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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大婚 ...

  •   出了国丧,礼部的官员不但得不到应有的休息,反而加倍狂掉头发。
      皇帝上下嘴皮子一碰,朕要大婚,具体怎么大婚,制订怎样的仪程,却没说,都丢给礼部去做。
      且不说之前几代皇帝都是登基前成婚、登基后册立发妻,没有在位时大婚的先例可供参考,将已经嫁过来多年的妾室扶正还要重新搞一次婚礼,许多环节做起来就很奇怪。
      譬如问名,皇后的闺名皇帝都喊了十多年了,当初成婚时两人的八字也合过了,那这个环节到底是重新再搞一次,还是干脆省略呢?
      再如,迎亲当天,到底是让皇后从娘家重新出一次阁,还是少一点折腾,直接从坤宁宫过来?

      礼部焦头烂额,去找杨士奇,杨士奇怕掉头发不想管,礼部只好又去求杨荣给出个主意。杨荣大人拈着嘴边胡子,说道:“你们也不想想,今上是为什么想要再办一场婚礼?”
      礼部众人一拍发际线疯狂倒退的脑门:今上是根本不想承认当年的婚礼啊!
      行,就当皇后是没出阁的大姑娘来办。

      我在后宫,听说礼部跑到孙家去,问我的闺名和生辰八字,又是纳吉,又是纳徵,笑得前仰后合。
      “哎,你说,我爹要是不慕荣华富贵,把你们礼部的彩礼退回去,是不是我还有机会另嫁他人的啊?”
      “???你还想嫁谁?你不用对我负责任的?娃都抱俩了你还想悔婚?婚姻大事不容儿戏,孙若微你严肃点!”
      黑蛋虎着脸警告我。
      警告无效,我笑得满床打滚。

      黑蛋即位后,为我爹孙愚改名“忠”,授中军都督佥事,封为会昌伯。哥哥继宗授府军前卫指挥使,改锦衣卫。其余几位哥哥也一应封赏。
      于是我便从会昌伯府出嫁。
      良辰吉日,一大早天没亮,府外便敲锣打鼓鸣鞭放炮轰轰响,我在闺房里被宫女们从床上弄起来,半闭着眼睛任由她们为我梳洗打扮。
      姑娘们一边夸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却嫌脂粉污颜色”,一边跟刷墙似地往我脸上涂脂抹粉。
      金桔和祁钰暂时由我娘和嫂嫂们照看,两个娃被外头吹吹打打的彩乐吵醒了,睡不够,嗷嗷叫,隔着几道墙吵得我脑壳疼。昨晚做梦梦见祁钰被我和黑蛋惯坏了,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梦里和黑蛋夫妻混合双打跟祁钰打了一整晚的架,累得要死,醒来听见他吵,我是真的好想把他摁回肚子里。

      头一天礼部已经在府外搭起各种幕帐,摆了香案。
      只听正副使奉皇后金宝金册到达府中,外面叽叽哇哇行了一堆的礼,便有女官捧着皇后所用的首饰、袆服进房。女官和宫女们服侍我穿戴。
      一顶九龙四凤冠压在头上,纵然我自幼进宫已经习惯了宫里压死人的沉重首饰,像九龙四凤冠这么重的,还是头一回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重是真的重……皇后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问女官,这冠子多重,女官说六斤……

      穿戴罢,我便由女官和宫人们簇拥着出阁,到香案前。礼赞官二人向我行四拜礼,开始宣读册文。(太长不看可速速翻过。)
      册曰:朕惟帝王之致理,皆资内辅之得人。成周之隆,有太姒之助;贞观之盛,有文德之贤。是以国本在家,训章典册,母贵以子,义著春秋,有国常规,其来尚矣。朕躬膺大宝,统御万方,眷言化理之所先,用正彝伦之大分。咨尔孙氏,天赋柔顺,躬履纯和,言循图史之葴,动中珩璜之节。昔皇祖之临御,以妙选而嫔予。有静贞恭慎之心,有儆戒相成之益。俭而能勤,有葛覃之德;惠以逮下,有樛木之仁。奉上笃敬爱之诚,率众形肃雍之化。暨予嗣位之初,爰升众妃之长,好德无斁,益贵而谦。是生长嗣之良,已正储副之位,特循公义,进位中宫,今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于乎,以配宸严,以承宗祀,以奉慈闱之养,以弘九族之恩,以表正于宫闱,以母仪于邦国,其任甚重,汝惟钦哉。惟诚惟敬,为百行之原;惟俭惟慈,为万福之本;惟善德以翼予治,惟宽厚以得众心,懋隆芳誉,永膺天禄,汝惟钦哉。

      我一边美滋滋听着黑蛋夸我的话,一边腹诽:写这么长,话这么多,是想把我搁这累死啊,这冠子,还有这身又厚又重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
      好不容易听完,还要颤颤巍巍撑着这身衣冠跪下,看礼官们把金册金宝捧来捧去地行礼,才有人扶我起来,入阁。我一边被人架着走,一边心想:那皇后金宝,黄灿灿的那么大个,看着少说也要有十来斤重,不用我亲自来捧,实在是太好了。
      外面继续你来我往行了好久不知道在干嘛的礼,又请我出去,主婚官站在我东边,说“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我娘董夫人则立于我西侧,盛装华服,教诲我说“勉之敬之,夙夜无违。”我终于有了正室的名分,母亲喜极而泣,碍于礼节,含泪不落。
      我由内侍引导,坐上彩舆,离开娘家,往宫里去。

      其实皇宫很闷,宫殿大同小异,漫长的宫道好像没有尽头,确实像一座华丽的牢笼。小时候刚入南京皇宫那会儿,常盼着黑蛋带我出去玩。后来待久了,因为黑蛋的缘故,竟然能把那里当成是家。朱墙黄瓦,也变得不那么单调,反而生出几分可爱。
      彩舆从大明门入,文武百官都穿朝服,在承天门外道旁两侧立班迎候。
      彩舆经承天门,至午门外,钟鼓齐鸣。正副使迎亲至此,使命完成,入宫覆命。我则乘舆由奉天门进到内庭。
      下了彩舆,我自西面拾阶而上,见黑蛋从东面来迎我,相视一笑。

      各自更衣,黑蛋换了袞冕,我也换上皇后礼服。两人一同去奉先殿行礼,祭拜列祖列宗。
      正一本正经行着礼,听黑蛋小声道:“列祖列宗,还是很灵的,是不是?”
      想起当年被他皇爷爷罚跪太庙,他偷偷拉着我的手向老祖宗们许愿的事。
      心下一甜,忍不住笑了。又不免默默腹诽:灵个屁,真灵的话哪还要兜这么大个圈子。这明明是小孙我和小朱你个人努力奋斗的结果。

      折腾了一天,累得散架,终于迎来合巹。
      从奉先殿回来坤宁宫,各自换了衣服。大黑蛋穿上了皮弁服,笑容暖如春日,好像将整间屋子都照亮了。
      上次他穿皮弁服时,虽然也是一样的大眼美男,但当时两人心中无限苦楚,他越是英俊温柔的模样,我心里越凄凉哀伤。今次不同,越看大眼美男,越喜欢,越高兴。
      黑蛋看着我,也是柔情溢满,满眼的喜欢。
      女官以金爵酌酒以进,两人皆一饮而尽。又进馔。
      再进酒,再进馔。
      第三次女官以巹盏将两人之酒相合,再进。然后黑蛋身边范弘吃我盘里的剩馔,我这边则是小莲用黑蛋盘里的剩馔。
      礼毕,我和黑蛋又去换了常服。

      两个人换完衣裳,黑蛋命伺候的宫人们都退下,两人往床上一坐,双双喊累。
      黑蛋喊完累,我抬手揉他的脸:“还好意思说呢。都是你,非要搞这么大一场婚礼。光换衣裳就把人累死了。还有啊,你那篇册文,写的真长,话真多,我顶着那么重的冠子听他们慢慢悠悠拖着长腔念,累得我脖子也疼,腰也疼,腿脚也疼。”
      黑蛋知道我是撒娇,笑着将我抱在怀里,抬手给我揉腰:“但是,好不好呢?”
      我被他热气喷了一脸,脸红着说实话:“好,礼行得好,你文章写得也好。”
      见我红了脸,黑蛋也红了脸,还跟新婚似地害起羞来,轻轻亲了一下我额头,柔声道:“终于终于,让全天下承认你是我的妻了。”
      我扬起下巴亲在他唇角:“我一直都相信会有这一天。”不是因为预知历史而相信,是因为十多年来相知相爱的黑蛋而相信。

      两个人亲亲蹭蹭,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抱着我的大黑蛋正在急剧升温。
      我不轻不重地咬着他耳朵笑道:“都老夫老妻了,皇帝陛下还矜持什么?你不要的话,我可就先睡了。”
      黑蛋原本柔情脉脉还在酝酿某种缠绵情绪,被我逗得一秒破功:“我还想找找新婚的感觉呢,臭丫头你有没有点情趣……”
      我笑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你是怎么亲我的?”
      他的唇刚要凑过来,我笑道:“这次换我。”
      我轻轻吻在他下巴上:“喜欢这里。”
      又一路向下。“喜欢这里。”
      “喜欢这里……”

      “啊!”黑蛋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往床上倒时,他的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我这才看见床上不疏不密撒了些啥,刚刚调情,俩人都没注意。
      皇帝皇后连孩子都生了俩了,礼部那群死守规矩的腐儒,竟然还让人在床上撒枣栗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其实是没有这场婚礼了啦,根据祁镇和钱皇后的婚礼仪程写的。以及,历史上其实是孙氏在黑蛋即位后“生”了朱祁镇,母以子贵做皇后。本文所写的顺序刚好相反,是子以母贵,册封了祁钰。特此说明。所以册后诏书套用历史上真实诏书,会有本文剧情一点点矛盾,但我相信反正你们都不会认真去看黑蛋啰啰嗦嗦那一大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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