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泯》半碗茶寒

3、第一章 梦回（3）

　　那天我回到卧室，蓝迦正在跟人打电话，他是极讲规矩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在床上打电话。蓝迦见我回来，就挥挥手让我先去洗，但他不知道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大过了流水，我贴着墙细听，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信息——蓝迦吼道：“蓝谨，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怪不得我跟蓝谨气场这么合，原来是相像的原因啊；怪不得这些年没一个蓝迦看得上的男孩，原来是气质不到的原因，也就曾经被重高录取过我稍稍带些书卷气了。
　　我只是满足蓝迦对蓝谨的各种各样的幻想的替代品而已，闹了半天，我算是白搭上七年青春了，还总陪着他担惊受怕。
　　强买强卖也好，限制人身自由也好，但这一回我真觉得蓝迦是不可饶恕的了。
　　我逐渐开始参与一些不以蓝迦男伴的身份出席的社交活动，认识了柯先生。
　　柯先生名彦荣，彦，才学，荣，兴盛，说起来这名字更适合蓝迦，毕竟学术才是蓝迦二十岁以前的追求。
　　柯先生虽然常年依托于轮椅，但他才是纯粹的行里人，在这行混迹久了，我能嗅出他与蓝迦的不同，他周身的杀气难以言喻之盛，少了些许斯文。
　　但柯先生会带我看画展，会送我海贼王的全套手办，会为我买声音还原度最高的耳机……柯先生说我像他的一位朋友，或许他把对朋友的愧疚，补偿在了我身上，不论如何他对我很用心，也懂得投我所好，不像蓝迦把我当女人养，只知道往副卡里打钱，给我买名牌表和新款手机。
　　蓝迦打入行起，就越来越忙，正常情况下不会在夜晚十二点前回家，他对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他在家的时候随叫随到就行，至于他不在的时候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所以，当柯先生邀我去日本观看赛马，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哪知晚上回了家，蓝迦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羊毛地毯都被酒液染成了淡红色，佣人们正忙着打扫这一片狼藉。
　　听见有佣人向我问好，蓝迦抬起头来，眼中竟然有一丝杀意。
　　我连忙避开他的眼睛，说：“我先回房了。”说完，我就匆匆上楼了，在楼梯上还不小心跌了一跤。
　　没过多久，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浴室的门，想也不用想，这人是蓝迦。
　　“今天是你的生日。”
　　“哦。”
　　我多久没过生日了？大概也有五六年了吧，难怪我连这样重要的日子也不记得了。
　　“以前我忙于学术，后来我忙着打理祖业，现在我终于有了点闲暇，能宠宠你了，可你呢？”蓝迦的声音沉沉的，但已经没了杀意。
　　“我不是女人，也不是孩子，我今年二十三了，若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该念研究生了。”
　　“学业有成不一定能飞黄腾达，但我给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除了某些原则性问题，我什么事没依着你了？”
　　“我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不是女人，我不需要你施舍的东西。”
　　“我认为给爱人最好的是我的责任。”
　　“你敢对天发誓，你爱的人是我吗？”
　　蓝迦沉默了，直到我穿好浴衣，走出浴室，他才追上来说：“不敢。”
　　“那么，我没有理由留在你家里了吧。”
　　“不。”蓝迦犹豫了一会儿说，“你是我的人。”
　　“我家不如你富贵，但我也不至于沦落风尘。”说着，我从抽屉里找出身份证，往门外走。
　　蓝迦自知理亏，没再拦我，只把一张卡塞到我手上，说是给我买机票回家的钱。
　　曲终人散，曲终人散了。
　　我也不是傻子，蓝迦的卡我不敢刷，怕一产生消费记录又得被他抓回去。我把蓝迦以前给的戒指卖了，一克拉的蓝钻，质地应该不错，仓促之下也卖了小一万。
　　我这个雌雄莫辨的样子，哪有脸面回家见爸妈。我剪了头发，把自己打理得像个正常男人才买了回家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