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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在欺负她 ...

  •   夜色漫卷,用过晚饭,消过食,将要上床就寝的时候,突然有内侍过来,请焦娇移步墨阳殿,圣上有召。

      都不用看天色,焦娇就知道这时间不合适,太晚,可天子传召,不得不去……她想了想,换了身衣服,叮嘱甘露不必惊动祖父和父亲,自行跟着内侍去了。

      皇上住的地方,自然是跟别处不同,随着脚步往前,道路越来越平,视野越来越开阔,四周也越来越安静。

      飞檐斗拱,脊兽蹲排,雕梁画柱之间,端的是一派肃穆威严,但有路过,飞鸟不敢鸣声,侍者屏气凝神,连庑廊下的花儿都开得无比安静,风来也不肯轻易摇曳。

      明明今日晴朗,只是夜色深沉,不知为什么,焦娇突然有一种乌云盖顶风雨欲来的紧迫感,空气沉闷的让她呼吸都紧张起来。

      墨阳殿是整个行宫最华丽最雄伟的主殿,也是最高的宫殿,长长的台阶一路往上,在最下面往上看时,只觉此殿直插云霄,视觉效果相当震撼。

      焦娇提着裙角,一步一步拾阶往上。

      很突然的,她闻到了一股味道,像是铁锈,有些腥气,让人很不愉悦。越往上走,这个味道越明显,她忍不住轻轻蹙眉,放轻呼吸。

      待要再落脚时,她没有踩下去。

      一股暗色的液体,扩散到了她的鞋边。

      粘稠的,猩红的,散发着令人不愉悦的味道。

      这是……血。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猛的抬起头,眼瞳骤然收缩。

      是人血!

      不远处有个女人躺在地上,应该是被打了板子,衣裳被浑身的血染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乌黑长发狼狈的裹在身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

      不是像,是真死了。

      焦娇看到两个太监过来,分别抬着女人的手和脚,把人拖了下去。

      女人的头无力垂下,她看到了女人的脸,生的小巧玲珑,有一双极好看的眉毛,不浓不淡,颜色正好,眉尾微微上扬,有股特殊的灵动和秀美,配上脸,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眼睛睁开一定更美。

      许是尸体太沉,两个小太监抬的很费力,呼吸都有点粗,嘴里似乎在小声抱怨:“……非要选这个时候死……眉俏……”

      眉俏?

      焦娇指尖一紧,宫女眉俏?不是正得宠么?为什么死了?谁——

      能在这个地方要人性命的,只有一个人。

      指甲掐进掌心,心中如鼓在擂,焦娇垂着头,绕开地上血迹,安静的随着内侍脚步进了大殿。

      “臣女焦氏受宣,拜见圣上。”

      大殿正中坐的是她未来要嫁的人,景元帝。

      她嘴里说着恭祝千秋的话,心里谨记面圣礼仪,提醒自己哪怕她是未来皇后,尊贵无匹,现在也只是个外官姑娘,面圣不可以出差错,不可以抬头直面圣颜,跪姿必须标准优雅——

      未来的路,她要当的起!

      殿内烛光幽暗,屋角三足兽鼎里燃着安息香,空气安静而沉闷,久久久久,都没人说话。

      隔着远远距离,又是跪姿,焦娇看不到太多,视野里只捕捉到一片袍角,乌云般的沉,墨迹一般的黑,有隐隐水云纹暗绣其上,滑动中折射出点点金芒。

      那是天子才能拥有的尊贵。

      不知过去多久,腿都有点酸麻,头上才传来这位的声音:“朕送的礼物,皇后可满意?”

      低沉,幽暗,裹挟沉沉夜色,有种说不出的暗哑与威压。

      焦娇没明白这话,礼物?什么礼物?除了最初到达时下的圣旨,内侍带去的赏赐,近来并没有东西送过去……

      她只是一时没说话,上头就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

      紧接着,她听到指甲在椅背轻叩的声音,力大,且频繁。

      不是似乎,对方是真的不耐烦,很不满意她的表现。

      焦娇心尖一紧,大脑迅速转动,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刚才殿门口的尸体,送她的礼物……难道是那个宫女?

      “宫女……眉俏?”

      景元帝吹了声口哨,似乎很愉悦。

      焦娇瞬间脸白。

      对方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可她说什么?说自己很满意,马上谢恩?那她成什么了?

      焦娇心情十分复杂。立场对立,她不可能和眉俏成为朋友,尤其在对方故意送布炫耀示威之后,可人家只是送了匹布,没把她怎么着,人都还没见过面,不知是个什么脾性,恶有几分,是否有善,只凭外界只言片语就想对方去死,她做不到。

      一条人命,因她而死,纵使不难过伤心,也很难做到放烟花庆祝。

      焦娇演不出无限惊喜万分荣幸的情绪,只重重叩了个头。

      头顶口哨声收起,景元帝声音慢条斯理,更加低沉暗哑:“枉朕为准备这礼物还花了不少时间——皇后不喜欢?”

      焦娇额头贴着地板:“臣女不敢。”

      “知不知道眉俏是什么人?”

      头顶声音饱含压力,焦娇感受到了异乎寻常的气氛,心跳更快,一缕头发从肩头滑下也不敢理,感觉自己一开口声音就会颤抖,她甚至没第一时间回话。

      “说。”

      对方指尖有节奏的叩响椅子扶手,就像叩在自己心上,焦娇不敢不答,轻轻咬着唇:“是您的宫女,受您……些许青眼。”

      “不只青眼那么简单吧?”

      男人嗤笑一声,声音略近了些,脚踏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外头不是说眉俏很得宠?说她是皇后未来的敌人,绊脚石,皇后很不喜欢她,她送的东西,皇后看都没看一眼就扔了……皇后不喜欢,朕也就不喜欢了,无用之人,杀了便是。你看,朕对皇后是不是很好?”

      焦娇瞬间出了冷汗。

      这话听起来像是霸道宠爱,甜言蜜语,但这不是,这是提醒,是警告:朕对你这么好,你配不配得上?

      她配不配做皇后,配不配被这样对待,就算自身无比完美,完全配的上,这个‘好’就是真的‘好’吗?青睐有加,喜爱宠幸之人也能转眼说杀就杀,她又凭什么被区别对待?是长的比别人好看,还是伴君时间比别人长?

      “不是胆子很大?”

      没等到她的回复,男人声音慵懒放肆,满满都是凉薄与嘲讽:“原来不过也是欺软怕硬。”

      焦娇跪在地上,手指发抖,可她不敢动。

      她前面是皇上,一国君主,高高在上,握有生杀大权,每一种情绪转变带来的可能都是她承担不起也控制不住的结果,她不能委屈,不能生气,甚至不能害怕,因为……她将来是要站在他身边,与他比肩的人。

      这点场面都受不了,还谈何其它?

      视野里玄色衣角随风轻动,金色云纹灿灿生辉,哪怕在光线暗沉的大殿,仍然耀眼无比,再垂头看自己的裙子,再漂亮再鲜活的橙粉,在这暗室都失去了光彩与格调,变得泯然众人,变的卑微又委屈。

      男人又问:“知道这个时间,在朕这里待久了,意味着什么?”

      焦娇紧紧抿着唇,控制着自己不要乱说话。

      幽深暗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除了绯绯桃色,还有别的什么?只怕今夜在这里时间多过两刻钟,明日就会有各种流言。

      世俗对女子要求太过严苛,‘名声’二字能压死人。

      他在欺负她。

      她怎会不明白?

      二人名分已定,天子金口玉言,亲自下过圣旨,这桩婚事就无可更改,他不会不要她,就算今夜真发生了什么,也有各种角度能圆,舆论影响如何控制全看她的表现他的心情,只要她不出错,就不会有天大的祸事,但……他在欺负她。

      糟糕的是,他摆明了就是故意要欺负她,她也不能反抗,没法反抗。

      小皇后一直没说话,小脸发白,手指紧紧,连柳枝似的细腰似乎都又细了一圈,看起来小小一只,可怜的紧。

      身着玄衣的景元帝非常满意,狭长眼梢似乎都写满了愉悦:“朕身边诸事繁忙,眼看将有祭礼,祭文却没时间写,朕送了皇后这么大的礼,想来皇后应该愿意回礼,帮朕这个小忙?”

      焦娇还能说什么?只能恭敬叩头:“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女荣幸。”

      “如此,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就都劳烦皇后了。”

      天子说着话,随手一挑一扔,焦娇面前多了至少十张宣纸。

      这么多,写完怕是得天亮。

      可能天亮都写不完。

      “朕看皇后相当能干,这些小事定能即刻办好,朕的大殿宽敞安静,正好无人打扰,殿内众人皇后尽可驱使,朕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看完热闹,欺负完人,景元帝留下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焦娇:……

      第一次见面,她对这个未来丈夫失望透顶。

      无人角落,焦娇嘴巴委屈的扁了起来,皇后这活儿,她真的,非常不想干!

  • 作者有话要说:  黑恶犬:朕的表现,皇后还满意吗?▼_▼
    焦娇:把本宫的五十米长刀拿来——允许你这狗先跑一米。<(^-^)>
    白优雅:……别说了,我想静静。╭(╯^╰)╮
    收藏收藏~~打滚求大大们的收藏~~还有留言!!!(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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