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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语”的调酒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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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琳第二天又来了“无心杯”酒吧,这里很安静,很适合画画,她在空余时间总会“暗中观察”司凯毅。
身形挺拔高挑(目测身高185cm),是中国人少见的九头身,宽肩窄腰搭配上黑色西装马甲和白色衬衫简直不要太帅。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足以让人心动。
唯一不足的是那双眼睛,对于画师来说,眼睛像镜子一样反射出内心的情绪,人物无需任何表情,眼睛足以看出这个人物的情绪。可是对于司凯毅而言,那双眼睛永远都是无神的,没有一丝波澜,连光都没有。
为什么呢…
总觉得蓝色的左眼像望不到底的死水潭,黑色的右眼像深渊。
难道这就是她的内心么…平静,压抑,窒息,无光。
司凯毅就像一幅未完成的画,作者忘了在她的眼睛上点出高光,没有赋予她任何情绪,只能凭借人们去猜。
“喂,小琳?看上我们帅女A司凯毅了?”男Alpha贱兮兮挑挑眉的凑过来。
司凯毅调酒的手非常不明显的顿了一下,动作转瞬即逝,没有人发现。
“呃…”诺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凯毅很难不让她动心,但看到司凯毅那双眼睛又把想说的憋了回去。
司凯毅把酒倒到杯子里,转头开始打字,诺琳手机“叮咚”一声
司凯毅:别听程砚的,他就是欠收拾。
司凯毅:你叫诺琳…对吧。
诺琳嘴角抽搐了一下,聊了一天,这人刚知道自己名字!
“刚知道啊…”
司凯毅:昨天听程砚叫你诺琳。
“哦…”
诺琳竟然感觉莫名的失落,转而又在心里狂扇自己耳光,谁会没事打听自己名字啊!
“有病!”诺琳骂了一句。
司凯毅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自己,给诺琳吓了一跳,意识到司凯毅理解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骂的是自己。”
司凯毅低头打字,诺琳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不少,打了个寒颤。
司凯毅:你为什么要道歉?
诺琳看到消息都懵了,原来那人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好尴尬啊!
“呃…我…我…”诺琳一捂脸…
“我…我精神病…不用在意…啊哈哈…”诺琳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却不成想司凯毅的那双眼睛再次看向自己,仍然没有情绪,但那只黑色的眼睛像黑洞般眼睛仿佛要把自己吞噬、消化然后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
司凯毅快速的打出一行字,直接将手机对到诺琳眼前
精神病不这样,不要轻易说自己是精神病,很可笑。
诺琳看完尴尬的笑笑,这个人是多无趣啊…这难道不是常开玩笑的一句话吗…
司凯毅没有把手机拿走,仍然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诺琳先开了口打破僵局。
“那个…我错了,嘻嘻…”
她推了推司凯毅的手,司凯毅的威压让她不得不低下头,司凯毅看她这样,把手机收回来继续工作。
诺琳就这么被扔在吧台边,自己是说话不是,不说也不是,就只能先这么僵僵的坐着,她明明可以起身离开,但回忆起司凯毅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钉在座位上一样,无法起身。
她就这样陪诺琳在酒吧呆到很晚,直到除她以外的客人们都走了,程砚也下班了,她仍然坐在吧台上,看着司凯毅发呆。
酒吧里的灯“呲啦”一声…灭了,周围陷入可怕的黑暗,司凯毅正擦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幽绿的光把吧台照得像浸在水里,耳后突然钻进道尖细的气音:“藏不住了……”
这是谁?!
她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漫开才压下喉咙里的呜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啊!司凯毅!
可那声音像冰锥往脑子里钻:“他们都在看你手抖,知道你要疯了……”
他们?!酒吧里明明只有她和诺琳啊…
冷汗顺着额角淌进衣领,后背的衬衫被浸得发潮。她盯着面前的酒杯,耳边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哈…别装了,你快疯了!那个男人要拿刀捅你!他要杀了你!”
“哈哈…你说说你…何苦来呢?!生在这世上?啊?哈哈哈哈”笑声像刀一样生生割着司凯毅的身体。
是啊…为什么自己要来到这世上?为什么当时没有死在家里?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
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放心~她很快会知道你的秘密,到时候啊…哈哈哈哈,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一个疯子,没有人会听你解释,所有人都会抛弃你…你来之不易的工作也会被顶替,你死了,也不会有人惋惜的,哈哈哈哈哈~”
她?谁?诺琳吗?…
她手一抖,酒杯摔了下来。她猛地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脸,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现在的每时每刻都感觉到窒息。
必须忍住。她反复掐着掌心的旧疤,直到痛感盖过那道阴笑:“忍不住的……”她双手撑在吧台旁,深呼吸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不真实的!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灌满她的鼻喉和肺让她无法呼吸,她尽量让自己颤抖的不要那么厉害,她不知道诺琳走了没有,如果走了,那太好了,不会有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自己也许会就此死在这里,静等第二天警察来收尸。但如果…诺琳没走,那她肯定会被自己现在这样吓到,她会不会尖叫,会不会把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说出去,会不会让全世界抛弃自己…丢掉工作…没有朋友…然后痛苦又孤独的活着。
那还是前者比较痛快…她释然的想想,昏暗中酒吧的地板不再是地板,更像是一个深渊,自己马上就要被吞噬,她滑落到地上,等待着被吞噬,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司凯毅!司凯毅!”一束光打在她脸上,对面是诺琳焦急的目光。
“司凯毅!司凯毅你说句话!司凯毅!”她感觉喉咙里涌上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咳了几声后昏了过去,恍惚中好像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
急救车的滚轮碾过医院走廊的地砖,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担架上的人被白被单裹着,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半干涸的血渍,指节泛白,死死蜷着,像攥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推床撞开抢救室门时,她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溢出细碎的气音,像被捏住的猫。监护仪的“滴滴”声骤然急促起来,绿色的波形在屏幕上疯狂跳动,又猛地拉成一条几乎平直的线。
“血压60/40,心率38!”护士解开她湿透的衬衫,冰凉的除颤电极板按上去的瞬间,她的身体弹了一下,意识稍微恢复了一点点,脑海里还在回荡那尖锐的声音“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个疯子…她也会抛弃你…哈哈哈哈哈。”
“你会死了…都没有人惋惜~”
医生正往静脉里推升压药,针管里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爬升,像条细小的银蛇。她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额头上的冷汗混着不知何时蹭上的灰尘,在惨白的皮肤上冲出一道道蜿蜒的痕。
“给镇定剂!”
注射器刺入皮肤的瞬间,她猛地偏过头,她看见角落里年幼的她被一个男人拿着刀一下又一下的朝她身上砍,她想冲下去护住她,却感觉被人狠狠摁住。
抢救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映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嘴角干涸的血迹。
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肯放了我…为什么…明明马上就要死了…
司凯毅绝望的望着天花板,口中又涌出一口血再次昏了过去。
监护仪的“滴滴”声终于放缓,像退潮的浪,一点点沉回平稳的节奏。她躺在病床上,司凯毅像平时一样双眼无神,输液管里的液体顺着手背的针孔往里渗,在苍白的皮肤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医生撤走最后一块电极板时,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她眯了眯,视线落处,只有吊瓶里晃动的药液,和护士转身时白大褂扫过的影子。
“醒了?”护士的声音隔着层棉花似的,她没应,只是慢慢转动眼球,扫过空荡荡的病房角落。
那些曾在耳边尖锐的声音不见了,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像要把人溶解。
要是溶在这也好…最好一点痕迹不留,灰飞烟灭,就当我没来到过这个世上。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输液针的刺痛很清晰。这痛感像根针,刺破了混沌——她没死成。
喉咙里涌上股腥甜,不是幻觉,是刚才抢救时没吐出来的血,她面无表情的望向周围,似乎在寻找一个人影,看到那人不在收回了目光,看向输液管。
想把那根管子拔掉,指尖刚抬到半空,又无力地垂落。连死都做不到,司凯毅,你可真是个废物,她自嘲。人们说对了一半,在实质上来讲,她有心,且还在跳动,但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碎的不成样子,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绝望,自己还说不了话,她不是不会说话,也不是不爱说话,是她说不出来,她想倾诉,但嗓子里就像塞满了棉花,发不出来声音。
她被医生拉去沟通,问诊她的是一个中年的男医生,带着一副框架眼镜,这不禁让司凯毅想起了那个让她可以记一辈子的阴影。
医生:“你今年多大了?”
司凯毅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23周岁。
医生:“你是…交流有障碍?”
司凯毅点点头,随后打字:是,先天遗传。
医生点点头:“之前去医院查过吗?”
司凯毅低着头,紧紧握着手机,随后开始打字:没有。
医生看出她的不自在:“别紧张,说说自己最近的状态。”
司凯毅对上医生的视线,下意识躲闪,继续低头打字:身边总有一个人,说我快要疯了,他说我会被抛弃,会丢掉工作。
医生沉思了一下:“这个人是谁?真实存在吗?”
司凯毅眨眨眼,似是在回忆,又或许是在逃避,心底的恐惧让她不想坦白,哪怕面是医生
“我不知道,没有人能看见,但他的声音很清楚,我听的很清楚,但其他人都听不到”屏幕上这么写,“我知道这是幻听,但他太真实了。”
医生看了看提笔记下,“那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司凯毅(打字):10年
医生:“那…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呢?”
司凯毅(打字):我不想看到结果。
医生:“做什么工作的?”
司凯毅(打字):调酒师。
医生:“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司凯毅:解决平时来酒吧闹事的人。
医生都懵了。
医生:“家里人不在这?”
司凯毅:我是孤儿。
医生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那好我知道了。”
医生又问了一些问题,司凯毅也都答复明白了。
医生开了诊单,上面赫然写着“未分化型精神分裂”“交流障碍”,司凯毅曾经怀疑过但眼神还是更加暗沉。
司凯毅从诊室出来,看着诊单手止不住的颤抖,她一直都是精神病患者,但如果自己没来医院前者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诺琳无意间看到了那张诊单,有一瞬间的错愕,曾经所有的疑惑不解此刻全都有了答案。
司凯毅不是不爱说话,是她说不出来…
为什么她会在自己那精神病开玩笑时那么严肃,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精神和心理疾病的患者…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