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全职]》一汀丶烟雨

38、理由（修一下）

　　一旦耳机带上，它良好的隔音效果便不能让人轻易听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所以，当亚瑟认真地在世界上组队，打完了一个副本之后，才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他。

　　套间的门半开着，她光着脚，穿着白色的睡裙，半倚在门框上，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醒了？”

　　她看起来似乎再次恢复了正常，面色也红润了起来，好像那个几天前的绝食几日意识不清，曾经拔掉输液针头，曾经在浴室中试图自杀的人，完全不是她。

　　“嗯。”
　　女孩儿的声音有些沙哑。

　　“有牛奶吗？”
　　她的声音有些轻，却柔软地像是一尾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头，让他的心痒痒的。

　　“有。”
　　副本刚刚结束，这是她在失踪被找回后，第一次主动要东西吃，亚瑟心头一喜，快速退了游戏，走到了餐桌上，端着牛奶向她走去。

　　女孩儿还靠着门框站着，没有动，只是伸出双手，端住了牛奶，稳稳的。
　　“谢谢。”

　　“今天要去购物吗？前几天，弄脏了你的一件裙子，而且，我也可以顺带买一件衬衫。”
　　女孩儿垂下了眸子沉默了，将牛奶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亚瑟没有在意她沉默的反应，如果她不乐意也没关系。
　　他低下头，看见女孩儿光着的，白皙的脚，圆润小巧的指甲显得有些可爱，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腕和小腿却异常瘦削。

　　把鞋穿上吧。
　　亚瑟暗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往里去给她拿鞋，女孩儿的细瘦的胳膊却伸在了他的面前。

　　“嗯？不方便我进去吗？”
　　“帮你，取一下鞋子。”男孩儿温声解释，温柔至极。

　　女孩儿沉默的神情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神情告诉他，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有什么事发生。

　　“在某些时候，我的耐心，果然没那么好。”他暗自想着。
　　“当然，这种小事上，也没必要。”

　　女孩儿惊呼了一声，手里杯中的牛奶险些撒了出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她太过枯瘦，以至于被男孩儿轻松地抱了起来。

　　亚瑟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套间，又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然后，亚瑟就看见……房间里摔了一地的玻璃高脚杯碎片。
　　碎片上有血。

　　亚瑟一下子反应过来，碎片以外，暗色的地毯上，血渍看的并不明显，他下意识蹲下身，用手摸向她的脚掌。
　　血。

　　亚瑟的动作顿了一下，女孩儿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有些安静，手中还捧着他拿来的牛奶。

　　男孩儿没有说话，除却看到自己手掌上血迹的那刻，瞳孔短暂的收缩表明他的内心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冷静之外，他的神经，似乎也已经在经历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之后，快速得到了磨练。

　　他只是将女孩儿垂落在床边的双腿挪在了床上，自己也坐在了床上，然后，将她的双脚，搁在了他的腿上。
　　有玻璃碎片。
　　深深扎进了肉里。

　　鲜血正不断地涌出，亚瑟往门口看去，那片深色的地毯上，果然一片暗沉的血迹。
　　那血迹并不明显，从玻璃碎片那处延伸到门口，只有细细看，才能看的出来地毯上有一道暗沉的血渍。
　　大概是，从玻璃碎片上光脚走过，走到了门口。

　　“疼吗？”
　　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着那杯牛奶。亚瑟反应过来，暗自恼了一下自己，想着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又重新发问。

　　“要去医院吗？”
　　“不。”女孩儿的回答来得格外迅速，仿佛下一秒，便会因为他会带自己去医院和他拼命。

　　“好。那你吃早餐，我去楼下买医用酒精和绷带。”
　　男孩儿似是叹了口气，出门前又将剩下的早餐全部从餐桌端到了女孩儿床上。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女孩儿的呼吸声。

　　楼下就有一个药店。
　　当亚瑟几分钟之后回来的时候，女孩儿没有乖乖坐在自己套间的床上，反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亚瑟跟随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正望着那台电脑出神。
　　他握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心里是一闪而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荣耀……

　　玻璃杯，放在茶几上，杯底，有些许奶渍。牛奶喝完了。
　　亚瑟坐在了沙发上，将她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

　　他用镊子将她脚底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小心地夹出，有的伤口的血已经不再流，在碎片取出来之后又再次血流如注。

　　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皮肤，染红了她的脚掌。
　　亚瑟用温热的湿毛巾将她的脚擦净，血还在不断渗出，毛巾被染上了迤逦的血红。

　　酒精在伤口处消毒时，他的手有些颤抖，抬头，却发现她的神色如常，依旧用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动作，虽盯着，却没有聚焦，仿佛只是看着空处，就好像……
　　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期间有清洁人员进出，是为了收掉了地上的碎片，待他帮她包扎完毕，他才发现，他的额头，脊背，已经在这样炎热的夏天清晨，出了一层汗。

　　回房间，还是他将她抱起。
　　然后他看见她的床上，除却牛奶之外的其他所有早餐，一样，都没用动过。

　　整个过程中，女孩儿顺从乖巧，此刻，房间中的两人沉默不语，彼此相顾，一言不发。
　　“我申请了Q大。”
　　男孩儿的话来的有些突然，没头没脑，女孩儿的身体却猛地一僵。

　　“我本来以为你会好起来。然后……给你一个惊喜。惊吓也行。”
　　最近，这是她第一次从另一个人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悲伤，不，或者说，听出别人的什么情绪。

　　“但是现在看来……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是，我应该，早告诉你的。”
　　“不，所以我想说的是，现在，不是结束一切的时候。”

　　男孩儿的话有些语无伦次，重点不分，女孩儿低着头，保持沉默。
　　“什么时候准备材料的？”

　　女孩儿的话同样有些没头没脑，亚瑟却能够一下子听明白。
　　“去年7月。”
　　男孩又补充了一句，“在从父亲那里知道，你不准备申请JQ，而是准备回国的时候。”

　　男孩儿牵起了她的手。
　　“上个月，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过两天，你的通知书，应该就快来了。”

　　“所以我真是太自私了是不是？明知你会很痛苦，还是想要你，继续陪我四年。”
　　“所以说，继续和我同路，无论，是在哪里，在现实中也好，在……”

　　男孩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苦涩和自嘲，女孩儿的身体却僵硬到一动也动不了，她只知道在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在一瞬间嗡嗡作响。

　　她知道他的未尽之语。
　　“在游戏里也好。”

　　好像是隔了遥远的地方，他的声音锐利如箭，直直穿破云雾，到达她的脑海。

　　他的手大她一圈，有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将她的手裹住，那人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后，紧紧将她揽入怀里。
　　头顶的声音，一字、一顿。

　　“所以，我，再重复一遍，你不是一个人。”
　　“也不是，一走了之，就可以解决一切。”
　　“现在，不是结束一切的时候。”

　　身体在经历了巨大的震颤之后思维不受控制，她发现自己的心脏，正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疯狂跳动。

　　男孩儿扶着她瘦弱的肩膀离开他的胸膛，两人的拥抱在他说完话后停止，她却发现，此刻，她竟连抬起头看向他的勇气都没有。

　　男孩儿的声音还在从头顶传来，声音温柔中带着强硬的坚定，像是水手，要为随时可能被风浪卷走的船，抛下沉重的船锚，直到它，落到满是泥沙的海底。

　　“在这个世界，你，还有太多尚未完成的事情。”
　　“活下去。”

　　活下去……
　　如同每个曾经蛊惑着她终结生命的声音，有什么念头，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冲击，现在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那些曾经的苦痛，全部变得微不足道。

　　听觉、视觉、触觉……她的感知全部再次失效，外界再次被大脑屏蔽，全世界，似乎只剩下那一个声音——
　　活下去。

　　再陪他四年。
　　原来，我只是需要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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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7章中[俗野][雪媣涟漪][未闻][sngx也]的评论，对于大家的想法和建议，期待多多留言交流呀~
【PS1】关于亚瑟择校：在13章《记忆》里面已经写到了，可以翻回去看看那两个图案是哪两个学校为原型的。
【PS2】预告：
【本卷结束！开启新一卷！】大家可以放轻松一点啦~
下章关键词：兴欣、交手、投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