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落子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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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这次沈玉恒选的是一家藏在老洋房里的潮州私厨，比昨日的菜馆更显隐秘。没有招牌，只有一扇厚重的绿漆铁门，需经人引领方能入内。
彭霖到的时候，沈玉恒已经在庭院里的紫藤花架下等候。他今日穿着更显闲适，一件质地柔软的深色针织衫，衬得他肩宽腰窄，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见到彭霖，他眼底漾开笑意，起身为他拉开藤椅。
“路上还顺利？”
“还好。”彭霖坐下，目光掠过庭院里精心打理的花草和一池锦鲤，最后落回沈玉恒身上，“沈少总是能找到这种别有洞天的地方。”
“喜欢清静而已。”沈玉恒执壶为他斟上功夫茶，茶香氤氲，“而且，有些话，适合在清静的地方说。”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了正题：“资料看了，感觉如何？”
“资源清单很震撼，草案的框架也极具前瞻性。”彭霖措辞谨慎，“不过，其中几个关键节点的风险控制和利益分配机制，还需要细化。”
“这是自然。”沈玉恒颔首，“具体的条款，可以让双方的团队对接打磨。我今天想确认的是，”他放下茶壶，目光沉静地看向彭霖，“你我之间，合作的基石是否牢固。你是否愿意，与我共同推动我们的合作？”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摒弃了所有漂亮话，像是只在寻求一个来自彭霖个人的承诺。
彭霖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公司之间的合作是可行的，但ssa和你们GH矛盾你懂的不是一年半载的了，合作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懂的。”
这个回答官方而稳妥，将个人立场完全置公事。
沈玉恒听了，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纵容：“彭部长，你还真是……一点破绽都不给。”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抛开你们的组织，只论彭霖你本人，你会和我合作吗？”
空气仿佛因为这句话而再次凝滞。古琴音若有似无，紫藤花的淡香在夜色中浮动。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惊讶的清朗声音打破了寂静：“玉恒？真巧，你也在这？”
彭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时尚、容貌昳丽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玉恒。那人目光在触及彭霖时，快速闪过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敌意。
沈玉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旋即恢复常态，语气疏离地打了个招呼：“白少，好久不见。”
被称为“白少”的男子自顾自地走近，视线落在彭霖身上，带着打量：“这位是？以前没见过，玉恒你不介绍一下？”
彭霖瞬间明了，这恐怕就是父亲口中那些“风评复杂”的佐证之一，也可能是沈玉恒曾用来做“烟雾弹”的某位人物。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沈玉恒语气平淡，却带着明确的界限：“彭霖，溯光科技的项目部长，不是你想的那人。”他并未多做解释，甚至没有介绍那位“白少”的意思，转而对着彭霖，语气自然地切换回来，“我们刚说到哪里？哦，对了，关于实验室那边，我这边还有些更具体的资料，晚点发你。”
他完全将那位不速之客晾在了一边。
白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似乎没料到沈玉恒会如此不给面子，他讪讪地说了句“那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便悻悻离去。
这个小插曲过后，气氛有片刻的微妙。
沈玉恒重新看向彭霖，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坦诚：“如你所见，这就是‘烟雾’偶尔会带来的小麻烦。”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几分，“但我希望你知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并且从未有过任何实质意义。我从始至终，目标明确。”
他的解释来得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剖白的意味。
彭霖握着微温的茶杯，心中波澜微兴。他并不完全相信沈玉恒的话，商海浮沉，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对方此刻的态度，至少表明了尊重和在意。
“沈少的私事，我不便过问。”彭霖垂下眼睫，语气平静，“我们还是聚焦项目吧。关于你刚才的问题，”他抬起眼，目光清亮而坚定，“我个人的态度取决于合作本身的成色和沈少后续的行动。信任，不是靠言语建立的，我们只会是商业的合作伙伴。”
他拒绝了，GH的高层沈玉恒的合作邀请，因为.......
沈玉恒凝视着他，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谨慎而不悦，眼底反而掠过一抹欣赏。他喜欢彭霖这种清醒的、不轻易被干扰的头脑。
“说得好。”他唇角弯起，“那就如您所愿。”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及那些敏感话题，转而深入地讨论起项目细节和技术路径。沈玉恒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和对行业趋势的精准把握，让彭霖不得不暗自佩服。抛开那些暧昧不明的意图，沈玉恒确实是一个极具魅力和实力的合作对象。
晚餐结束，沈玉恒依旧送彭霖到门口。这次，他没有再做任何看似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只是站在车边，看着彭霖。
“实验室的资料，我回去就发你。”
“好，多谢。”
“彭霖，”在彭霖拉开车门前，沈玉恒忽然叫住他，夜色中他的目光深邃如星，“我不会让你失望。”
这句话，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彭霖动作微顿，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车子驶离，彭霖透过后视镜，看到沈玉恒依旧站在原地，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挺拔而孤独。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交替浮现着父亲告诫的眼神、Omega父亲担忧的神情、那位“白少”审视的目光，以及沈玉恒时而蛊惑、时而坦诚、时而专注的眼神。
这潭水，比他想象得更深。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那份跃跃欲试的冲动，也越发清晰。
回到公寓，邮箱里果然安静地躺着一封来自沈玉恒的邮件，附件里是关于那个生物医学研究中心更详尽的资料和分析，甚至包括了一些潜在的合作切入点，价值远超“举手之劳”。
彭霖仔细阅读着，手机又亮了一下，是沈玉恒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资料收到了吗？希望对上官院长有帮助。】
彭霖看着屏幕，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片刻后回复：
【收到，很详尽，我会转给父亲。谢谢。】
这一次，他没有再称呼“沈少”。
几乎能想象到屏幕那头，沈玉恒看到这条回复时，嘴角扬起的弧度。
彭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他知道，从他回复那句“时间？地点？”开始，他就已经主动步入了沈玉恒布下的局，或者说，是他自己选择踏入的，这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领域。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他倒要看看，沈玉恒究竟能拿出多少“诚意”，而他自己，又能在这盘棋中，走到哪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落子无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