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可叫的。”
　　叶修皱了眉没有说话，陈果看了看叶修，又再解释了一下。

　　“我父亲去世那年，我刚考上大学，录取通知都才下来。”

　　“我的那些亲戚争着抢着要来拿我爸爸的网吧，都被我叔叔给挡了回去。那之后，我和那些所谓亲戚的联系也就慢慢断了。所以，我真是没什么亲戚可邀的。”

　　“对了，我叔叔，就是雨眠她爸爸。”陈果补充了一句。

　　“我当年上大学还是他支持的，刚好是我高考那年，我爸爸心脏病突然离世。”

　　“我措手不及，甚至都做好准备不读大学了。我叔叔坚决不同意，大学期间还是他帮托人帮我经营的网吧。”

　　“等我毕业了，他说随我自己，怎么选择都可以，最后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经营网吧更自在些，就回来了。”

　　“你们两家很亲近？”叶修拿了烟，差点儿顺势拿出打火机点上，手都拿到打火机了，结果又放了回去。

　　“那是。”陈果带上了一种自豪的语气。
　　“小时候，我听我那些亲戚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叔叔怎么厉害，我爸爸怎么傻之类。”

　　“嗯？”叶修有些不明所以。
　　“害，就是我叔叔在外国读书的时候，我爷爷已经走了，所以都是我爸爸供的。”

　　“听说我爸爸累死累活，就靠着这家小网吧，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倒欠了别人不少钱。不过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自己还太小，我老爸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就是了。”

　　“那个年代啊，咱们的还没发展起来，出一个大学生就不得了了，还能出一个那种学校的学生，我告诉你，据说当时消息传出去之后，我们老家全县城那叫一个轰动。”

　　“嗯，所以我怀疑，学霸大概是种……基因？”

　　“那……就很奇怪，为啥我没有继承到……”
　　陈果皱着眉头摸下巴，竟似自言自语地开始认真思考，逗得叶修哑然失笑。

　　“就你们看到的兴欣，可也有我叔叔的一份。”

　　“网吧后来的扩建和装修都是他在国外工作之后，出钱帮忙的，而且不止一次，我就眼看着家里的网吧越建越大，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陈果也笑了。

　　“那现在呢？你叔叔还在国外，但是将女儿送回国，希望她以后回国发展？”
　　陈果那边久久没有回答，叶修仔细一看，才发觉她的表情变得格外奇怪。

　　空气仿佛有了短暂的安静。
　　陈果的表情明显不对，叶修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等着。

　　过了好久，陈果才终于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深呼吸了一下，又抿了一下嘴唇。
　　“他死了。”
　　“就在他们一家人全部准备回国的前夕，B市他们的房子都买好了，结果，人没了。”

　　叶修愣住了，为这个有些突然，但其实，当他知道陈果要拉着战队的人庆祝妹妹升学的时候，就隐约有些察觉的事实。

　　“所以今年清明节，她回来……”叶修想起了什么。
　　“是祭拜我叔叔和婶婶。”

　　“我和沐橙当时还以为，是家里一起的长辈，诸如爷爷之类……”叶修苦笑。
　　陈果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之前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你一时想不到也正常，毕竟按她的年龄，父母才四十多岁。”

　　“我叔叔他们出事的时间也不算远，就在你到兴欣前的半个多月吧。”
　　“啊？”
　　“嗯，在去年11月份，原因是飞机失事，因为公司事务出差，和我婶婶一起。”

　　“这事儿当时还在网上闹了一阵，被人带节奏，说没事儿去什么国外，看吧，死的真好，求仁得仁，真是，死的活该。”

　　“我看那些在死人骨灰上乱舞的人，才真真是不配为人！”
　　陈果恨地咬牙切齿，一拳头狠狠锤在阳台的栏杆上，好像一拳打在那些喷子的脸上。

　　叶修终于抬手，把没有点着的烟，叼进了嘴里。

　　“这件事你既然问了，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陈果叮嘱。
　　“好。”

　　“尤其是在雨眠跟前，你看她这假期回来，瘦成什么样子了？我都不知道这半年她怎么撑下来的，还把大学考上了。外人再一说，我怕她听见了，心里难受。”
　　“嗯。”

　　[不要对姐姐说，我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
　　[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尤其是在雨眠跟前。]

　　两个声音重叠了起来，让叶修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瘦什么啊？那是生病了。

　　这晚，魏琛指着满屋子的烟气，没好气地一边开窗户，一边向叶修发问，“叶修！你这是，要让别人以为，咱两把这屋子给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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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41章中[俗野][秋木苏][未闻][sngx也]的评论，对于大家的想法和建议，期待多多留言交流呀~
【PS】公司出差。
自然是陈雨眠对陈果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