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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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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垣今早匆匆忙忙收拾起身,赶到门口时,宋淮轩居然破天荒不在,她眨巴眨眼睛,莫不是表哥等不及她,已经走了?
车夫看了眼天色:“卯时了,轩少爷怎么还不来,再等下去可就来不及了。”
书院规定辰时开课,迟到虽说也不一定会受罚,毕竟各班先生性格迥异,但赵正必然是会罚他们的。
而且赵正对她更是严厉,指不定会怎么训斥她。
孟泊、孟昊刚巧走来。
孟泊摆着张臭脸,下巴微抬,神情不屑的从她眼前走过,正眼也不瞧她,想是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孟昊倒是朝她点了点头,邀请道:“七弟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那辆马车留给宋……表哥。”
孟垣心中根本不慌,她甚至希望宋淮轩来迟些,最好两人一起被赵正狠狠责罚,这样宋淮轩才能记住她有多么仗义。
兄弟情,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
因此她拒绝道:“爹爹让我与表哥一同上学,我不能丢下他。”
孟昊又道:“可是时辰不早了,你要是等他,也会一起迟到。”
孟垣点头,慢吞吞进去:“那我去将他叫醒,你们先走,免得迟到。”
然后抬头看见宋淮轩迎面走来,她心里顿时闪过一丝失望。
孟昊还想讲些什么,孟泊冷哼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四弟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宋淮轩神色淡然的看了眼他,主动对孟垣道:“七弟,我们走吧。”
孟垣心中一喜,除了功课上的问题外,宋淮轩从未主动与她讲过话,更别提改口称她为‘七弟’,往往都是一句疏离的‘七少爷’。
她心里甚感欣慰。
孟泊表情顿时僵住,在他看来,宋淮轩刚才那一瞥无疑是在挑衅自己。
他气到脸色煞白,马车从他面前慢悠悠驶过,他怒骂道:“居然敢给我脸色瞧,看我待会儿怎么教训你!”
马车微微摇晃。
孟垣几欲开口说话,都咽了回去。她见宋淮轩嘴唇苍白、眼底青黑、满脸疲倦,昨晚估计没有休息好,坐上马车后只是闭眼养神,便不好再打扰他。
桐山书院。
窗外飘起绵绵细雨,等到午间雨方停,下课后孟垣刚起身,被赵正叫住了。
“先生。”孟垣停住脚步,眼看着宋淮轩先一步离开了。
赵正道:“今日讲了什么,你说与我听。”
孟垣十分心虚,她方才悄悄眯了会儿,本以为赵正没发现,心里正窃喜,谁想就被他逮个正着。
她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正扔来两份功课,冷笑道:“你倒是机灵,回回都抄宋淮轩的。若不是这次他写错了,我都发现不了。”
孟垣看了一眼,心下诧异,表哥居然也有翻车的时候。心里更加确信许是她这些日子打扰的太频繁,他累着了。
于是她垂着脸,挨了几句责骂,才往外去,人早已不见踪影。
找了一圈,孟垣都没找着宋淮轩的身影,这时张佑不知从哪儿走出来,与她搭话。
“你看见宋淮轩没有?”孟垣问道。
张佑想了想,指着后山的小路道:“我刚才见他往那边走了。”
这个时辰,既不在食堂用膳,又没去藏书阁看书,往后山去做什么?
孟垣疑惑,与张佑道过谢后沿小路寻去。
雨后小路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摔倒,孟垣栽了个大跟头,直接摔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她一面痛乎哀哉,一面挣扎着坐起来。
远远走来两道人影,走近一看,竟然是孟泊与孟昊。他们行色匆匆,还不住扭头四处看,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模样。
孟垣藏在灌木丛里,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孟泊手里攥着的,可不就是宋淮轩那块当做宝贝的玉佩!
“我们丢下他一个人在那儿,不要紧吧?”孟昊压低声音问。
闻言孟泊心虚道:“你怕什么,他又不是没挨过打,缓过来了自己就会爬起来,难道我们还去扶他不成?”
声音渐渐消失,孟垣听得心惊肉跳。
她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挣扎着爬起来,沿着小路往前赶去。
一座凉亭斜坐在旁边,孟垣四处找了一会儿,都没发现宋淮轩的身影,只在地上看见了一串凌乱的脚印。
孟垣顺着脚印朝前走,前面已经没路了,是一段滑坡。
“宋淮轩!”孟垣朝下面大声喊道,除了几只鸟儿被她惊飞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忽然睁大双眼,滑坡旁边的枯枝上,挂着一小截青灰色的布料,同她身上的学子服是一样的。
糟糕,他肯定是摔下去了!
……
湛蓝的天色倒映在一双漆黑的瞳孔之中,周围弥漫着雨后的尘土味,坑坑洼洼的土壤聚了几个小水泊,浑浊的水渐渐变成淡红色,直至深红。
宋淮轩神色木然的躺在杂草堆里,额头的鲜血顺着眼角蜿蜒而下,与身下那片暗红色的血泊聚集。双眼浸染了血液,眼前的景物仿佛被一块红纱蒙住,模糊又朦胧。
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直冲头皮,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困难,他只能僵硬的躺着。
眼下只有等,等天完全黑下来,就会有人来救他。
他早晨故意挑衅孟泊,为得就是此刻。
上一世,他被孟泊和孟昊失手推下山坡,额头磕到石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那时他心里仍然怀了一丝希望,期盼有人来救他,但是直到夜幕降临,周围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死撑着一口气,意识逐渐模糊,本来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结果有人将他救了。
拜救命恩人为师,是他那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
可是宋淮轩直至今日,也不知恩师姓甚名谁。
重活一世,他配合孟泊二人摔下山坡,不过是想再遇恩师。
时辰还早,孟府根本不会派下人来搜寻他。
他合上眼皮。
“宋淮轩!”
远处传来呼喊声,枝头的鸟儿被惊扰到,扑腾着翅膀飞走。
他腾地一下睁开双眼,视线仍然模糊昏暗,哪有什么声音,许是他幻听了。
“表哥――”
孟垣几乎是沿着斜坡滑下来的,她小心翼翼的抓着树藤,一路摩擦而下。
果不其然,岩石旁边躺着的那抹青灰色就是宋淮轩!
宋淮轩动弹不得,心里暗道,应是他听错了。
一张令他憎恶的圆脸突然映入眼帘,他眯起双眼,杀意暗生。
又是她……
两次了,连着两次打乱上辈子本该发生的事情。
见他满身是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他会伤得这么重,孟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忘安慰道:“表哥你别怕,我来了,七弟来了!”
她将宋淮轩的上半身扶起来,抓着他的一只手臂往肩膀上放,动作艰难的将他背起来。
别看宋淮轩平时看起来瘦弱,真正背起来却是不轻,孟垣双腿直打颤,心里狠狠的咒骂孟泊和孟昊就是在找死。
平时在府里踢踢打打也就算了,现在还敢把大反派推下山坡,以后十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殊不知自己直接给了大反派最致命的一击。
她脚步踉跄,整个身子忽得往后仰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过不怎么疼……
孟垣瞳孔微缩,那是因为她误拿宋淮轩当了垫背。
她急忙爬起来,拍了拍宋淮轩的脸颊喊:“表哥你坚持住,千万别睡,我马上带你回府,我让爹爹给你请全邳州最好的大夫!”
宋淮轩只觉胸口闷痛。
不光是被压的,还是被气的。
她这个……该死的变数。
晕厥前,只有这一个念头盘踞他的脑海。
“撕拉――”
人已经昏倒,孟垣少了顾忌,将学子服的下摆撕出几块布条,先将宋淮轩头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包扎好,又去查看他身上其他的地方,表情凝重。
她有些犯难,原书并未提及许温箬来邳州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和宋淮轩到底是两大反派,总不会折在这里。
她如是安慰自己。
她抬头望了眼山坡,下来容易上去却难,更何况还要带着已经昏迷的宋淮轩,更是难上加难。
只能祈祷书院的人早些发现他们消失,派人来后山搜寻。
孟垣用劲全力将宋淮轩拖在背上,想着能走多远是多远,总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
“来人啊!救命!”
她边走边喊,走一步喘一步,脚下忽然踩空,身体往下沉去。
慌乱之间,孟垣死死抱住宋淮轩,他已经被自己摔晕过去了,可不能再受什么伤!
痛……
她护着宋淮轩,后背狠狠的砸在地上,疼得她泪水直冒。两人抱着翻滚起来,晕头转向之时,孟垣惊觉身后是一片湖泊,下意识推开宋淮轩,接着浑身冰凉,摔进了水里。
她不善水,在水里甚至睁不开眼睛,只能手脚并用的胡乱挥动,胸腹里的气渐渐耗尽。
“唔!咕噜、咕噜……”
孟垣死命挣扎,心里撕心裂肺的呐喊。
不会的,她可是未来的恶毒女反派,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狗带!
就在这时,一只小钩子勾住她的后颈,孟垣只觉浑身一轻,耳边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整个人悬在空中。
“咦,钓上来一只大家伙?”
一道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