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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并蒂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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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燃他,不一起走么?”

      见只有杜策一个人上来,裴誉舟略微一顿,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深冬,一年好像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杜策也头一次过了个他乡异地的生辰,满十六岁这年于他而言称不上圆满,但也不算太糟。

      或许在他们灯笼上写下那些歪歪扭扭的福字那一瞬,已经是杜策今年最大的幸福了吧。

      如今,杜帆在他身上下的蛊毒也解了,虽然杜氏依然笼罩在那压抑沉闷的阴影下,但杜策坚信。在不久后一切都会改变的,他一定不会让杜氏重蹈风家覆辙……

      “嗯,以后估计是很难见着他了。”

      杜策倚在窗边,被忽如其来的一阵冷风灌的连打了好几句喷嚏,漂浮的思绪也被抓了回来。裴誉舟听了这话也没有太大反应,而是沉声应了个简短的字眼,转而嫌弃地踢了一脚旁边睡得横七竖八的向安涯。

      “挺好,看他那样,就不像是会和我们一起走的人。”

      “此话怎讲?”

      “……”裴誉舟顿了顿,沉思片刻后继续开口道,“看眼神。”

      “眼神?”

      杜策关了窗,脑中浮现过不少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什么也察觉不出来。

      “其实近日这些事情串起来很容易就能明白,那风于水,估计就是风于河。”

      “啊?!”

      杜策登时惊呼出声,这……这,也太不敢想象了吧?!

      “你仔细想想,那日继任大典,方燃看见风于水出来的时候。”裴誉舟一面说着,一面比划着手指,“他那时眼神都变了,而且我之后跟着他跑去看过,那风于水,真真是同风于河长得一模一样。”

      “可、就算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这变化也太大了些吧?”

      杜策微微愕然,风于水看上去虽和风于河长相相同,但那性格毕竟是大相径庭,眼角的泪痣也不见踪影……

      “我估计是清了记忆,也可能压根没这会儿事。昨天那暴乱也是因他而起的吧?我出去看了。”裴誉舟停下动作,略微沉重地说道,“或许风于河根本就没有洗什么记忆,只是纯粹是在自我麻痹而已。”

      “至于泪痣啊胎记啊,兴许、是用一些别的方法隐去的?”裴誉舟若有所思地开口,“民间也不乏这些骗人的把戏,而性格方面,兴许是他渴望体验片刻的重生吧。”

      “可他想得实在太过简单了,记忆这种东西,怎么会消失的呢?就是今日麻痹了自己的头脑,明日它还会继续钻出来,而后生得四处都是。最后只会越不去想,就越是繁多得令人作呕。”

      “就是因为人有了记忆,人才是人啊。”

      裴誉舟拧紧了眉头,又不继续往下说些什么,只是任由这一份宁静发疯似的蔓延,没有打断。

      记忆怎么可能会消失的呢?就像裴誉舟方才说的那样,风于河在最开始就错得离谱。因为即使麻痹了自己的大脑,身体的五脏六腑也会清晰地帮着记得。人就是这样迷失于记忆和未来的古怪事物,可只有这样,人才是人。

      记忆就是广阔无垠的深海。

      而风家,也于今日,同记忆一道淹没在那冰冷的海底之间。

      零碎杂乱的事物在脑内轮回倒映,方燃重伤的时候曾经给杜策聊过以前的事情,或许因为信任,他并没有隐瞒他和照枉阁的那一份交易,方燃曾经试图救助他的昔日旧友风良,可悲的是风良命运多舛,没能快意几年就匆匆去了。杜策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将这件事告诉了裴誉舟。

      “又是照枉阁……近年照枉阁的作风这般胆大,到底是想做什么?”裴誉舟皱紧眉头,语气不快地这么说道,“他可还有说些其他有关的内容?”

      “照枉阁死去千年的首领飞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回来了。”

      “飞鸟……”裴誉舟皱紧眉头,在脑海飞快翻阅着相关的记忆,却猛然被向安涯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打断了思维,不爽地踹了对方一脚,“跟个五百斤的胖子睡觉一样,吵死了。”

      “这也不怪他,确实奔波了很久,趁现在休息一会儿也不错。”

      杜策失笑一声,等马车平稳了几许,也眯着眼养起神来。

      -

      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方燃一阵默然。

      这样无知无畏的模样可真好,就是被他人欺凌了,也能有股好似疯子般的势头朝上头冲,方燃时常会联想到风良,也时常会想起那支茉莉花,那宛若野草,漫山遍野的茉莉花。

      每一个人总是向着上头走的,就像是那几个少年郎一样,方燃忽的开始回想起他这二十来年——

      虽没见着小暑时节的茉莉,可倒也称得上是不枉此生。

      -

      一个月多没能见着启南城,这么忽然一回来,竟是没由来地生了几分异样之情。

      今儿是大年初一,这城里的人当然也不会放过这凑热闹的机会,虽然没能在家里过个除夕,但好在是赶上了年初一。见了这般喜庆的街道,难免不让人觉着心情大好。

      刚刚回来,他们也不想一下马车就匆匆回去,便一道在街上逛了起来。杜策原想跟着一起,但却有事在身,匆匆忙忙地就回了之前那个医馆。

      街上的人群形形色色的,匆匆忙忙地略过几人的身旁,像是已经等不及要买上一堆的商品。刚走出没几步,天又开始飘起些雾雾蒙蒙的小雪起来,几人这才察觉,地上不知何时铺上了一层的薄薄白棉,走路都得小心被雪绊倒在地。

      “裴誉舟?你们回来了?”

      寻声看去,正巧看见街旁撑伞散步的易望青,明明只是一个多月没见,几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愣在了当场。

      “大梨你……怎么变了那么多啊?!”

      事先回过神来的是向安涯,虽然的确分开了不少时日……可这高的,明显就不大正常好不好……??

      易望青年纪要比他们都稍大些许,现在正好赶上了长身体的时间,这短短一个月没见,竟是已经高得宛若一个青年人的模样,实在是叫人膛目结舌。原先在孩子群里最高大的向安涯都矮了对方半个脑壳……

      易望青听见这话,只是失笑几句没有回应。几人寒暄了一阵,便一路在街道上朝着一家茶馆走去。

      带路途中,易望青闲着无聊,便随口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们现在回来的可不是时候,虽然此时正逢年过节,但最近启南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嗯?”

      到了茶馆门口,易望青便一面收伞,一面微微侧身朝他们说道——

      “约莫着得死了十来个人,稀奇的是,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一道伤痕……也不是因为中毒而死,就是突然就死了,毫无征兆,就像——假的一样。”推门而入,清茶的气息登时扑面而来,易望青继续开口,“这会正闹得人心惶惶,也就今天年初一要热闹不少。而且听说……”

      易望青顿了顿,看了看周围路过的人群,随即压低了些声音朝他们说道。

      “死的人,都无一例外是非常漂亮的人。”说到这儿,易望青还不忘多补充了一句,“不论男女。”

      “哇靠,那我岂不是刚一回来,就要被暗杀了啊。”听到这话,向安涯顿时紧张兮兮地开口——然而没多久就遭到他人的一阵白眼炮击。

      茶馆的人形形色色,明明已然发生了几起命案,但依然不改人们庆贺佳节的热情。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富的穷的,都纷纷进来想要凑合一份热闹,尤其是另一边围了一群又一群的人,约莫又是哪个富家的公子小姐,不时还传出几句异口同声的赞语。

      角落则坐着一个穷小子,看上去并没有凑热闹的想法,看样貌不像是启南的人,他喝着一碗混浊的汤水,有些突兀但又不大显眼。

      小二捧着瓶上好的青梅酒,满脸笑意地给那被簇拥的人儿送去。易望青望向那人,随口提了句,这青梅酒是这茶馆卖得最火热的酒,既不醉人,又清香酸甜,喝的多也不会辣喉咙。

      几人有说有笑的,随意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可屁股都还没坐热,人群涌动,一旁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惨叫——

      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几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就朝着声源处跑去。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三个人好像是夹心饼干被人推来推去。不知情的人群惊叫着四处乱窜,耳畔是刺耳而尖锐的尖叫声,易望青正想拉住一人问清情况,那人却被这动作给吓得不轻,不顾一切地挣脱对方的手跑了个没影。

      空气好似都沾染上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弥漫酒气的青梅散落一地,被跑过的人踩成一摊烂泥,桌边更是杂乱成了满地狼籍。

      可还没等到看清那人的脸,易望青就无法遏制惊呼出声:

      “大哥?!”

      “来人哪——!太子他、太子他遇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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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大更……最近先懈怠一阵,学习太难了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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