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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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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决定好要去云南旅游了吗?”
“对,明天下午的火车。”
祝欢刚拉开衣柜,胡乱塞成一团的衣服得到了喘息,卸了力似的,“哗啦”一声朝着她砸来。
闷闷的声音从衣服里透出去。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那头传来尖叫,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什么!祝欢你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跑去云南旅游?”
“这可一点不像你的性格。”
“不行你给我老实交代,是和谁去的云南,我要知道是哪个臭小子拐走了你!”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苏盛月噼里啪啦地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当问到是和谁出去玩时,祝欢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
想插上话,也插不上。
索性在旁边只管听着,低头看见落到地上堆成小山的衣服,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好像是上次着急干什么事,来不及整理刚收下的衣服,直接一股脑往衣柜里塞。
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弯下腰一件一件捡起来。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前天还在和我抱怨你国考省考都没有考过,焦虑找不到工作。怎么突然间要去旅游。”
“你可是从大二就开始准备了!”
捡衣服的动作微微僵硬,祝欢若无其事地一块堆到凳子上,口吻轻松:“就突然想通了呗。”
“绝对不可能,凭着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会浪费毕业前最后三个月时间,你只会快马加鞭地找工作,你可是出了名的争分夺秒。”
看来想糊弄自己这个发小不容易啊。
祝欢苦笑一声,眼瞅着掉到地上的衣服没有了,她转了个身,握起手机。
苏盛月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身影撞入眼里。
另外一只手撑在桌面,身体大半的力量靠过去,撑在桌面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扣东西。
原本漂亮圆润的指甲在长达两年的备考时间里被扣得坑坑洼洼。
“你知道的,我国考差两分进面,省考进面,可是以一分之差失去机会,考研甚至没有进国家线。”
顿了顿,祝欢继续说,声音犹如蒲公英的种子轻飘飘地落在空中,随风飘荡,找不到自己的落点。
“现在也没有找到工作。”
因为要毕业了,开始要漂泊了。
日日夜夜的焦虑如同无形的丝线,在生活的每一寸缝隙中肆意缠绕。
手机那头的苏盛月沉默不语,她是最明白祝欢的痛苦。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见祝欢慢下来过,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度过每一天。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震惊祝欢居然舍得时间去旅游。
一去还是去好几天。
苏盛月稍微放软了语气,手机屏幕举到面前,一张大脸占据屏幕三分之二。
“那你打算去云南哪些地方玩,你的火车是哪一趟,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必须要知道你的行程。”
既然如此,祝欢心想自己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只是一个认识了两年,又顺路的异性朋友。
于是她老实交代:“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一个旅游博主吗,他刚好也在云南旅游,我想着我一个女生不太安全,约了他一起。”
苏盛月又一次震惊了,嘴巴都张成O型:“祝欢,是你约的他吧,不是他主动约的你吧?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都和他认识整整两年了,经常聊天,我们又都是星沙的,而且是我约的他。”祝欢翻了一个大白眼,重点强调是自己主动约人,“他的人品我还是认可的。”
“你呢,你有时间和我去玩吗?我室友们早已经搬出去找工作。”
大学四年,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约着去旅游的现实朋友,祝欢悲观地想,还好可以找到一个搭子,一起平摊费用。
“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把每天的行程发给我,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苏盛月偏过头瞅了一眼没有改完的毕业论文,焉了吧唧。
最后祝欢和苏盛月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祝欢大概收拾了半个小时,把行李箱塞了个满满当当。
第二天下午,祝欢成功踏上去往云南的火车。
把行李箱放好,整个人便懒洋洋了起来,提不起任何力气。
低头打开手机。
蓝得纯粹的湖水风景壁纸撞入眼底。
祝欢认得,这是大理的洱海。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空和湖面的界限变得模糊,波光粼粼,几朵低垂的云点缀其间,胜是人间仙境。
每一次打开手机,祝欢都能被这美不胜收的风景震撼,焦虑烦躁未来的内心仿佛洗涤了似的,渐渐平静下来。
这张照片祝欢是从小红书上保存下来,继而当锁屏壁纸。后来她在小红书上陆陆续续刷到这个博主拍摄的风景照。
有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也有黄沙漫天的西北沙漠,有云雾缭绕的巍峨雪山,也有碧波荡漾的热带海岛。
这些,从来是祝欢遥望而不可及的秀丽景色。
她一天到晚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从什么时候看什么书,到什么时候吃饭,事无巨细,坚决不能浪费任何时间。
否则,她会有浓浓的负罪感,像是触犯了天条似的,整个人会坐立不安,集中不了注意力。
在第二次刷到这个博主发的帖子时,祝欢福临心至,鲜少会点击关注,这一次直接来了一个关注。
大概他拍的照片极大地取悦到了她。
博主小红书上的名字就一个字,川,暂时称他为川。
川的头像很简单,和他的网名一样,是一张峰峦起伏的山川。
山川之上覆盖皑皑白雪,川背着登山包,拿着登山杖,背对镜头,展开双臂,像一只即将翱翔的大鹰,潇洒自在。
偏偏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又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他只占据了照片的十分之一,无足轻重的位置。
在这个奉行出片至上的世界里,川低调沉稳,跳脱世界,似于之隔离开来,格格不入。
祝欢喜欢他的慢节奏。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起来,她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居然都是星沙的。
又后来他们越聊越多,两年的时间,祝欢早已经习惯了和他聊天。
说心里不悸动,那是假的。
从星沙到云南昆明,相距约1000公里。
乘坐火车20个小时,高铁6个小时,飞机则2个小时。
这趟火车从下午两点开始行驶,途径九个城市,在第二天的上午十点抵达终点。
历时二十个小时。
祝欢选择火车硬座,更多的是出于经济考虑。
她默默地划开锁屏,第一时间给父母和苏盛月报平安,然后像往常一样点开小红书私信,发消息给他。
相见欢:【我上火车了,明天十点到。】
认识这么久了,他们没有主动加过微信。
祝欢出神地想,其实她只对川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比自己大一届,从小在星沙长大,过得几乎无忧无虑。
很多时候都是川在开解自己。
比如:应届生考公没考上怎么办。
川回复:【是社会的问题,你只是没考上,不代表你要完了。】
比如:看书总是一目十行想快点看完,做题总会没有耐心思考直接翻答案解析,吃饭也是,急匆匆吃完去做下一件事。我是不是要完蛋了,哭泣.JPG。
川:【你只是节奏太快了,别急,慢慢来。】
又比如:表格序号填充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不会,天都快要塌了。
川:【人无完人,表格序号填充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也不会。】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色如水般快速流逝。
手机震动了一下,祝欢低头看去,是川回复了自己刚才的消息。
川:【好,在车上注意安全,明天我过去接你。】
祝欢的眼睛微微睁大,身体往前倾坐直了。
相见欢:【你是已经到昆明了吗?】
对方没有再发来消息。
可能是即将要和川见面,又或许是第一次义无反顾抛下一切去旅游,一颗心浮浮沉沉躁动不安。
她忍不住在脑袋里胡思乱想,捏紧了手机揣测川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
明明之前不会这么慢啊。
猝不及防的,一张照片突然跳出。
湖水清澈如镜,倒映着天空的蓝与荷叶的绿,湖畔的花草竞相绽放,五彩斑斓的花朵宛如天边的云霞,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
犹如油画。
川发来消息:【到昆明了,刚在来到翠湖,想拍一张给你看。】
间接解释没有及时回消息的原因。
刚才短暂的空隙里,只是想拍一张好看的照片给她看。
仅此而已。
祝欢唇角微微上扬,生出了心思想试探:【是选了最好看的一张照片吗?】
川:【是的。】
祝欢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扩大,心里像是吃了蜜似得滋滋冒泡。
她和川继续聊着,硬座二十个小时忽然不觉得有多难熬。
因为有川的陪伴。
火车自上个世纪发明,最初的时候时速仅5-6公里,经过几十年的蓬勃发展,现在时速可达120公里。
这也代表着,祝欢和素未谋面的川,越来越近。
次日十二点。
“各位乘客,欢迎搭乘本次列车。请注意,列车即将到站,请提前准备好随身物品,按顺序下车……”
随着广播声响起,周围的乘客纷纷取出行李箱。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川的对话。
川:【我到达出站口了,我穿着白色T恤,背着包,站在这个位置等你。】
他发来一张图片。
祝欢匆匆扫了一眼,回复一个“好”字,取出行李箱。
薄薄衣料下的是她这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几乎快要冲了出去。
排队往外走时,路过放行李箱架子正对面的洗手台,镜子里她脸颊微红,红彤彤的,嘴角是忍不住地往上扬。
真好,终于见面了。
拿着身份证刷出去,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祝欢拖着行李箱,根据川给的照片,往外一拐,看见一个依靠着墙壁,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那人宽肩窄腰,身姿挺拔,衣摆被风轻轻扬起一角,像是一副写意画灵动的笔触。
祝欢的心莫名地加快了跳动,她深呼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朝那人走去。
轮子在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似乎也有所察觉,侧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
祝欢愕然,大脑自动跳出一个被她尘封了七年的名字。
孟回川。
她高中时代暗恋了整整两年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