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翻译官）扑倒程家阳的正确打开方式》大妮鸽鸽

4、程家阳确实是有可能作为面试官出场的

　　上午稀里糊涂地搞完了个人展示，下午还有一个“法语高级翻译”课堂小测验。
　　我几乎是用条件反射在翻译，根本不经大脑，听到什么就记什么，笔记做得像满纸鬼画符，居然成绩还不错。
　　大概是被勤学好问的总统先生给练出来了吧……再者，听昨天救世主翻译小哥做的口译，真的能学到很多，他用语地道灵活，无论讲汉语还是法语，都是个中高手。
　　我想起姜老师第一堂课上说的：一个优秀的法语翻译，必然是优秀的法语使用者，更是杰出的汉语使用者。
　　此语诚然。

　　下课之后我慢吞吞地收拾书本，一天下来绷着的劲已经松下来，整个人有点精神恍惚。
　　我平日里都是快动作，没这么拖拉过，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我还在收拾。姜老师大概觉得我不对劲，上前问我：“乔晶，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一抬头，她看清了我的两只国宝级别的熊猫眼，“啊呀”了一声。
　　又叹息道：“你就是太能干了，你要是能把这个勤快劲儿分一分给别的同学啊，他们也不至于……”
　　我连忙笑笑打断她：“我底子差，只能多干点。”走廊上人还没走干净呢，这样的话被人听见总不好。
　　姜老师看了一眼门外，拍拍我肩膀：“该放松的时候放松。我外甥女的高中，他们就奉行一句英语格言，‘Study hard. Play hard’。我觉得挺好。”
　　我说谢谢老师。
　　姜老师笑了：“谢谢老师就完啦？这句英语怎么翻？”
　　我愣了一下。她捏捏我的脸，笑道：“逗你的，回去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

　　姜老师结婚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就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每年圣诞节中秋节之类的日子，她都从家里给我们带很多好吃的。平常哪个妹子有个头疼感冒不舒服，姜老师知道了也一定会来宿舍看望，陪着去医院打吊瓶一陪陪一天也是常有的事。
　　有次跟姜老师做小课题，闲聊起家里的事。姜老师笑着说，阿晶，你爸爸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一定很幸福。
　　那种语气，我不是一个特别容易落泪的人，当时都心酸得都不敢看她，只用力盯着电脑屏幕，强笑说：“老师不知道，我性子倔起来的时候也总惹他俩生气，气得想把我再摁回娘胎里去。”
　　姜老师被我逗得笑。
　　那时候我心里想，上天真的很不公平。它放任世界上那么多人流掉、遗弃、虐待孩子，却不肯赐给姜老师一个孩子，一个肯定会备受宠爱的孩子。

　　忽然有点想家。爸妈肯定也想我了。
　　17951，区号，电话号码。长长的一串。开了长途套餐，比较省钱。
　　正好是家里吃完饭的时候，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家。爸爸做小生意，照例有些应酬。
　　爸一不在家，妈就不好好做饭，随便煮点粥就懒得炒菜。我说她多少次她都不听。
　　妈妈说看天气预报你们那边下雨很多，你记得随身带着伞，少去湖边河边。我答应着。我小时候掉到湖里差点淹死，从那以后我妈就不喜欢我靠近水。
　　爸妈总怕打扰我学习，轻易不会给我打电话，所以我一打电话回去，妈妈趁着爸爸不在就事无巨细地过问——爸若是在家，妈说不了几分钟，爸就在旁边扔过来一句：“别打扰女儿学习。”妈只好忙不迭地挂电话。
　　妈问我缺不缺钱，我说不缺，我肥着呢，电视台一个月要给我500块。
　　妈说那你就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和同学出去，吃顿好的。买几件应季的衣服，你微信上发给你爸爸的那些照片，T恤衫好几件还是高中时候的，早过时了。
　　我说我懒，懒得逛街。大学离市区太远了，地铁要一个多小时，有那个功夫，还不如骑车十几分钟到海边转转，免费的风景区。她说你可别总往海边跑，别轻易下水，站着看看就行。我答应着。

　　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宿舍走。我得回去换身衣服。待会还有个面试，法国商会做的展会。他们在大中华区人手不够，所以跟外院的青年志愿者协会有合作，定期来外院招“临时工”，一天至少能有150块。
　　虽然只是早秋，但连着下雨，雨停之后仍旧天冷风大，傍晚时分更是刺骨。我换了一件长袖白衬衫。
　　看了看表，还有一点时间。
　　心想趁着没下雨，去把衣服洗了晾上。今天大脑超负荷运转，做点体力劳动还能稍微舒缓一下。
　　挽起袖子，在水房洗衣服。水房垃圾箱里冒尖的外卖盒子，水槽里有淡淡的泡面味。我每倒掉一盆洗衣水，就有一股泡面味从下水口涌上来。气味霸道，把我呛得直犯恶心。
　　我平常怎么吃？我一天三顿吃食堂。健康，便宜，难吃。
　　我爸妈做饭都超级好吃，奈何我身在学校，吃什么似乎并不能由着我挑。一分钱一分货，不想多出钱，就只好自己脾气好一点，多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别抱怨，抱怨没用。
　　我哼着歌洗完一盆衣服，觉得今天也算是很美好的一天。累，但是快乐。

　　晾好衣服一看表，时间不早了。急匆匆地抓起手机就往学校跑。学校面积不算大，但宿舍区离教学区还是有一段距离。
　　凡是有约，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提前十分钟到场，这是我的习惯。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展会这么热门，居然200人的大阶梯教室里几乎站满了。早秋夜渐渐长，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我到讲台上领了一个号，看一眼：147。
　　阶梯教室里全是妹子。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外院的男女比1:4，本来就是妹子的海洋。
　　妹子们都打扮得很好看。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外院的妹子质量放之整个X城都是数一数二。
　　问题是，所有的妹子都在讨论一个名字：程家阳。

　　程家阳的名字我隐约听说过。不过具体是在哪儿听说，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是男神级别的人物。而对于那种我注定只能仰望的人物，我一般都不怎么上心。
　　男神是神，还是不要占用我一个凡人太多时间。我还要学习，还要打工赚钱。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倒数第三排，听四面八方兴高采烈的妹子们叽叽喳喳聊程家阳的光辉事迹：什么高级口译优秀的最小年龄纪录保持者，什么去巴黎三大交流的时候法国教授根本不舍得放他回来，什么妥妥的外交部，什么多少多少女生追他都被他花式拒绝……
　　花式拒绝，啧啧。
　　我掏出手机，打开背单词软件。
　　这时候看见波波走进来。
　　舍友，爱打游戏的那个。她算是我大学时代的朋友之一。

　　宅女肯下楼出门，这几率跟老虎改吃素差不多。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
　　别人化妆也就罢了，“同居”三年，第一回看见我们波波擦粉。
　　还不止擦粉，高光阴影腮红遮瑕，都全了，眼线睫毛也是画得相当专业，走近了仔细看，发际线都画过了……
　　因为知道她死宅，我报名的时候根本就没拉她。
　　见了面当然要照例先来一番带着寝室温暖的毒舌：“哎你居然抛弃电脑来报名这个？友情提示，这个展连开一周，你一周不上线，团长队友不杀了你？”
　　波波显然不习惯她那满嘴的姨妈色唇膏，说话嘴唇都不敢动，听上去像是咬着牙，跟加拿大魁北克的人说法语似的：“我没报名……纯来围观面试的。给你~鼓鼓劲~”
　　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是来看程家阳的吧？”
　　波波嘿嘿一笑：“就不能保留一点舍友间的温暖嘛，你非要戳穿。”
　　我斜斜地鄙视她：“同居三年，不如一个男人一面，谁跟你舍友间的温暖。”
　　世态炎凉啊，唉……

　　面试效率还真挺高。我是147号，感觉坐在那儿没等多久就已经轮到100号了。
　　这时候讲台上话筒“嗡嗡”响了几声，志愿者协会负责的同学拍拍麦克风，说：“请没有事先通过手机短信报名的同学不要取号，再说一遍，请没有事先通过手机短信报名的同学不要取号，请大家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谢谢！”
　　底下有妹子不乐意了：“我当时手机上没看到你们的微信推送，现在现场报名不行吗……”
　　波波翻个白眼：“这么小气，让人进去看一眼程家阳都不行。我不管，我就要进去看一眼。”

　　几分钟之后就轮到我。我收拾好东西站起来，波波帮我看着包，冲我挤眉弄眼：“回来记得透题哈！”
　　跟着另外四个激动得心脏都要蹦出来满地暴走的妹子一起走到面试教室去。我心想，招生办的老师们呐，明年咱们外院多招点男生吧，你看看把姑娘们饥渴得……
　　有点好奇程家阳到底是什么样。不过也只是一点好奇而已，反正就要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