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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世(下) 齐衡x韩六 ...

  •   “中了!中了小姐!中了!”小丫头匆匆进了里院。
      韩六听中了,心下一激,放下手中针黹,“谁中了?中了什么?”
      “都中了都中了!大爷二甲第四,二爷三甲第一!!”小丫头激动道。
      韩六听罢欲开口,又蹙眉。
      如墨心领神会:“那小公爷呢?若小公爷也中了,霍学究岂不该乐开花?”
      小丫头一下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中了中了!也中了!一甲榜眼!!!”
      韩六又惊又喜险些站不住,如墨赶紧扶了把,又见小丫头愣愣的,“出去吧,让人煮些热乎甜汤来,小姐定是被这日头恍了眼,我扶小姐歇会。”
      小丫头不疑有他,应声去了。

      进了内室,如墨只觉小姐整个都快趴自己身上了,怕她摔着,赶忙扶她坐下。

      韩六紧紧抓着如墨的手颤声道:“他中了……真好……他中了……”
      说着眼泪便漱漱落下。
      小公爷中了,两人之间的婚事才有一线生机。
      如墨明白这点,为小姐心疼,噙泪笑着柔声道:“这是好事啊,小姐莫哭了,只安心等人上门提亲罢。”
      ……
      然后,韩六等来的那纸婚书,不是齐衡,而是……赐婚韩六小姐与太子的圣旨。
      韩六不记得那天她是如何跪在那,如何接了旨,又如何被人道喜,她两眼一黑几乎晕厥,整个人都被放了空,抽干了气力,如同一具木偶。
      直到被掺着回房,关了门,她才痛声哭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如墨我该怎么办!!”
      如墨也抹泪,这是死局,顶顶坏的死局。
      韩六整个人都在发抖,自言自语:“我去求祖母,她最疼我了,一定会帮我想法子,一定会。”
      说着便向外走,如墨慌忙拦她:“不可啊小姐!不可啊!!会害了你的!!”

      韩六魔怔一般不管不顾,竟也被她挣脱了如墨,一路往西园奔去。

      最后得来的,是顿板子,与跪在祠堂反省一夜。

      痛,很痛,手心痛,膝盖痛,心痛……韩六跪趴在蒲团上,泪都流干了。
      她满脑子都是后来父亲打她手心时说的——

      你以为哪来的圣旨,齐衡跪到官家那求赐婚,官家当时未曾说什么,随后便宣我与齐国公询问。这桩婚事背后的东西你们不是不明白,怎就魔怔了呢?换句话说,他齐衡为了娶你能不管不顾,现在还被囚在家中,为了他的性命前途,为了这相府满门,你该如何选?!

      她当然不傻,她只是……心存侥幸。
      不可能的事情一旦出现一丝皲裂的希望,这线希望便被无限放大,承载太多痴心妄想,消亡时也便碎了一地。

      她明白了。
      他未曾负她,她也不能…害了他。

      看着韩六膝上布满青紫,如墨心疼得直落泪,小心翼翼给她上药:“疼吗小姐?”
      韩六异常沉默,面上盖了层阴翳,如墨更难受了。韩六抬手替她抹泪,露出一个浅笑,笑意不达眼底显得十分悲戚,“我没事,去把我柜子里右二抽屉中两个盒子拿来。”
      如墨抽抽鼻子:“是。”

      盒子被拿来了,韩六盯了许久才缓缓打开其中一个,是个精美的彩色泥人儿,她又打开另一个,也是个泥人儿,一男一女两个娃娃,寓意多福衲祥的一对。

      韩六把两个盒子连带一封信递给如墨,“送去国公府,交给小公爷。”

      如墨踯躅:“可外头有相爷的…”
      “无事,他们会放你去的。”
      如墨见韩六面无悲喜,心下悲叹。
      “…是。”

      齐衡被齐国公关在祠堂两日,国公夫人领着如墨进去时,齐衡正挺脊梁跪着,形容潦草,面色惨淡,眼下青色浮显。国公夫人顿时哭出声:“儿啊!!你醒醒,你们之间有缘无分不可强求啊!”
      齐衡未曾看见国公夫人背后的如墨,面色悲怆,“母亲,孩儿从未求过什么…只这一次…只一次…”
      国公夫人哭的更厉害:“不是母亲不应你!她韩六已成官家钦定太子妃,你如何争如何求啊!!”
      齐衡一怔,倏地抬头:“什么?母亲您说什么?!”
      国公夫人抹泪没有回答他,只往一旁让让显出如墨。
      如墨低着头请了安,将东西置于齐衡面前:“小公爷,这是六姑娘给您的。”
      如墨觑了眼齐衡,只觉得小公爷的背陡然弯了下去。
      齐衡抬手打开盒子,微微带着颤意,两个福娃娃一如既往地笑着,笑的齐衡满心凄凉。
      女娃娃旁边夹着封信,齐衡打开,简短数句,他却静静看了足一刻钟。
      没人敢出声,国公夫人由嬷嬷掺着,以帕子捂脸无声淌泪。
      信纸从齐衡手里飘下,同时掉落的,还有几颗珠子大的泪,纸上顿时晕开一片。
      齐衡哧哧笑起来,边笑着边落泪,开始只几声,逐渐似疯魔:“…勿复相思…好一个勿复相思啊!!”

      说完直挺挺倒下。
      又是好一番嘈杂。

      如墨斟酌许久,还是照着国公府看见的一字不差形容给韩六了。以为韩六会担心流泪,结果没有。
      六姑娘只淡淡“嗯”声,再无下文。
      直到晚上守夜,内间传来隐隐的嗫泣,如墨才悟到,六姑娘不是不担心不难过,只是韩六姑娘与齐二郎,再不能有瓜葛了。

      造化弄人。

      第二日侍候梳洗时,如墨拿了冰子给韩六敷眼,轻声说:“小公爷昨儿半夜醒了,大夫说是受了寒再加气血攻心才昏过去,已经无碍。”
      韩六没应声,半天才又红了眼回句:“…嗯。”

      齐衡那头,人虽不再囚着,却也不曾得自由,周围看管的人多了三四路。
      而原本四月就该下达的授官旨意,硬生生拉到了七月。

      七月初八,韩六入东宫的日子。

      齐衡坐在院子里,听着外头的热闹,一墙之隔便是御街,进宫的必经之路,也是待会韩六的…出嫁路。

      巳时刚过,声潮涌动,齐衡沉默着走至南墙的最西边,面墙静站。暗处守着的探子瞬间紧绷,眼看太子妃的轿辇就要到御街,这边要是出差错,项上人头可是不保。
      很快,那华丽奢艳的红色轿辇从西边驶来,缓慢而庄重,所过之处便是阵阵欢呼。
      齐衡辨声,贴着墙,从西面伴着轿撵的速度一步一步,走到南墙东边的尽头。
      我送你,最后一程。
      此一生,你我再不会有这么近的距离,可这一墙,又隔着天堑。

      而轿辇上的人似是感知到什么,悄悄将扇却开一点,国公府的南墙无声竖立。

      太子大婚,各家官员携命妇赴宴,齐国公夫妇自然去了,守着的侍卫暗探也撤了。
      齐衡提着壶酒坐在院子。
      这国公府,突然空荡的让人心里发酸。
      他觉着自己应是醉了。
      小厮上来扶,被他推开:“可怜,可悲,可叹。”
      小厮不懂:“公子醉了。”
      “嗯…”齐衡又猛灌两口酒,“那我便说会胡话。”
      他起身,有些不稳,撑着桌子缓缓:“外面的人看着,觉得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我们都是凡尘之人,呵,又不是神仙。像我们这样的人,心中也有苦,其苦,不堪说,其痛,难言停,洛河…三千星,不独…照月明…”
      说罢又哧哧笑起来,笑的眼泪直落:“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文景二十一年,冬。
      太子妃自入东宫,身子便一日一日消沉,几次传出险些去了的消息,直到这个格外冷的冬日,宫里传出消息,太子妃…殁了…

      “不知道,她上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没有。”
      “你等着我。”

      不出三日,国公府哭声震天,齐小公爷齐衡突发心悸,竟不治而亡。

      人们心下唏嘘,又对另一种传出的谣言保持缄默,传闻齐小公爷并非发病离世,而是在书房里——
      自缢身亡。

      “生不由己,命不由己,求而不得。”

      第二世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没感觉了……我真的能更完吗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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