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尺修》无执无失

7、九檤聚灵阵

　　此时，天空中雷云已经聚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行客之本人身处漩涡中心，紧闭双眸，毫无所觉。

　　南柯殁现下的内心无比纠结——

　　显然，她这个徒弟是个天才，而且是专属于“化气”一派的天才。

　　但天才往往都是顺应天命而生，也为此，逆天命而行——人常言道，天命不公，实际上真是如此么？

　　常说阴阳相生，道之基本不过如此。世间万事万物，生来便具有残缺，因为有了残缺所以才可以被显现。

　　而万物若水，于流动中交流互补，这一处的空缺被填补，便会有那一处的空缺空出。

　　雷劫的本质便是如此——天命之子，本就带有比旁人多出的气运，自然也理应承担比旁人更多的痛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命如草芥，雷劫与人不同，它唯一遵循的原则只有——“道”。

　　南柯殁自然有助行客之保命的法宝，但若是使用，便易伤道之根本，日后难以精进。

　　若是对于普通修士，这其实也还好，为了渡劫用丹用药者，不可计数；但对于化气派修士则不同。

　　世间大部分修士修道，实则是逆天而行，故对于“道”的顺从，影响微乎其微，但“化气”修士则恰好相反，他们需要顺天而行，看见道，领悟道，创造道，成为道便是他们的修行全过程。

　　如今，行客之体内的灵根内灵气缓缓流动，一丝丝被他引入气海，筑基之业，方差最后一步。

　　南柯殁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在地上写写画画，神异的花纹以行客之为中心布下——

　　九檤聚灵阵，成！

　　四周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被吸引过来，行客之体内的灵力变得越来越精纯，尽管此时他还无法内视，但那种体内的充实感是无法忽视的。

　　终于，灵台处出现一处波纹，修道的根基就此筑下——筑基雷劫也应声而来！

　　聚灵阵不断地运作，这方天地内的灵气充盈，雷劫劈下，钻入行客之的身体时，不仅带着天地的道意，也夹杂着精纯的灵气。

　　疼痛，贯穿了整个人的身躯。雷电在体内游走，好似将身体与皮肉分隔开来，有的迅疾如风，在体内横冲直撞，有的艰涩难行，带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南柯殁只是袖手旁观，如今，她也只能袖手旁观。

　　克服不了天劫的天才，那就不能叫天才。

　　骤然，南柯殁的眼神变化，冷霜在她眼中凝结。

　　“确实是个好苗子。”

　　“可惜剑体为寒，不适合他。”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便又是那一个邪魅如火的南柯殁。

　　此次能不能从天雷手下存活，又能从天雷里悟到多少，全看行客之自己。

　　“欸，说来我还什么都没告诉他呢，该不会让他死掉吧？”南柯殁眼睛弯弯，虽然是惭愧的话语，却被她以这样玩笑的方式念出来，若是给旁人看了去，怕是要瞠目结舌，不寒而栗。

　　而行客之还在天雷中无法脱离，痛苦可以忍耐，但让人折磨的是这痛苦好似没有尽头。

　　行客之死命咬着自己的舌尖，好让自己保持神智清醒。到达筑基期，他已可以内视。

　　观察自己体内的结构时，那一道清晰呈现在他眼前的灵根还是不免让他吃惊。

　　但他无暇顾及灵根长什么样，一道雷劫正在他灵根内横冲直撞，且其上似乎蕴含着丝丝强悍的法则。观它没有停下来的意图，行客之便试着用自己的神识去包裹它，可一接触到那雷劫，那雷劫便消失不见了。

　　行客之一阵错愕，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第二道雷劫劈下，他只得再次用神识包裹住那雷劫，但这次却毫无反应。

　　很快，第三道雷劫劈下，带着一种必杀的决心。

　　若是化灵派修者不能迅速领悟这雷劫中的道韵，被雷劫反噬，日后便再难精进，更有甚者，活活被劈死，魂灭神陨。

　　然就在这一危急时刻，行客之的神识陷入了一片混沌。

　　一片光怪陆离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记忆，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其中缺失的部分是他已忘却的，它们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熟悉的声音又在脑海浮现。

　　“你想要什么？”

　　行客之知道，他一定得回答，但这恰巧是一个他无从回答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想要。”

　　声音没有回答他，但他依然在混沌中一遍遍回忆着他的过去，他知道，他答错了——

　　行客之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欲望，钱，名，爱，情，自由，拘束，亦或是强大的力量，至高无上的权利，他通通都不想要，他觉得无所谓。

　　但是现在这一劫明白地告诉他，你以为的是错的，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

　　行客之不止想过一次，他想过很多次，他所求为何，所去何方，但最终都无果。他的神识一直在高强度运作，若不能过此劫，轻则心魔生，重则神识损。

　　且此时两道雷劫正在破坏他的躯体，他还需分出神识去领悟其中道韵。

　　大阵已运转了有四个时辰之久。

　　【我所求为何？所向为何？……所求为何，所向为何？……“我的道路通向何方……我想要的……”】

　　忽然，灵光一瞬，回忆中一彩蝶被行客之抓于掌心，再次张手，它已消失不见。

　　【我想要的不过是——】

　　【不再迷失，仅此而已。】

　　随即，两道道韵随心道定而同时被领悟——众生前路茫茫，以“不”作路，绝后路而指前路，此为“断”。

　　“断”之一字，又可斩因果。如此，行客之对于因果一道终有了一些微薄的领悟。

　　终于，雷云逐渐散去，行客之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在一旁为他护法的南柯殁。那一双平静的眼睛里，夹杂着淡淡的疑惑。

　　“不疼？”南柯殁惊讶地看向他，话音未落，便见行客之昏了过去。

　　九檤聚灵阵运转，南柯殁抽了空气中浓郁的灵气汇入他的身体，为他疗伤。

　　其实她倒是有丹药，但是不能用。

　　而另一边，莫愁刚走出峡谷那一片不久，便看到那恐怖的雷云聚集在那方天空。虽然莫愁此时已步入蒙尘境后期，但距离甚远，他也不太能看清楚。

　　距离行客之找到那师父仅仅过去九天，便已筑基了么？

　　莫愁自己是天才，他也见过许多天才，自然看得出行客之身上的灵性。那是一种和他们都不一样的灵性，好像要和天地融为一体。

　　之前行客之在竹林里修炼时，莫愁寻他吃饭，却感知不到他的气息，还得飞上天空，用目力寻找。

　　莫愁心下复杂，但眼神里却透露着坚定，他必要努力修炼，我行我路，但求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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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炷香，行客之便醒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已被送入小空间内，南柯殁也不见了人影。

　　虽然行客之心有疑惑，但眼下也只得先内视察看自己的情况。雷劫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淬炼了他的骨肉之躯，那道灵根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不过行客之对自己身上的灵根倒是很好奇——那是一道似水非水，似雾非雾的灵根，玲珑剔透，埋于体内，看起来漂亮极了。

　　但那道消失的雷劫还是让他很在意，当时它凭空消失，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还好，南柯殁很快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此物名为‘保命珠’，遇危难时，自能保你一命。我已在上面打下了你的神识印记。”

　　行客之观那物似用灵木所造，表面坑坑洼洼，怎么看也和“珠”不沾边。

　　但他还是收好了，才问出自己有关雷劫的疑问。

　　只见南柯殁一脸理所当然，“我忘了告诉你了，渡劫时，修者需以自身神识体悟雷劫中所蕴含的天地法则，若是成功了，雷劫自会消散，若是不成功……便一直在体内横冲直撞，直到成功为止。”

　　“你一碰到它它就消失了，便说明其中的天地法则你已明悟。”

　　所以，只要南柯殁在渡劫前没忘记告诉他，他在渡劫时就不必被第一道雷劫劈得皮开肉绽。

　　知道自己的师父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但是他也不敢说话，毕竟南柯殁一根小拇指就能碾死他。

　　“那师父，我体内的灵根又是怎么回事？”

　　那窥镜长老什么也没告诉他，只让他来找南柯殁拜师，筑基后可以内视，行客之对自己的灵根自然很是好奇。

　　“你体内的是先天气灵根，资质上乘，在此之前被天地之气所遮掩，现你步入筑基，自然是不会被天地所庇佑了，便自然显现。你这灵根倒是天生适合当我‘化气’弟子。”南柯殁说完就笑了笑，接着说:

　　“但是呢，气灵根实在少见，你师父我的师父也是气灵根，但是那老家伙已经驾鹤西去了，而你师父我呢，只是风、雷、火三灵根，我实在没什么其它的可以教你的，所以……”

　　下一秒行客之又被踢出了空间，而精神海里还听得到南柯殁的传音

　　“你去吧，记住我教你的那些。还有，那保命珠可隐藏你体内那先天气灵根，化虚后期以下，皆不可察，好好保管，别丢了。”

　　“师父，我要去哪儿？”

　　南柯殁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先去问天学院吧，他们那比较有钱。”

　　“记住，出门在外，要是有老东西不要脸，报你师父大名，别死犟，遭那无妄之灾。进了学院，怎么嚣张怎么来，多要点法宝，那是他们欠我的。”

　　这话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故事，不过行客之也无心窥探别人过往，只对着空旷的峡谷回道:

　　“知道了。谢谢师父。”

　　除了回音，再无其他动静。

　　行客之正准备走，如今他已筑基，可以御器而行……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没有兵器。

　　好像南柯殁也才刚刚想起来此事，丢了个储物戒出来，正正好丢在他手心。

　　“事儿多，就应该让你待在峡谷，修炼到明镜，踏空而行，自己飞出去。”

　　行客之将此物打上神识印记，在戒内空间，一堆是灵石，另一堆是兵器，有刀，有剑，有纱绫，还有针等……

　　剩下的是一些丹药，还有一些功法秘籍。

　　南柯殁大抵是将那些她抢来的东西都塞到了这里面，多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倒像别人用剩下的，不过这些确实都是行客之所需要的。

　　空间内。

　　“当师父的感觉还不赖，你说呢？”

　　“给的都是什么破烂，嗤。”

　　“罢了，给再多也无益，这道需得他自己去走，自己去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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