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挖出清冷师尊》糖糖国王

18、君子剑出杀陆青

　　君子剑出杀陆青
　　周炼周仪二人严防死守，牢牢地盯着他与谢徵。
　　“哈哈——周道友，好巧。”谢灵蕴只好硬着头皮，拉着谢徵前往校场观礼。
　　试剑大会已然紧锣密鼓地开场，各宗各派试剑弟子手执武器，陆续登上演舞台。演武台中央，大红花绸剑匣中装着的就是头彩宝剑。众人翘首以盼，都想一观宝匣中到底是何宝剑。
　　各宗门中仅派出一名弟子，胜者进入下一轮比试。金武一路击败对手，遥遥领先于众弟子。进入第三轮大比，淘汰者众多，仅仅只剩下二人决赛。
　　弟子敲响战鼓，周显荣道：“金城派金武！对阵岐山观陆青！”
　　岐山道观是小门小派，近两年修真界甚至不曾听过此门派。道观的观主叫陆琴，他门下的弟子都是他收养而来的孤儿，因此大都随他姓陆。
　　太平盛世以来，民富国强。流亡孤寡渐少，大宗门也多自民间的孤幼院中挑选根骨佳的童子作为弟子。但是陆琴收养的大多都是天生残缺，痴傻之子。他门中只他一人撑起整座道观，因此在修真界无名。但他却因他的善举扬名。
　　陆青抱拳一礼，道：“金师兄，还请赐教。”
　　金武吹胡子瞪眼，鼻孔朝天，笑道：“别叫师兄。本少爷可没你这么桩穷亲戚！”
　　陆青攥紧拳头，谢灵蕴甚至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岐山道观？”又听金武忽地捧腹大笑，道：“就是那穷得卖裤子的岐山道观么？哈哈哈哈——随便捡根木棍当剑使！哈哈哈哈——”
　　谢灵蕴摇摇头，虽说他故去百年，但没想到修真界还是一副恃强凌弱的恶风气。
　　金保来财大气粗，出行皆是前呼后拥，他门中弟子随他，自然是瞧不起穷酸的小门小派。金武作为金保来的大弟子，自是傲视群雄，以为修真界无有敢与之匹敌者。可陆青何许人也！连姓名都没听说过。
　　金保来佯装大怒，斥责他的宝贝大弟子金武，道：“金武，没听见周掌门适才发话，各宗门要同仇敌忾，不得引起内讧。”他又转过来，笑对陆琴赔罪：“陆道长，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小辈计较。”
　　陆琴敛眉轻笑，不欲与他计较，尔后继续观战。
　　金武衣袍飞扬，高高竖起马尾，浑身都是混不吝的纨绔气，嘴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张狂。然而陆青则一袭灰衣道袍，手持一柄木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一手无影剑使得出神入化。
　　金保来点他的大弟子金武，道：“金武，速战速决。”
　　金武恭恭敬敬地回道：“弟子遵命。”他拱手向四方道：“诸位！今日此剑非我莫属。”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两三步飞上，他一人霸占演舞台中央，光明正大地看着堂上的宝剑匣，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金武率先出招。陆青与他近身缠斗，木剑出剑时，他身影似风。谢灵蕴听到座中一片连连啧啧称奇之声。二人相斗数百回合，没想到，陆青竟只拿一柄木剑，杀得金武气喘吁吁，渐渐气力不支，倍加狂躁起来。
　　“陆青竟力敌高手金武！打得他节节败退。”
　　“他使的是一柄木剑！天啊一手剑术出奇地快！连影子都瞧不清！”
　　“了不得了不得！这是那位后起之秀？老夫竟从未听说过？”
　　“一手剑术使得凌厉干净，毫不拖泥带水！不错不错！”
　　“陆青，师从岐山观道观。”手挽雪白拂尘的灰衣道人谦卑一笑，朝四方众人拱一拱手。此道人正是岐山道观的观主陆琴，也是陆青的师父。
　　身侧的人拱手恭维道：“原来是陆琴道长的徒弟，果真是天之骄子。”
　　陆青数招之间，金武已然招架不住。忽地，金武手中银剑震飞，木剑带起的剑气割开他的脖颈。血珠冒出来，他大拇指揩过，神色慌张，急急后退，眼看就要掉下演武台。
　　陆青不急不慌，一招剑式乘胜追击，金武躲避之时踩空，手抓着演舞台的栏杆，半只身子都悬在半空，二人胜负俨然已分明。在场众人登时唏嘘不已，金武双目瞪大，瞥着颈侧的木剑，忽地甩出一道暗器，朝他臂弯里刺。陆青登时中招，手臂鲜血淋漓。陆青一剑刺出，金武登时中剑滚下台。
　　二人纷纷受伤，比试好不惨烈。金武使用暗器，令在场众人不齿。陆青收回木剑，道：“诸位，承让。”
　　人声鼎沸，众人雷动。魁首已然分明，台下众人纷纷鼓掌喝彩。周显荣敲鼓定音，高呵一声道：“岐山道观陆青胜！”
　　“哈哈哈哈——”演舞台上，陆青提着半只只剩剑柄的木剑，痛快大笑，好似胸中多年积郁吐出，爽朗笑声令日月无光。
　　魁首一出，周显荣登台赐剑。他亲自掀开红绸，取出装宝剑的剑匣，呈递给陆青。
　　陆青打开剑匣，才开一条缝，黑色锦缎露出，日光反射一道扎眼的寒光。在酷热难耐的盛夏，宝剑散发的丝丝寒意直入骨髓。陆青正要开匣取剑。
　　众人抬头，定睛一看，只见一柄黑剑刺破剑匣，冲天而起。
　　周炼拧眉，看着满天乱飞的黑剑，语声沉重道：“这是什么东西？”
　　黑剑震颤，翁鸣声不止。谢灵蕴耸一耸鼻，闻道一股血腥味，这剑鸣他实在太过熟悉，他当即色变心惊。
　　忽然，天地间风云变幻，空中雷鸣电闪。劲风刮砸，卷起满天枯枝残叶。分明是朗朗晴日，却无风起黑云。风吹响谢灵蕴的衣摆，他听到有人尖叫，座下众人猛地跳起来。
　　谢徵仰头观望黑云。只见黑云呈鱼鳞状，从四面八方向剑宗上空聚拢。
　　“住手！”谢灵蕴大喝一声，想要阻止陆青。
　　只听铿锵一声，黑剑斩下，凌厉的剑风震开众人。谢灵蕴奔下观战台，已然为时已晚。谢徵挥袖狂奔，在漫天狂风中护住谢灵蕴。
　　一道寒光射出，陆青当即收手。黑剑猛地刺下，电光火石间，谢灵蕴还未来得及听清发生甚么。
　　“他他他！陆青他！”
　　演舞台上，陆青双膝重重跪地，黑剑插在他头顶，一剑贯穿他整个身体。他口中呕吐鲜血，朝观战座中的陆琴伸出手，道：“师父，······徒儿幸不辱命······取得魁首········”
　　“陆青！”陆琴一声惊呼惊破风雨。
　　闻到风中的血腥味，谢灵蕴狂奔的脚步一顿，他扣紧谢徵的掌心。鲜血流下演舞台，周显荣捧着剑匣，连连倒退三步。陆青跪坐在演舞台，道袍翻飞，满身鲜血淋漓，死状凄惨至极。
　　暴雨声中，天雷滚滚而下。黑剑翁鸣，颤动不止。谢灵蕴忽地拧眉，心道不妙，他立时飞上演舞台，谢徵回身抓他，只抓到一阵风。闷雷砸下，炸开地板，生生劈裂成两半，谢灵蕴身旁的焦木燃着熊熊大火。谢灵蕴顶着劲风与猛火，朝着黑剑走过去。
　　“啊啊啊啊！要死啊！”
　　“宝剑杀人啦！宝剑杀人啦！”
　　座下的人一齐涌向大殿，所有人都在避雨避雷避难。独独谢徵撞开众人，狂奔飞上演舞台。又一道天雷劈下，谢灵蕴靠听音辨位行走，在雷声中听不清剑鸣，他几乎迷失方向。
　　陆琴飞到演舞台，他大叫着，搂着陆青的尸身。黑剑倏地自尸身中拔起，溅起的鲜血飞溅一地。陆琴兀自悲伤大哭，丝毫不察头顶的危机。黑剑杀气森然，嗒嗒地滴落血水，一柄血淋淋的剑正悬在他头顶。
　　“躲开！”谢灵蕴猛地撞开陆琴。
　　黑剑直直朝着他刺来，谢灵蕴挥袖与剑缠斗，剑刷刷翻起，绞断他长长的袖摆。谢徵赶来，提起陆青的木剑一剑劈下，黑剑登时楔入地板。谢灵蕴手腕翻转，数枚桃核甩出，杀死乌云中的鬼魂。
　　倾盆大雨骤降，哗啦啦将人浇个透彻。
　　陆琴爬过来，抱住陆青的尸身。二人相对跪在高台上，血水掺和着雨水，汇成一股血河留下高台。谢灵蕴心中一阵后怕，心如擂鼓，密密匝匝地砸在他心上，他脚步踉跄，险些栽倒台下。
　　“阿云。不怕不怕。”谢徵连忙抓住他，免他坠下高台。察觉出他微妙的惊惧，猛地紧紧地怀抱住他。他的下巴蹭着他的额头，压低声音轻声安抚着。
　　“快快快！抬走抬走。”剑宗弟子连忙跑上天台，想要趁着暴雨不紧，抬走陆青的尸身。
　　陆琴手中拂尘甩出，削断剑宗弟子头颅，一颗人头登时落地。
　　周炼悲愤，大喝一声：“陆琴你！”
　　剑宗弟子惊恐万分，任谁也不敢近前去碰尸身。
　　陆青死状惨烈，令人唏嘘。适才的血腥杀戮，快似闪电，众人心中后怕。弟子瑟缩身体，紧抱头颅，神神叨叨，口念咒文，以图驱邪避鬼。殿中啜泣声此起彼伏，众人观望着殿外，唯恐黑剑飞来，一剑插入头颅。
　　漫天血雨，谢灵蕴不避不躲，他握住黑剑，摸到剑身霜寒，又摸到三字篆文。他指尖发烫，松手弃剑，黑剑当啷落地。谢徵挥袖，暂时封住黑剑，危险的杀机不存在，众人也稍稍冷静下来思考。
　　谢灵蕴喉头哽塞，道：“是君子剑。”
　　周炼拧眉，死死盯住谢灵蕴，道：“鬼王谢灵蕴的君子剑！”
　　金武已失神，又哭又笑，不知是觉得败下阵来无颜，还是庆幸未摘得魁首。倒是金保来暴跳如雷：“他妈的有完没完！谢灵蕴阴魂不散呐！”
　　君子剑丢失，如今竟然现身试剑大会，而且还是作为头彩的宝剑。剑宗如何脱得了罪？陆青红着眼，挥出拂尘，浑身杀意。他怒道：“剑宗的头彩，竟是一柄害命凶剑不成！你们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以免引起误会，周炼登时冷静下来，道：“陆琴道长！剑匣中的宝剑并非是君子剑！是有人偷梁换柱！”
　　周仪问：“君子剑是甚么剑？”
　　谢徵道：“刑剑。”刑剑，顾名思义，就是刑罚杀人之剑。
　　周炼拧眉道：“谢灵蕴用此剑干甚么？”
　　谢徵轻呵一声，敛眸苦笑道：“自戕。”
　　“啊！”周仪忙眨眼，目光看着周显荣寻求答案。
　　周显荣点点头，道：“不错，确是为自戕。”
　　金保来道：“说来可笑。百年前，谢灵蕴已化鬼登仙，凌驾万人之上。他不知道发甚么疯？锻造出绝世神兵——君子剑，然后提着剑在灵台山自戕。不过可惜的是，他并未中剑。”
　　周炼疑道：“百年前，修真界灵台山伐剿谢灵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显荣长叹一声，道：“当日，谢灵蕴在灵台山亲设道场。设禁制，引雷电，以刑剑布杀阵。杀他的人进不去，而他也出不来，杀阵中只困着他一人。数万人眼睁睁看着，刑剑朝他头顶刺下。忽然，一人闯进杀阵，替他挡剑受死。”
　　周仪问道：“谢灵蕴呢？他到底死没死？”
　　金保来插嘴道：“当然已死。众人亲眼所见，身消魂散，骨头渣子都不剩！”
　　周炼啧声：“谁挡剑？甚么人？谢灵蕴还有同伙？”
　　周显荣道：“挡剑者不知是何人。”
　　谢徵敛眸，轻飘飘道一句：“想替他死的人。”
　　谢徵冷笑一声。随着他的笑，劲风刮砸，天地狂摇，好似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进半步，展袖半护着谢灵蕴在身后。
　　“鬼王为祸，天下之人尽诛之！何人竟为他挡刑赴死。”众人目瞪口呆，谢徵的说辞他们当然不信。
　　谢灵蕴捂着头，握住谢徵的手，摸到温软的掌心，暖意传遍全身。
　　记忆混沌零散，却逐渐清晰：百年前，灵台山万人伐剿。当日，君子剑蓄势待发。杀阵之外却冲出一人，为他挡剑赴死！他看不清此人的脸，记不清他是如何闯入的。他看到那人之时，君子剑就已插进他的心口，只剩一地的鲜血。
　　一滴泪砸落，谢灵蕴缓缓抬头，他轻轻抬手，按在谢徵胸口。
　　挖坟当日，他挖出的君子剑就插在谢徵胸口！
　　如此说来，挡剑之人，岂非就是谢徵？谢灵蕴倒退三步，惊得浑身冷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