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死人怎么办[穿书]》玫瑰荔枝茶

8、第八章 嗅觉

　　熊欢欢的眼神只是瞟过丧尸皇的手臂，就刻意忽略了那个位置。那人被“挂”在他的手臂上，以腰为分界，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垂落下来，脚没有挨地也没有挣扎，看起来，仿佛是已经死了的样子。

　　她被这样驱赶，连一点反抗的表示都不敢有，于是也乖乖地转回身，但脚步还是迟疑的，内心更是波涛汹涌：她到现在还无法认清自己已经彻底是个没有办法重新变回人类的事实，她觉得她至少还有人类的思维，所以，完全不能够理解丧尸将人当成“猎物”来对待。

　　但是，等到重新慢吞吞地被赶回了巨大的仓库，眼前视线中最醒目的除了空地上那把看起来很不平常的“王座”之外，就是旁边一堆的猎物尸体。

　　熊欢欢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最初老王将自己带过来，是被扔在那一群“东西”的里面的。

　　在别的丧尸的眼睛里，她和那些动物并没有什么分别。

　　在丧尸的世界，并不存在“我比你聪明”“我出身比你好”“我运气好”——“所以我比你高级”这样的分界。

　　丧尸只分“厉害”和“不厉害”两种。

　　厉害的丧尸可以为所欲为。不厉害的丧尸，只能被为所欲为。

　　她的脚步就更加沉重了。

　　“给！”只听见丧尸皇突然又再说话了。熊欢欢还没来得及转身，背后就被什么东西砸中，她一个踉跄然后十分松弛的皮肉和骨骼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重心不稳，先是双膝跪地，然后俩手下意识地挣扎想要撑住上半身，但结果失败了。

　　她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上，感觉鼻子都被地面撞扁了，双手在地上胡撸了半天，也没能够爬起来。

　　最后还是丧尸皇看不下眼了，才将那个“人”从她脚边拽开，然后她挣扎着支起了上半身，回头看了看，然后迎上了一双惊恐的人类眼睛。

　　这人是活的？！

　　熊欢欢一愣，瞬间又转回头，趴回到地上装死。

　　但是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看见背后的丧尸皇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手提着那人的一只脚踝，用脚踹了踹她的小腿：“起来，别装死，快点吃东西。”

　　死寂。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里有一个活人。

　　丧尸皇和她说，让她吃东西？

　　不~~~~是~~~~~吧？！

　　熊欢欢继续闭着眼睛装死，反正也不需要呼吸和心跳的。

　　“噗通”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她下意识地睁眼，正好看见那人被扔到了自己的面前，俩“人”脑袋之间的距离，不超过20厘米。

　　她眼睛里，只能看见那满是愤恨和惊惧的双眼，连这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那男人嗷嗷叫唤着，一边往远爬动，试图避开熊欢欢。

　　即使熊欢欢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丧尸，但是在活人的眼里，她和别的什么丧尸并没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丧尸皇会说话而她不会说话吧？

　　熊欢欢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人屁滚尿流地爬开，内心很是失望，居然自己这么被人嫌弃。而且，周围其他的留守丧尸仍然如之前一样寂静无声，毫无动作，看起来仿佛永远都不可能动弹一下一样。

　　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再度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个“人”，爬得更快了。

　　四个高阶丧尸带着绝大多数丧尸小弟出去开工之后，这里空荡荡的，整个一楼空地上除了那把椅子、那坨血迹未干的“备用粮”之外，只剩下之前她曾经找过安全感的木箱堆，现在那个人也正在往那里爬。

　　熊欢欢很难过地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远离自己，差点哭了出来。

　　别人穿越都是各种打脸、各种战斗，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她穿越过来就死了也罢了，当丧尸也能忍，哪怕是个会被道士封印的僵尸她都认了，但是吃人是什么鬼呀？

　　大家三观不一致好吗？

　　吃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去！”丧尸皇道。

　　熊欢欢不动，假装没听见，低头看脚尖。

　　丧尸皇十分迟疑，皱着眉，慢慢地靠近她。

　　原本坚持自己底线的熊欢欢立刻动摇了，她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再度想起来自己也只是丧尸皇备用粮的这个悲惨事实。

　　她不忍心吃人，可是丧尸皇并不会不忍心吃她！哪怕之前他自己说过要保持种群延续什么的，可是，她一个尸多了或者少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影响。

　　丧尸皇一步一步逼近，熊欢欢一步一步后退。

　　突然，丧尸皇伸出了左手，一把拽过了她已经残破的衣领，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跟前，他的脸越来越靠近，熊欢欢也是第一次看清楚这个丧尸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因为经过异变的缘故，丧尸的皮肤毛孔逐渐缩小、消失，而且皮肤也会变得更厚更坚韧，没有用的内脏甚至会为外层皮肤保护骨骼而自愿成为备用能源，在丧尸无法进食的状态提供正常动力。

　　所以，实际上高阶丧尸整体来说是一层看起来像人类皮肤实际上是在里面装了骨骼的人形厚皮口袋。肌肉什么的也都是不存在的，能够指示丧尸动作的是大脑，而神经直接覆盖于骨骼的表面，所以，伤害丧尸破坏他们的外皮是没有用的，除非切掉带有神经的骨骼。

　　但就算是切掉也没有什么卵用，2级以上的丧尸就拥有自我恢复的能力，不管它的异能是什么，等级越高的丧尸恢复能力越快。从这种角度来说，丧尸其实比人类更优秀，相当于人类的某一个进化分支，只是人类并不肯承认。

　　萨菲这样的高阶丧尸，基本上全球就只有个位数，而比他更高阶的只有那么一个而已。他的皮肤看起来像是细滑的瓷器，在大仓库高处小窗口映射进来的光亮下看起来泛着银光。

　　而且正因为脱水和无肌肉，让他的脸部骨骼看起来相当的明显，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显然生前也很英俊。

　　但熊欢欢无法感受到皮包骨的人（骷）体（髅）美感，她只觉得害怕。

　　因为自己死得时间还不长，只是有些脱水，体内还是有一些水分，肌肉还都健在，内脏也没有变扁平、贴近体腔一侧。沈娅原本就不是胖子，克隆人每天做清洁工消耗也很大，她现在看起来只是瘦一点点而已，如果是她原本的身体熊欢欢，现在看起来应该刚好是个正常的小姑娘。

　　她觉得这个远看很帅，近看很恐怖的骷髅，随时会张开下颚咬到自己的脸。她现在整个脑袋还包着厚厚的纱布，这都是前车之鉴。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丧尸皇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疑惑的表情。

　　然后他就拽着熊欢欢的领子，将她提到了木箱的旁边，在这堆箱子的夹角里，那个被抓来的男人瑟瑟发抖。

　　“我不吃，不吃！”熊欢欢用双手使劲儿想要掰开丧尸皇的胳膊，可是一样都是丧尸，她的两只手臂都掰不开人家一只手上的几根指头，这对比简直太惨了。

　　没办法下的办法，她只能踢蹬着双腿，看起来像是撒泼打滚和父母要玩具的熊孩子。

　　然而这样的踢打对丧尸皇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掉血性质的伤害，而因为没有肌肉覆盖在骨骼上的神经也无法感受到疼痛，她这样的行为和啥都没干的效果是一样的。

　　因为后脖领子被提着，熊欢欢的脑袋缩进了领口，她的下巴卡在领子前，看起来像是没脖子，这场面格外的滑稽可笑。

　　然而面对她的只有满心疑惑的丧尸皇，和众多对这里一切都视若无睹的丧尸小弟，以及……旮旯里那个恨不得昏死过去的人类食品。他们，全部都不像是会因为滑稽场面而发笑的类型。

　　丧尸皇看看熊欢欢，又看看地上缩成一团的人类，眉毛几乎要拧到了一起。他踌躇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抬手一挥，锋利的指甲一瞬间划过男人的额头，如果不是他控制力道，这人的脑袋应该就已经被开瓢儿了。

　　但即使只是皮外伤而已，那男人却因为被惊吓或者疼痛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发出了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熊欢欢被吓了一跳。

　　空气中弥漫着有些甜香的血肉味道。

　　熊欢欢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丧尸皇敏感地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除了口腔条件反射分泌出的病毒液体之外，还有她下意识无法控制地抽动鼻子，探寻食物味道来源的动作。

　　“她能闻到血肉的味道？”丧尸皇仍然疑惑。

　　鲜活的人类，尤其是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未感染人类，对低阶丧尸来说，就和刚出生的小婴儿本能地想要喝的乳汁一样。那是一个生物维持生命最低等也最原始的本能需求。

　　他本来以为她闻不到的，所以即使是和这个人类相处在同一个近距离空间内，她仍然毫无所觉。但现在，她的身体产生了变化，说明她的嗅觉是有的，只是……并没有那么灵敏。

　　高阶丧尸之所以能够控制对鲜活人类血肉的欲望，是因为大脑可以思考，能够做出“此刻进食鲜活DNA也并没有任何可以变异的可能性”“这人类体内已经存在病毒，只是还没有被同化完毕，不需要进行二度感染”之类的判断。

　　这个时候，人类对他们来说并不再是必需品了，所以即使偶尔仍然会觉得有些“馋”，但更多想要“吃”的冲动，都针对在能让他们进阶的晶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