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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灵机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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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早饭依旧是程易做的,煮了红糖铺蛋,一人两个蛋。沈钰简单洗了把脸,用盐水淑了口。
吃过早饭,沈钰便催着程易和她一块儿回沈家取东西。昨天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程易虽然帮她准备了些衣服、毛巾,但总归还是不太够。
程易知道她心急,将碗筷涮过水后,就把院子里的小车推了出来,示意沈钰出发。他卷着袖子推着车,走在前头。沈钰背着个小竹篓,跟在一边,里面装了两袋清水。
因为昨日下过雨,村里的土路还有些泥泞,两人的鞋面上都沾了点泥。沈钰一边走一边打量村子里的各式房屋,瓦片房、土砖楼,古香古色。她还发现,路边有些蒲公英和不知名野花。
总感觉有种踏青的意思。
沈钰偷笑,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将她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两道影子。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沈家。也许是沈钰昨日放的狠话,真的震慑住了杨氏。家里和她昨日离开时一模一样。只空了一天,院里就有了些萧索的味道,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大哥,东西有点多”沈钰看着自家酿房里一堆大甑、釜锅、拌杵,不好意思地笑笑,“恐怕要麻烦你多跑几趟了。”
“这算什么,”程易不懂酿酒,但也知道工艺不简单,早就做好了一次搬不完东西的准备,“你去收拾你们姑娘家的东西吧,这些酒缸沉,你别动了。”
沈钰自知这副身体力气有限,说了哪些器具千万不能磕碰,就回房了。
回到房间,沈钰先把床底的酒坛小心翼翼地搬了出来,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酒盖,确定没有被动过后,松了口气。这坛花露烧酒,是目前她最值钱的东西,要是弄丢了,重新酿制一坛这样的酒,花的时间可多了。
昨日在程家睡了一觉,她明显感觉到程家比沈家有钱不少,她家的家具有的破了角、有的脱了漆,寒酸得很。但程家的家具虽然看起来也很简易、没什么繁复的花纹,但看起来都挺新的,感觉是近两年刚打的。
沈父死前的几年,家里愈发拮据,除了保证父女俩基本饮食开销,沈钰就没添过什么衣服首饰,收拾起来也很简单。
沈钰三两下就把穿得上的衣服收进了包袱,打了个结。那些已经打上明显补丁的衣服,她不打算带走了。她有自信,只要重新开始酿酒,赚到给自己买新衣裳的钱还是有的。
“阿钰,我先把这些送回家了,你一个人先在这儿等我会儿!”程易在屋外喊了一声,声音传进了房间里。
“好的,大哥!”沈钰也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门外,沈钰将头探出窗外,只看到程易那道挺拔背影。
沈钰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在床上,去了酿房。原本东西还堆得满满的,现在空了一大半,只剩几个不太大的酒瓮孤零零地搁在地上。沈钰看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钰一愣,赶紧朝外走去。
程易这么快就回来了?沈家和程家离得没这么近吧。是什么东西忘记拿了,还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沈钰觉得不对劲。
果然,来人并不是程易。
“沈钰妹妹。”年轻男子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眼中又好像有着隐秘的期盼,他肤色偏深,脸颊上有着两抹不明显的红晕,整个人拘谨而不安。
“你是……杨宇哥?”她眯着眼,从记忆里翻出有关来人的记忆。眼前这位青年叫杨宇,与原主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块长大。
杨宇家里是做制陶生意的,村里几乎每家都买过他家的陶器。这些年,生意也是越做越好。
一开始,沈父酿酒赚得不少,杨家的长辈也很看好沈钰和杨宇,有意让两家结亲,只是沈家后面逐渐落魄,杨宇家里人就对沈钰改了态度。觉得沈家配不上他家,给杨宇另外找了村里一户铁匠的女儿。
原主对杨宇有过好感,偷偷给人绣过荷包,只是送出没多久就听到杨宇和其他女子成亲的消息,彻底断了念想。
“阿钰妹妹,最近还好吧?我听说你前段日子病了,一直想来看你,只是……”长相清秀老实的年轻人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开口。
“好多了,多谢杨宇哥关心,”沈钰语气冷淡,“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还是麻烦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成亲了,单独见面不合适。”
沈钰不想和他多交流,一来她名义上是程易的妻子,二来杨宇也有妻子她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三来她想尊重原主的意愿。
杨宇见沈钰一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完全不想理会他的样子,一着急竟直接扯住她的衣袖:“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你干什么!”沈钰被他扯得一惊,立刻用力甩手。
“啊不是,我只是……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杨宇讪讪低头。
“好,你说吧,我听着。”沈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些距离。
“我心里只有你,是我娘逼我和晓芳定亲的。我……我不是自愿的。我知道你和程易的婚事,肯定也不是你自己决定的,一定是村里长辈和你二婶逼你的,对不对?只要你和我说,我可以带你走,我们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行了,”沈钰皱眉,没等杨宇说完便直接打断,“杨宇哥,既然你已经和晓芳姐在一起了,她人很好,你应该对她负责。我现在和程大哥在一起很好,你不必担心我,我是自愿的。”
沈钰表情严肃,说得认真。她想赶紧把人劝走,要是有人看见他们俩拉拉扯扯,产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恐怖不用半天,一些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就能传遍整个永兴村,到时她可能就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沈钰还想到,她现在手上没钱,得靠程易给她投资才能开始酿酒,不然她怎么买那些糯米、酒曲。她心里除了把程易看做共同搭伙过日子的,还把他看作自己的天使投资人。
“阿钰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你说的气话是不是?”杨宇不信,声音愈发激动,“你给我的荷包我一直留着,你看!”
杨宇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一只绣工精巧的小荷包,荷包上一双蝴蝶栩栩如生。
沈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人油盐不进,都说了要保持距离了。
“我都说了,别来了,你……”
话音未落,程易已经推着车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见沈钰被个男人扯住不放,满脸不高兴,男人手里还攥着个荷包。
“你们在干什么!”程易顾不得推车,放下推手就冲向二人,直接把杨宇的手拍开。程易长得高,刚刚忙着搬东西出了一身汗,一张脸有些涨红,显得他眉骨上那道疤更吓人了。
杨宇被突然冒出来的程易吓了一跳,他听说沈钰昨日被匆匆嫁给对方,心里对程易有着一丝嫉妒和不满,杨宇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向程易。
程易当然不会被杨宇的眼神吓到,两人间的气氛紧张。
“相公!”沈钰结结实实地喊了一句,这一声让两个互相怒视的男人都愣住了。
“阿钰,你……”两人俱是一怔。
沈钰没理会杨宇不敢置信的眼神,从怀中掏出帕子,垫着脚亲昵地替程易擦去额角汗珠:“相公,辛苦你了,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拿。”
程易觉得好像更热了。
“阿钰,我自己来吧。”程易想拿过沈钰手中的帕子,自己擦擦。他们现在距离有点太近,程易觉得他能闻到沈钰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好。”沈钰乖乖把手帕给了程易,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没有一丝目光分给旁边的杨宇。
杨宇心中苦涩,他看出沈钰真的不想和他有半分联系。沈钰和程易站在一块儿,男俊女俏,更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十分和谐。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低头,他的确是错过了。
不甘、酸楚、痛苦相互将交织,杨宇垂下眼眸,终于认了:“对不起,阿钰。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杨宇把原本攥得紧紧的荷包轻轻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杨宇失落地离开了沈家。
人一走,沈钰就悄悄挪了挪步子,把和程易的距离来拉开了一点。
沈钰手指紧了紧,犹豫开口:“大哥,我刚刚……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别往后再纠缠我,所以我才……”
她说得小心翼翼,却没想到身边男人并不如她所料那样介意。程易站在她身侧,眉眼淡淡,并没有追问方才那句“相公”是真是假,只道了一声:“我知道。”
沈钰悄悄松了口气:“大哥,你等着,我去拿水袋,你喝一口再搬东西!”
说完,沈钰没等程易回应,就急匆匆跑去拿水。
程易嘴角泛起一抹看不清的弧度。他转身推车去了酿房,把剩下的酒具搬上车,顺手将那只小荷包也捡了起来,扔进了破布堆里。
沈钰出来看到扔在破布堆里的荷包怔了怔,什么也没说。
两人收拾好东西,锁好院门。沈钰临走时站在门槛边,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陪了原主十几年的小院子,忽然觉得心口有点堵。
“走吧。”程易站在她身后,轻声唤她。
她应了一声,步子却越走越轻快,像是真的卸下了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