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星河予你,月明风清 ...
-
初秋的A大,梧桐叶开始染上金黄。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通往图书馆的林荫道上洒下跳跃的光斑。林见月抱着一摞厚厚的文学理论书,微低着头,步履匆匆,像一只急于躲回巢穴的小雀。她习惯性地走在路的最边缘,试图将自己缩进那不甚宽阔的树影里。
突然,一阵充满活力的喧闹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篮球撞击地面的有力节奏。林见月下意识地又往边上靠了靠。
“江屿!传球啊!”
“看我的!”
一道矫健如猎豹的身影带着风从她身边掠过,带起的微风拂动了她的发梢。林见月微微抬眼,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穿着火红篮球背心的宽阔背影,以及阳光下跳跃的、刺猬般精神的短发。他高高跃起,以一个极其舒展的姿态将球扣进篮筐,引起场边围观人群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口哨。
“江屿!江屿!太帅了!”
“校草牛X!”
是他。江屿。A大的风云人物。林见月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如同触碰一个遥远而滚烫的太阳。她认得他,或者说,整个A大几乎没人不认得他。篮球队的绝对核心,经济学院的学霸,学生会副主席,家世优越,性格开朗得仿佛永远不会阴霾。他是活在聚光灯下的人,而她是角落里默默无闻的影子。
林见月收回目光,抱紧了怀里的书,加快脚步。她和他,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然而,命运有时就像一颗被意外投出的篮球,轨迹难测。
几天后,A大百年校庆晚会筹备组招募志愿者。林见月被室友软磨硬泡拉去报名,主要负责后台的文字物料整理和部分联络工作。这是个需要耐心和细心的活儿,远离舞台的喧嚣,正合她意。
第一次全体志愿者会议,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人头攒动。林见月找了个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摊开笔记本,把自己埋进文字的堡垒里。会议冗长,讨论热烈,她只是安静地记录着分配给她的任务细节。
会议接近尾声,负责老师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话筒:“对了,晚会开场有个特别环节,需要一位文笔好的同学协助校学生会的江屿同学撰写主持词和嘉宾介绍。江屿,你那边有合适人选推荐吗?”
“老师,我自己来找吧!”一个清朗响亮、带着不容置疑自信的声音从教室前排响起。
林见月的心没来由地一跳,头埋得更低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主人翁般的笃定,径直朝着后排走来。最终,停在了林见月的桌旁。一片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阳光晒过的清爽气息和淡淡的运动汗水味。
林见月屏住了呼吸,指尖微微发凉。
“同学,”江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笑意,像敲击在玉石上的清音,“我看你笔记记得很认真,字也漂亮。我是江屿,负责开场环节。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唰”地一下聚焦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林见月感觉脸颊迅速升温,像要烧起来。她慌乱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眼睛里。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明亮,深邃,像盛满了夏夜的星河,坦荡而直接地注视着她,没有丝毫的犹疑或审视,只有纯粹的、灼热的邀请和毫不掩饰的欣赏。他的笑容很灿烂,牙齿洁白,带着一种能融化冰雪的暖意。
“我……我……”林见月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自己过快的心跳声淹没。她想拒绝,她本能地想躲开这过于耀眼的光芒。她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根本配不上这样盛大的舞台,配不上他这样光芒万丈的人。
“别紧张,”江屿仿佛看穿了她的窘迫,微微俯身,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却依旧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我看过校报上你写的散文,《图书馆窗外的云》,写得真好,像诗一样。我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一种能打动人心的诗意。” 他顿了顿,眼神真挚,“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吗,林见月同学?”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还看过她写的文章?林见月的心湖像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荡起从未有过的波澜。那点微末的、被她藏在心底深处的对文字的热爱,被他如此直接而肯定地点亮。
在众人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中,在他那双盛满星河、充满鼓励和信任的注视下,林见月鬼使神差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江屿的笑容瞬间放大,像阳光穿透云层,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他自然地伸出手,“合作愉快,林见月!”
林见月犹豫了一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温暖干燥的掌心,一触即分,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
江屿毫不在意,反而觉得她这副害羞又认真的模样可爱极了。“那说定了,晚点我把资料和想法发你微信?方便加一下吗?”他掏出手机,动作流畅自然,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
林见月只能再次点头,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看着那个名为“江屿(篮球队/经院)”的ID出现在好友列表里,她感觉像在做梦。
江屿的高调追求,就此拉开序幕,以一种林见月完全无法招架的、轰轰烈烈的方式。
他们的“合作”成了江屿光明正大接近她的理由。他效率极高,当天晚上就把详细的资料和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发了过来,条理清晰,目标明确。林见月强迫自己专注于文字,熬了几个晚上,终于写出了几版她觉得尚可的初稿,小心翼翼地发过去。
不到十分钟,江屿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见月!”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赞赏,“太棒了!真的!我就知道你能行!尤其是那段对百年学府精神的诠释,写得既有深度又有温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百倍!”
他的赞美如此直白、热烈,像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见月。她握着手机,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表达喜爱,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她的心尖上,让她既慌乱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小小的雀跃。从来没有人,如此大声地、肯定地赞美过她的文字。
“不过,”江屿话锋一转,语气依旧轻松,“我觉得结尾的升华部分,还可以再……再浪漫一点?你觉得呢?比如……”他兴致勃勃地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感染力。
林见月听着,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他并非高高在上的指挥者,而是一个充满热情和想法的合作者。他的自信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那团温暖的光。她小声地提出自己的修改建议,江屿立刻给予积极的回应:“对!就是这个感觉!见月你太懂我了!”
从那天起,江屿的“追求攻势”变得明目张胆且花样百出。
从早安问候到晚安祝福,从不间断。分享他看到的搞笑段子(“这个像不像昨天那只在图书馆门口打盹的胖橘猫?”),拍下校园里漂亮的晚霞(“看!像不像你笔下写的‘织锦的天空’?”),报告他的行踪(“刚打完球,累趴,但想到你在改稿子,又满血复活了!”)。他的信息密集、热情,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阳光的味道,一点点挤进林见月安静得有些单调的世界。
林见月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旁边总会“恰好”空着。江屿会抱着一本厚厚的经济学专著或者篮球杂志过来,有时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书,只是在她偶尔抬头时,给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有时会轻轻推过来一杯热牛奶或她喜欢的芋泥奶茶,附赠一张便签:“码字辛苦了,补充能量!” 然后在她低声道谢时,眨眨眼说:“别客气,我的御用撰稿人值得最好的待遇。” 他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不说话,也像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和热,让林见月根本无法忽视,心跳常常失去规律。
篮球赛中场休息,全场沸腾。身为绝对焦点的江屿,刚打完半场,汗水浸湿了球衣,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他无视了众多递过来的水和毛巾,在万众瞩目下,径直走向观众席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林见月正缩在那里,努力降低存在感,手里捏着一瓶没开封的水——是室友硬塞给她,让她“见机行事”的。
“见月!”江屿的声音穿透喧嚣,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和毫不掩饰的喜悦。他几步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在全场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在队友起哄的口哨和女生们或羡慕或嫉妒的低呼中,他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拿走了林见月手里那瓶水。
“谢谢我的水!”他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喉结滚动,汗珠沿着下颌线滑落,带着一种野性的魅力。然后,他低下头,那双盛满星河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笑容比球场的灯光还要亮,“就知道你会来。这水,特别甜。” 他把剩下的半瓶水塞回她手里,大手在她发顶极其轻柔地揉了一下,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等我打完下半场!”说完,转身跑回球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全场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尖叫。
林见月僵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半瓶还带着他体温的水,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羡慕的、甚至是不善的。自卑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几乎窒息:她凭什么?她这么普通,这么不起眼,怎么配站在他身边,接受这样的瞩目?那半瓶水变得无比沉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林见月完成的主持词最终稿,江屿赞不绝口。晚会当晚,他站在璀璨的舞台中央,聚光灯下,俊朗非凡,气宇轩昂。当他用低沉悦耳、富有磁性的嗓音念出那些由林见月精心雕琢的词句时,全场寂静。那些文字经由他的演绎,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林见月躲在后台最深的阴影里,捂着狂跳的心口,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他。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文字的力量,也感受到他赋予这些文字的生命力。她为他骄傲,也为自己那点微小的贡献感到一丝隐秘的欢喜。
晚会结束后的庆功宴上,众人喧闹。江屿端着果汁(他声称要保护嗓子)穿过人群,再次精准地找到角落里试图隐身的林见月。
“功臣,躲这儿干嘛?”他笑着,递给她一小块精致的蛋糕,“累坏了吧?写得真好,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林见月小声道谢,接过蛋糕,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又是一阵心悸。
江屿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泛红的耳尖,忽然收敛了过于外放的笑容,神情变得专注而温柔。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郑重:
“林见月,”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这让林见月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再次跌入那片星河之中。
“你知道吗?”江屿看着她清澈却带着怯意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认真地说,“你的文字,就像今晚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却能把人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都照亮。它们很美,独一无二的美。” 他顿了顿,眼神炽热而坦荡,“就像你一样。”
这近乎直白的赞美和某种更深的暗示,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林见月。巨大的喜悦和更深的惶恐同时攫住了她。月光?她怎么敢和月光相比?她只是尘埃里最不起眼的一粒沙。她配不上他的赞誉,更配不上他这个人。
“我……我没有……”林见月慌乱地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江屿同学,你……你别开玩笑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江屿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眉头微蹙,明亮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困惑和深思。他意识到,他引以为傲的阳光和热情,似乎不小心灼伤了他想要靠近的那缕清冷月光。
那次庆功宴后,林见月开始刻意躲着江屿。微信回复变得极其简短和滞后,图书馆的固定位置不再出现,甚至绕开篮球场和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江屿的信息和电话,她常常看着屏幕发呆很久,却鼓不起勇气点开。巨大的自卑感和对未知的恐惧像沉重的枷锁,让她只想缩回自己安全的壳里。他是太阳,而她是微不足道的尘埃,靠得太近,只会被灼烧殆尽,最终连那点微末的存在感都失去。
江屿何等敏锐。林见月的逃避,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起初的几天,他依旧保持着高频率的联系,分享日常,表达关心,仿佛她的躲避不存在。但林见月持续的沉默和闪躲,终于让这个向来自信飞扬的大男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一丝……心疼。
他停下了信息轰炸。
就在林见月以为他终于厌倦了这场追逐游戏,心头涌上苦涩的释然和更深的失落时,江屿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出现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细碎的雪花温柔地覆盖了校园。
林见月独自一人去了图书馆后面那个几乎被废弃的小花园。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几株耐寒的月季还在寒风中瑟缩着几朵残花,覆上了一层薄雪。这是她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心情低落时总会来这里坐坐,看着荒芜的景致,反而觉得安心。
她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裹紧了围巾,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又迅速抹去。
“在写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低沉而温和,不再是往日那种穿透力极强的清朗。
林见月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江屿就站在几步开外,没有穿张扬的运动服,而是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肩头落了一层薄雪。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带着灿烂的笑容大步走近,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很快融化,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深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小心翼翼。
“江屿?你……你怎么……”林见月惊讶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地又想逃。
“别躲,见月。”江屿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请求的意味。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我找了你很久。问了你室友,她说你可能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刚才在地上无意识划出的痕迹上,那里隐约还能看到一个被抹掉一半的“江”字。他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对不起。”江屿忽然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林见月愣住了。骄傲如他,竟然在道歉?
“是我太莽撞了。”江屿向前缓缓走了两步,停在离她还有一臂距离的地方,保持着一种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空间。“我只顾着自己想靠近你,想对你好,想把所有我觉得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想让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有多好……却忘了问你愿不愿意,忘了考虑你的感受。”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习惯了当太阳,觉得只要足够亮,就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却忘了,月光有月光的温柔,需要的是安静的理解和守护,而不是灼热的炙烤。”
他这番剖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见月心中激荡起巨大的涟漪。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真诚的歉意和……更深沉的情愫。
“那天在后台,我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江屿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容她闪躲,“你的文字有直抵人心的力量,清冷、细腻、温柔又坚韧,像月光一样,能照亮别人看不见的角落。而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你安静努力的样子,你低头写字时微微蹙眉的样子,你看到可爱小动物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都让我觉得,你本身就是一首最美的诗。林见月,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更不需要觉得自己不够好。在我这里,你就是独一无二、闪闪发光的存在。”
雪花无声地飘落,落在两人之间。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的心上,试图撼动那层坚硬的自卑外壳。
“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让你害怕了,让你想逃。”江屿又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更近了,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爽的雪和冷冽空气的味道。“我改,好不好?我不再那么高调,不再让你觉得无所适从。但请你……”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眼神像受伤后仍执着守护的大型犬,“别拒绝我靠近。别拒绝……让我了解真正的你,也让你了解真实的我,行吗?我们慢慢来,以你觉得舒服的速度。”
林见月看着他伸出的手,看着他眼中那份混合着期待、忐忑和不容置疑真诚的光芒,心防在剧烈地动摇。他的话,像温暖的泉水,一点点渗透她冰封的心湖。原来,他并非不懂她的怯懦,他只是用错了方式;原来,他眼中的她,并非她所以为的那么不堪;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穿透她层层的伪装和自卑,看到她内里那点微弱的光,并珍而重之地称之为“星河”。
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暖流同时冲上眼眶。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把泪意逼回去。长久以来的自卑和自我保护机制仍在叫嚣着让她后退,但内心深处,一种更强烈的渴望破土而出——渴望被看见,被理解,被如此坚定地选择。
她看着江屿悬在空中的手,那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带着运动留下的薄茧,此刻却显得如此温柔和耐心。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在江屿几乎以为希望要落空,眼神微微黯淡下去的那一刻,林见月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带着细微的颤抖,伸出了自己冰凉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触碰到了他温暖干燥的掌心。
没有握住,仅仅是触碰。
但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两人之间所有的隔阂。
江屿的眼睛骤然亮起,比星河还要璀璨!巨大的喜悦和释然涌上他的脸庞。他没有立刻握住她的手,只是反手,用自己温暖的大掌,无比轻柔地、珍重地包裹住她冰冷的指尖,用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暖着她。
“谢谢。”江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不再是那种耀眼夺目的张扬,而是像冬日暖阳,和煦而包容,“谢谢你……给我机会,我的小月亮。”
林见月没有抽回手,只是低着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一直蔓延到心底,融化了经年的寒冰。脸颊绯红,像雪地里悄然绽放的第一朵红梅。她没有说话,但那份无声的默许,那份终于鼓起勇气的回应,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给了江屿。
雪花温柔地飘落在他们相触的手上,落在江屿的肩头,落在林见月的发梢。
凛冬已至,但有些东西,正在悄然萌发,带着足以温暖整个季节的希冀。
他知道,他漫长的星河征途,终于迎来了月光的温柔回应。而她的故事里,也终于勇敢地,为那个名叫“江屿”的太阳,留下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