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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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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想醒,但醒不过来。
周围酒香馥郁,这里应是我忘生居无疑,就是不知为什么,有其他神仙在吵吵。
他们在吵吵一种酒,名曰忘忧。
这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众所周知我叶云萱生来便酿酒,这九重天上提到酒,没有谁会不想到我。
然这忘忧酒我却从未听说过。
那些神仙又说这是华启神君酿的。
这话越发听得我笑了。
万乐华启神君乃我酿酒一行的祖宗,我读她的史料没百遍也有九十九了,却从未听说她酿过什么忘忧酒,怕不是哪里来的假酒。
然而听那些神仙商议,那假酒好像是要灌给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抗,那酒已被灌入我嘴里。
一溪醇香穿肠过肚,那酒让我忘没忘忧我不清楚,只见浓郁酒气在脑中散开,勾勒出一幅陌生景象。
冰天雪地里一个与霜雪同色的姑娘围着个冰屋忙进忙出。
那姑娘姓甚名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那姑娘是我。
我从不记得自己曾在什么冰天雪地的地方盖过什么冰屋,但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清楚地知道那个姑娘是我,就像冥冥中有个声音这样提醒我似的。
那个声音还说,那时我正处在上古神魔大战前夕。
“魔界那些有什么可怕的?等他们来了我每个给他们一壶酒,大家不都开开心心的了,还用打个什么架。”
“是了。小五这话说得很是。正好北冥那边无神镇守,就让她去那里酿酒吧。”
小五。
上古时候,唤作小五的神仙有且只有一个,那是我酿酒一行的祖宗。
所以我竟是我酿酒一行的祖宗??????
这开什么玩笑呢。滚。
莫怪我对这声音冷漠,实在这些年我混迹中天,耳边萦绕的尽是祖宗她灭绝神性的传说,乃至我现在每每听到她名号都分外警惕,遑论这简单粗暴的直接把她的名号直接加在我身上的了。
谁知道他们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我想让那声音滚蛋,可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那声音却更加密集地涌过来,反反复复地告诉我,那姑娘是我。
我受不住,待要拂袖离去,可刚转身,原本黑黢黢的后面便亮起来,显出与方才前面同样的景象来。
所以这是铁着心要把我锁在这里看完了?
好。左右我也无事,便看完又何妨。
便看我看完之后,你们的诡计能否得逞!
不是非要说那姑娘是我吗?我偏不认。
既然那姑娘挂着我祖宗她的名号,我便姑且尊她一声祖宗吧。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但使她言行有半点污我祖宗名讳处,便莫怪我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我叶云萱对诸事都不在意,但对我酿酒一行的祖宗,却是绝对的维护。
倘使真在这点上踩到我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会怎样。
至于现在,便且看看他们的把戏吧。
据眼前影像所示,那个在诸神蓬莱会上献策以酒退魔界的是我酿酒一行的祖宗,而那个说让祖宗她去镇守北冥的,则是上古诸方大帝之一,东极青华大帝。
青华大帝那话一出,为首的几个大帝互相看了眼,祖宗她便被遣到了北冥。
上古诸神皆有名号,祖宗她那时还被唤作小五,足见得还是个仙。
北冥有方圆数万里之广,诸方大帝却只遣了一个仙去镇。
这一不可思议现象确实记于上古史中,史上同时记了当时诸方大帝的心路历程。
当时太阳太阴陨落日久,六界各处灵力都不充沛,而大帝们派祖宗她去的北冥,已经算是各地相对安全的地方了,尤其北冥数万里之广多为水地,祖宗她擅酿酒,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至束手无策。
然后万一就真的出现在我眼中。
我正待要仔细去看祖宗她都在干什么时,晴好北冥兀的暗沉,狂风卷过冰屋,冰碴儿叮铃啷当碎在地上。
大片黑云翻滚着往下涌。
看得到的北冥尽头本该是海天相连的一条线,可线早已不知被黑云淹在了哪里,目之所及是黑压压的一连片。
偶有电闪自九天上打下来,耀出刺眼的光,利剑般划出成千上万妖魔的脸。
我骇得后退一步。
实六界已安定太久,我好久没见过如斯可怖的场面。
祖宗她亦腾地一下自海畔站起。
可仔细看去却发现,她脸上没有恐惧之色,反而眼中闪着异样的光,似乎有些……兴奋?
她嘴角亦翘起一丝与那昏天黑地的背景毫不相符的笑来,“终于来了么?等你们好久了。”
我霎时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酿酒一行的祖宗她几时爱打架了?
然后便看到祖宗她迎着数万魔军御风而飞,凌在北冥海上。
一袭白衣猎猎,浓重黑暗里十分晃眼。
我却只想把她拍下去,安安静静去海边想退敌之策不好吗?
然而我并拍不到她,只能任她晃眼着。
与此同时,有魔怪的声音自无尽黑暗中拔地而起。
“那妞儿倒有十分姿色!把她活捉了带回去,大王定重重有赏!”
“赏!”
“赏!”
“赏!”
祖宗她凌在空中,冲那些魔怪笑道:“想捉我?你们上来啊!”
一海的魔军霎时静了。
万里北冥只余了鼓噪的风声。
我想,你丫运气真好,竟撞上的都是些修行渣渣的魔怪。
不过想想也是,反派一开始怎么能运气不好呢?运气不好怎么活命,活不了命怎么持续搞事情?
想通之后,便见闪烁着反派光环的祖宗她扬唇一笑,冲那些魔怪们道:“既然上不来,那便在海里陪我喝酒吧。”
听了这话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不是要和魔怪们打,却是要和他们喝酒。
呵。你还真是闲的。
然后便见她振起衣袖像要施法,却忽然间定了下来。
不止是她,整个北冥忽然间都静了下来。
刚刚还议论着要不要略过祖宗她直接冲上岸的魔军此刻无声无息,都止了声音不说,还似被下了什么蛊咒般,一个接一个地往远海看去。
他们都转过头去后,祖宗她才怔怔然跟着看去,却突然间狠狠摆了下头,定了会儿,才重又看过去。
远远的北冥像是怀了孕的神仙似的,缓缓生出一个大大的突起,那突起升到一定高度又倾斜着缓缓落下,像是寻常波浪一般,却比寻常波浪慢了不知多少。
一波落下,一波又起,落得慢,起得缓,打在海面上却如金石掷地,一声声的十分结实,不容置喙。
不知哪个小魔怪打的头儿,数万魔军由远及近陆续跪下。
祖宗她腿亦一软,却在跪下前打了个激灵,便立刻挺了膝盖重新站直。
好吧。还算有点骨气。
可那神秘力量显然并非泛泛之辈,祖宗她有骨气了一会儿后,立刻识时务地掉头飞回岸上。
才刚落到岸上回头,便见北冥之远掀起万仞巨浪。
纵使巨浪掀在万里之外,可那神秘的威压感却一点儿不少。
相形之下,祖宗她一袭白衣分外单薄,仿若蝼蚁之于宙宇。
然而她却拼着这单薄之身立在北冥海畔,一动未动,实在凄美得紧,壮阔得紧。
我天。该不是皇天不负苦心仙,真真让我见到我酿酒一行的祖宗了吧。
我这样想着时,面前那巨浪落下,便似泰山倾覆,一下子把海上的魔军压了个尽。
风声雷声浪声水声哀嚎声求救声……
忽然。
一道蓝色光芒破开重重声音划过北冥。
一个声音压过其他一切:“几万个对一个算什么?”
一个神仙模样的身影落定站在祖宗她面前。
一只手负到身后。
一清朗的声音响起:“二打一。这样才公平。”
一道闪电把天地划得雪亮。
一袭蓝色锦衣反出亮眼的光。
刹那间又是一片黑暗。
万里北冥充斥着数万魔军的苟延残喘。
而那个身影立在祖宗她身前。
袂影随风,正邪莫辨。
但见他脚步辗转,清朗洪亮的声音划过万里北冥:“且动手吧。”
祖宗她把自己及那蓝衣的站位看了半天,方拉住他胳膊令他回身,又昂首望着他嗔道:“好不容易来几个魔怪与我喝酒,阁下却来扫我兴作甚?”
“嗯?”那蓝衣哼了一身,侧身向北冥海问,“那这个归你?”
“承认!”祖宗她笑道,道罢便御风而起,纵身飞到北冥海上,破开团团阴霾,一路行罡布气而去。
此一景状,岂一个美字了得!
然数万魔军并未灭绝,多半只是被方才的巨浪拍晕了,此刻见到祖宗她来,一个个都眼放绿光地想把她脱下水去。
可惜他们刚把头探出水就被身下卷起的漩涡拽了下去,然后被酿成酒的海水灌得满嘴都是,不一会儿便是醉眼饧饧。
待祖宗她顺风从远海飞回来时,一海的魔军已次第醉去。
只有一个呆愣着站在海上,鼓起来的大眼睛拼命眨着,像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却有个小魔怪摇头晃脑地跑到他面前,似撑着最后一丝气力道:“老大不好……他们…他们给水下了毒,兄弟、兄弟们都、都不行了,老大,你、你、你快跑、快跑……不要、不要……”话没说完已醉晕了过去。
那老大撕心裂肺地喊了他几声,不见应声,便转头甩出一句:“艹死你们这些卑鄙的神仙,你们给老子等着!”说罢背着那小魔怪要走。
纵他修为可能比其他小喽啰们厉害点,可弥漫在北冥海上的我酿酒一行祖宗的酒气岂是他禁得住的?
是以他没迈几步便倒在了北冥海上。
祖宗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在北冥海上拍着手,意气风发道:“早说了嘛~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喝点酒多好。”
她开怀说着,拍手的动作却渐渐顿住,最后放下手,往海畔看去,与此同时扬声问:“还未尝问阁下,此来所为何——”
祖宗她目光落到海畔时,那蓝衣恰也正望着她。
昏沉天色里他眼中一点格外明亮。
祖宗她愣了下。
愣完才顺着他那明亮的一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
单粗略一看不够,还展开双臂把肩膀袖子等各处都仔细打量了遍。
打量完后才又凌在海上望回去问他:“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吗?”
那蓝衣眼睛一眨,蓦地绽开一笑。
海阔天高,云开日耀。
万里北冥巨浪滔天。
落下来时,拍出阵昆山玉碎般的声音:“那魔头儿诚不欺我,神女果有十分姿色!”
嗯。有眼光。
诶不对。兄台你谁?
作者有话要说: 云萱上仙:忽然警惕。
PS:前世今生全方位打通,一个神的成长和另一个神的守候的故事,中间夹杂着其他几个神仙的爱恨情仇。天界现实主义,四海浪漫主义。坑很大,会一点点慢慢填。除此外,视角任性,节奏任性,三观偶尔也会任性。
另:不怕剧透地说一句,云萱上仙的万年滤镜并不是她读正史戴起来的,而是@九殿下 对她疯狂灌输后戴上的。换句话说,云萱上仙对祖宗她的所有欣赏疼惜崇拜和爱都来自于九殿下,而她自己最开始对她祖宗她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