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雷鸣之探清水河》墨默君

1、楔子

　　宋艺莲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回来，来不及喘一口气就将疲惫而沉重的身体重重的摔进沙发里。
　　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摔下，在摔下的瞬间已经准确无误的调整好姿势，躺下时，已是最舒服的姿势。
　　“呼～”这一次，终于可以重重的呼出体内那一口浊气，终于解放了。
　　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她，中年女人在看了片刻后欲言又止，最后在一声叹息声中转头继续盯着电视，状似专注的看着电视，实则心事重重，甚是心烦意乱。
　　旁边的老太太慈爱的呵呵一笑，伸手捋了捋散落贴在她脸上的头发，直到捋顺了，这才收回手。
　　“养一个孩子很辛苦吧？”
　　宋艺莲奋力转头看向老太太，欲哭无泪的点点头，瘪了瘪嘴，“真的是太～辛苦了。”
　　见状，老太太再次和蔼的笑出声，“俗话说，当家才知柴米贵，养儿方知父母恩～”

　　“唉～”宋艺莲深深叹一声，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她似乎已经洞知一切。

　　老太太便也立刻沉了声，类似的话，她已说了不下上百遍，初始几次，她还能正儿八经的听一听，时不时还能回应两句，纵然是反驳的话语。
　　可次数多了，念叨之人嘴还没起茧子，听的人耳朵都起茧子了，每每提及，刚一开口，不是寻一借口逃离现场，就是立刻出声阻断，根本不再给机会让她们说个痛快。
　　欲出口的话总是被打断，每当这时，她们总会经不住在背后不住的念叨，可当事人听不见，就如同对那空气讲一般，最终结局不过是心中犹如堆积了厚厚，沉重的一堵墙，压抑得她们愁不知甜滋味。
　　在一阵思想斗争后，大脑终于战神无力的肢体，缓缓抬起手，食指在老太太的下巴处轻轻一挑，做出轻浮之态。
　　“老美女，你又想说啥？”
　　好吧，这是她在放权让她们可以肆意说了，知道她们积攒了太多的话与情绪，在不对她说出来，真怕她们会憋出病来。
　　得到特赦令，老太太一阵错愕，今日这妮子在外边受什么刺激了，竟然如此乖巧听话，还不嫌唠叨让她们说。
　　中年女人也错愕的转过头看向宋艺莲，自己的女儿这是转性了？
　　仅是片刻功夫，老太太便快速回神，时不待我，只争朝夕，“丫头啊！你都已经三十了，可不再是小姑娘了……”
　　话刚说一半，宋艺莲无奈又好笑的叹息一声，动作极大的弯了个腰，嘿！还真别说，经她这么一念叨，身体像打了激素一样，现在跑，肯定来得及。
　　老太太与中年女人脸一沉，就知道这妮子不会这么乖乖听话，只要她们一开口，这妮子一准跑。
　　难得的是，这一次宋艺莲并没有打算跑，只是脚上还穿着高跟鞋，现在虽然是坐着，可还是很不舒服，耳朵已经要受罪了，脚就出来放松放松吧！
　　明明穿高跟鞋就让人很受罪，可为什么还要一定要穿呢？因为身高不够，鞋子来凑，嘻嘻～宋艺莲的身高，加上高跟鞋，应该有一六五吧？！
　　甩开高跟鞋，伸着胳膊伸着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将脚舒服的蜷在沙发上，这下舒服了。
　　“好了，开始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见老太太她的姥姥与中年女人也就是母亲大人那变化多端的表情，想到接下来要经受住的煎熬，她终是忍住了笑容。
　　也许你会怀疑一个人话语的杀伤力，不，你不用怀疑，星爷的大话西游中已经给出很好的诠释，活生生的两条～额～牲畜？咳咳～性命，就这么断送在呱噪的唐曾口下，让人不得不叹服一句，佩服！佩服！
　　果然，姥姥立刻开启进攻模式，“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整日里也不交个男朋友，整天心思都在那孩子身上，将来是要有苦头吃的……”
　　“可那毕竟也不是你自己亲生的孩子，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身边带着个孩子，终是不伦不类，知道的是你好心，收养朋友家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行为不检点，在外边与人有了私生子，最后还被人给抛弃了。”宋母也忍不住插话苦口婆心道，为了这个女儿，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她实在是想不通，小时候那么听话乖巧的女儿，长大以后怎么变了性子，这么叫人难管呢？唉～
　　“是啊！那孩子终不是你亲生的，你若真喜欢孩子，何不自己找人生一个，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总是更亲一些，将来无论何种变故，也才是你不离不弃的依仗。”
　　“姥姥，妈。”宋艺莲显得很是无奈，同时也很烦她们这样说她的女儿，她被亲身父母抛弃已经够可怜的了，她如何能狠心再伤害她一次。
　　可她心里清楚，姥姥和妈妈也就私下里和她这么说，真是当着女儿的面，一点表情都不漏，那满心的欢喜与满脸的疼爱，毫无半分参假，所以，她才没有带着女儿搬出去自己过。
　　“好好好，不说她，不说她。”见宋艺莲急了，姥姥赶紧出言化解，哄着自己这一提闺女就炸毛的外孙女。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就打算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将来孩子长大离开了，你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宋母炮语连珠一连三问。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宋艺莲声音小小的回答。
　　好？好吗？宋母真的是被气到语塞，可她又能如何，女儿的心结，她作为母亲，大概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姥姥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可在宋艺莲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小时候父亲虐打母亲的场景，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已经记不清共有多少次了，哪一次，母亲不是鲜血淋漓，哪一次，母亲不是愤愤的收拾好衣服，在见到她的时候，又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放回去。
　　终于在她十岁的那一年，母亲收拾好衣服，在见到她产生犹豫时，她上前拉着母亲的手，“妈妈，您放心，长大了，我一定努力赚钱养你。”
　　小小的身子拉着母亲震惊而僵硬的身体慢慢往外走，她要亲自带着母亲逃离那个男人的魔爪。
　　电视依旧放着，声音一阵阵传出，却始终进不了她的耳朵。
　　直到那一段悠扬的歌声响起，她的视线终于紧紧的锁定在电视里的那个清秀男人。

　　“桃叶尖上尖，柳叶就遮满了天
　　……
　　此事唉，出在了京西蓝靛厂。
　　蓝靛厂火器营有一个宋老三
　　……
　　姑娘叫大莲，
　　俊俏好容颜
　　……
　　日思夜想的六哥哥来到我的门前
　　……”
　　佟小六，小六哥哥
　　大莲，大莲妹妹
　　心中为何如此沉闷，如同被封印在体内的洪荒之力将要蠢蠢欲动。
　　电视里的小曲深深入耳，姥姥和母亲的谈话声亦是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
　　宋母说，“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帅气，这唱得也很是好听。”仿若是在夸自己的儿子一般，那种自豪之感相由心生。
　　“可不是，德纲子这些徒弟可真不错，不仅长得好，各个唱的也好，尤其啊我最喜欢这个雷雷，唱的小曲小调真是入得我心啊！”
　　突然，话锋一转，“跟我的小莲儿年纪也差不多，小了两岁，倒也不叫事。”
　　德纲子，这称呼……不知道郭德纲先生听到姥姥对他这样的称呼会不会跳起来想骂人。
　　不对，怎么话风又突然转向她了？她与他是这个世界平行线上的两个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
　　只多，她认得他，而他，永远不会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姥姥和母亲的讨论依旧继续，宋艺莲却无暇再听她们的谈话内容。
　　她更在意的是他唱的那首小曲，为何听到心会如此疼痛，仿佛呕心沥血的煎熬。
　　心随影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起身愣愣的往房间走去。
　　姥姥和母亲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低声叫她。
　　宋艺莲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幽幽说道：“日后，你们也别太费心了，有些人缘分来的早，有些人，缘分来得晚，有些人……”顿了顿，终是说出来，“注定没有缘分。”
　　回到房间，宋艺莲坐在床边，将那首《探清水河》，他的所有视频都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妈妈呢？”房间外传来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
　　“妈妈可能出门了，一下午都没有看到她了。”宋母柔声回答。
　　这才想起一下午没有见到自家那闺女了，大声询问道，“妈，你看到艺莲了吗？她是出去了吗？”
　　“没有啊！我也很久没看到她了，可能是出去了，不然，以她的性格早鼓捣出动静来了。”
　　宋艺莲知道，不会有人进来打扰她了，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然袭来，昏黄的路灯透过稀松的树叶斑驳的照进房间，不知不觉，竟已是暮色时分了。
　　床边，宋艺莲孤独的背影依旧坐在床边的地上，她的心，真的好痛，像是爱情来临拒之门外的样子，又像是爱情离开留而不得的空虚。
　　脑袋里似滚开的锅炉不断沸腾，又似空空无一物，想不透，理不通，纷乱如麻。
　　趴在床沿上，眼睛一阵酸涩，好似有滚烫的东西流出来，伸手摸一摸，什么也没有。
　　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宋艺莲进入深深的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