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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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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沈平川站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调整领结,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肩线越发挺拔。王佳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手里攥着那个刚调试好的纽扣窃听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放松点,警官。"沈平川转身对她眨眨眼,手指灵巧地解开刚系好的领带,"要不你帮我戴?就当是临别礼物。"
王佳瞪了他一眼,大步上前拽过他的领带,动作粗鲁却精准地重新打结。沈平川配合地低头,呼吸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带着淡淡的薄荷漱口水气息。
"这不是游戏。"王佳压低声音,将窃听器别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位置,"赵雨洁如果真是'基金会'旧部,她比周永昌危险十倍。"
沈平川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紧绷的下颌线:"相信我,我可是江城最贵的律师。"他嘴角挂着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异常认真,"况且,我还没听到你答应我的求婚呢,怎么舍得冒险?"
"谁答应你了!"王佳耳根发热,用力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替他整理本就完美的衣领,"八点整入场,九点前必须找借口离开。特警会在明珠庄园外围待命,有任何异常立刻发出信号。"
沈平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王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信号是什么来着?我忘了。"
"别闹。"王佳挣了一下没挣脱,"摸领带三次——"
话音未落,沈平川的唇已经压了下来。这个吻又急又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倾注其中。王佳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西装前襟,直到氧气耗尽才被放开。
"备份信号。"沈平川舔了舔唇角,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万一领带掉了呢?"
王佳刚要发作,杨雪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王队,目标车辆已到达公寓楼下,黑色奔驰S450,车牌江A-3B21H。"
沈平川挑眉:"BHC,真够明目张胆的。"
王佳最后检查了一遍窃听设备,确保信号传输正常。沈平川配合地转了个圈,像个即将登台的模特:"怎么样,帅吗?"
"勉强能看。"王佳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突然抓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头,狠狠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给我完好无损地回来,不然..."
"不然你就在我墓碑上刻'史上最差吻技男友'?"沈平川笑着接话,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放心,我可是要活到一百岁烦死你的人。"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王佳看到沈平川对她做了个夸张的飞吻动作,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她又气又笑。直到电梯下行声消失,她才猛地转身冲向监控设备,戴上耳机。
"各小组注意,目标已出发。"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有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了真实情绪,"A组跟车保持500米距离,B组就位明珠庄园外围,C组准备无人机热成像。"
耳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确认声。杨雪婷递来一杯咖啡,小声问:"沈律师知道那个新发现了吗?"
王佳摇头,调出平板上的资料——赵雨洁,45岁,心理学博士,曾任多家跨国企业心理咨询顾问。公开资料清白得可疑,但国际刑警数据库显示她与多起精英自杀案有关联,疑似"□□"高级变种的心理操控师。
"□□..."王佳喃喃重复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名词。最初源自俄罗斯的网络自杀游戏,通过一系列心理暗示和任务逐步摧毁参与者的求生意志。而赵雨洁的版本显然更加隐蔽、高端,专门针对心理素质更强的精英人群。
耳机里突然传来沈平川的声音,他正与司机闲聊:"...所以俱乐部成立多久了?"
"我只是司机,先生。"对方回答滴水不漏,"您的问题赵博士都会解答。"
王佳通过GPS看着那个闪烁的小点沿着滨海大道移动,心跳随着距离缩短而加速。明珠庄园是江城著名的私人会所,坐落在临海悬崖上,三面环海,只有一条公路进出,地形易守难攻。
"目标到达庄园大门。"A组汇报,"确认进入主楼。"
王佳切换监控画面,无人机传回的俯瞰图中,黑色奔驰缓缓停在灯火通明的欧式主楼前。沈平川修长的身影迈出车门,在管家引导下步入建筑。窃听器传来模糊的钢琴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音频清晰度80%,可以继续监听。"技术员比了个OK手势。
王佳紧盯着同步传输的影像——沈平川被引入一个豪华宴会厅,约二十位衣着光鲜的宾客正在交谈。他的窃听器捕捉到零碎的对话片段:"...第三阶段测试...""...认知重构效果显著...""...候选人筛选标准..."
突然,一个柔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声清晰传来:"沈律师,久仰大名。"
王佳立刻调高音量。赵雨洁的声音有种特殊的韵律,每个字都像精心计算过般恰到好处:"宋暖芝的儿子果然一表人才。"
"您认识家母?"沈平川的声线依旧从容,但王佳能听出其中刻意压制的紧绷。
"何止认识。"赵雨洁轻笑,"八十年代我们在哈佛同窗,九十年代共同创立了'蓝海'的前身。不过..."她的声音突然压低,"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脚步声、开门声,然后是明显的环境音变化——他们似乎进入了某个隔音良好的私密空间。王佳紧张地看向技术员,后者摇头:"信号减弱了,可能有屏蔽装置。"
"立刻准备突击方案。"王佳站起身,"如果三分钟内信号不恢复,我们就——"
"听得见吗?"沈平川的声音突然再次清晰,伴随着手指轻敲麦克风的闷响,"赵博士刚展示了她的'蓝海计划',相当...令人印象深刻。"
王佳松了口气,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情况可控但需要监听。她迅速坐回监视器前:"全员待命,继续监听。"
赵雨洁的声音重新出现:"...传统'蓝鲸'针对的是心理脆弱群体,而我们的版本专为精英设计。想想看,当一个人拥有财富、地位、健全心智,却依然选择结束生命,这种示范效应有多强大?"
"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平川问出了王佳最想知道的问题。
"净化。"赵雨洁的语气突然狂热起来,"人类社会需要定期淘汰,就像修剪花园。那些看似成功的精英,往往背负着最深的原罪——你的母亲就是最好例子。"
耳机里传来玻璃杯重重放下的声音。"我家母怎么了?"沈平川的声音冷了下来。
"别紧张,她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赵雨洁的话让监控车里的王佳浑身发冷,"宋暖芝完美演绎了双面人生——表面光鲜的商业女强人,暗地里却是'基金会'最锋利的刀。直到她突然...心软了。"
一阵衣物摩擦声,像是沈平川站了起来:"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坐下。"赵雨洁的声音陡然严厉,又立刻恢复柔和,"抱歉,职业病。沈律师,我邀请你来不是为了翻旧账。相反,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们,完成你母亲未竟的事业。"
王佳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这个疯女人居然在招募沈平川?
"有意思的提议。"沈平川的语调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调侃,"不过我最近接了个大案子,恐怕没时间参加...呃,自杀俱乐部?"
"蓝海不是简单的自杀诱导。"赵雨洁耐心解释,像在给优等生讲课,"我们通过精密计算筛选候选人,用心理暗示放大他们潜意识的自我毁灭倾向。整个过程优雅、隐秘,就像..."她停顿了一下,"就像你衬衫上那个精巧的小纽扣。"
王佳的血瞬间凝固。被发现了!
一阵杂音后,沈平川的轻笑声传来:"厉害。我还以为至少能撑到甜点时间呢。"
"沈律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那位漂亮警官的关系?"赵雨洁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的愉悦,"从你踏入仓库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实验的一部分了。"
监控车里警铃大作。"准备突击!"王佳抓起对讲机,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别急,赵博士。"沈平川的声音依然从容不迫,"如果你们真想对付我,大可以像处理前五位那样让我'失踪'。所以...这次会面另有目的,对吧?"
令人不安的沉默后,赵雨洁突然大笑:"宋暖芝果然没看错人。没错,我需要你传个话——告诉你母亲,'蓝鲸'要游向大海了,她藏起来的那些东西,是时候交出来了。"
"什么东西?"沈平川追问。
"她很清楚。"赵雨洁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现在,请替我向王警官问好。你们有二十四小时考虑。"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信号彻底中断。王佳摔下耳机冲向车门:"全体突入!立刻!"
当特警队破开明珠庄园大门时,宴会厅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沈平川独自坐在钢琴前,悠闲地弹奏《致爱丽丝》。见到全副武装的王佳,他夸张地捂住心口:"警官,我投降。"
王佳冲上前,双手胡乱检查他身上可能的伤口:"你没事?她没对你怎么样?"
"除了批评我的着装品味,没有实质伤害。"沈平川握住她发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不过赵博士慷慨地留下了这个——五位失踪者的临终录像,以及...下一位候选人的资料。"
回程的车上,王佳死死抓着沈平川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沈平川反常地安静,直到车停在公寓楼下,他才开口:"去你家还是我家?"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王佳瞪他,眼泪却不争气地涌出来,"她可能给你下毒了!或者植入什么心理暗示!我们应该马上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沈平川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赵雨洁是心理学家,不是魔术师。心理暗示需要特定环境和时间累积。"他举起U盘,"现在更重要的是这个。"
王佳的公寓里,U盘内容被投影到电视上。第一个视频文件标注着"候选人1号:林锐",画面中的年轻男子双眼无神地对着镜头说:"我是社会的寄生虫,不配拥有这样的成就..."然后举枪自尽。
"天啊..."杨雪婷捂住嘴。谢长安迅速记录着视频中的细节。
五个视频如出一辙,都是精英人士在极度消极的心理状态下结束生命。最后一个文件是份加密档案,标题为"候选人6号:梁安迪"。
"梁安迪?"谢长安惊呼,"那个刚获得'青年科学家奖'的量子物理学家?"
沈平川点点头:"赵雨洁的'二十四小时考虑',应该是指梁安迪的死亡倒计时。"
王佳立刻拨通局里电话:"查梁安迪现在的行踪!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等其他人离开,王佳终于崩溃地跌坐在沙发上。沈平川跪在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嘿,我在这儿,好好的。"
"你差点就..."王佳说不下去,只能紧紧抱住他,感受他真实的心跳和体温。
沈平川轻抚她的后背:"还记得我母亲那块表吗?"他从腕上解下那块古董手表,按下隐蔽的开关,表盘弹开露出微型USB接口,"真正的秘密在这里。"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文件,全是宋暖芝收集的"基金会"和"蓝海"内部资料。沈平川点开一个标注"Zhao"的文件夹:"赵雨洁的完整档案。她不仅是心理学家,还是顶尖的神经编程专家,专门研究如何通过语言模式重塑人脑决策机制。"
王佳快速浏览着惊人内容:"所以那些受害者是被'编程'了?就像电脑病毒一样植入自杀指令?"
"更精确地说,是激活了他们已有的心理弱点。"沈平川放大一段神经图谱,"每个人都有自我毁灭的种子,赵雨洁只是...浇了水施了肥。"
王佳突然想到什么:"你母亲为什么会研究这个?"
沈平川的表情复杂起来:"因为她发现了赵雨洁的实验,并试图阻止。这些资料是她冒险复制的证据。"他点开最后一段录音,宋暖芝疲惫的声音传来:"如果他们找到这个...平川,记住,蓝鲸的弱点是逆戟鲸。密码在莫奈的画里..."
录音戛然而止。王佳与沈平川对视一眼,同时想到:明珠庄园的会客厅里,正挂着一幅莫奈《睡莲》的复制品。
"明天展览馆有莫奈特展。"沈平川突然说,"赵雨洁的下一个信息。"
王佳握住他的手:"这次我们一起面对。不单独行动,不隐瞒信息,不冒险。"
"遵命,警官。"沈平川笑着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不过现在..."他一把抱起王佳向卧室走去,"我建议先补充点能量。毕竟..."
王佳搂住他的脖子,接上下半句:"...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卧室门关上,留下一室暖光与未尽的话语。窗外,江城的夜色正深,而"蓝鲸"的阴影才刚刚开始游动。
江城音乐厅的灯光渐暗,观众席陷入一片幽蓝。王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金属表面已经被她的体温捂热。三排之外,沈平川独自坐在赵雨洁安排的座位上,黑色西装几乎融入黑暗,只有偶尔转头的侧脸在舞台反光中若隐若现。
"各小组就位。"耳机里传来谢长安的声音,"王队,技术组确认音乐厅音响系统有异常频率波动,可能就是你提到的神经编程信号。"
王佳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二楼包厢。按照计划,杨雪婷应该已经带人控制了音控室,但至今没有确认信号。钢琴声突然响起,马克西姆·李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如水般流淌。王佳紧盯着钢琴家的表情——眼神略显呆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与梁安迪跳楼前的神态如出一辙。
"发现赵雨洁。"沈平川的声音通过隐藏耳机传来,轻得像一声叹息,"左侧VIP区第三排,戴珍珠项链。"
王佳借着调整发卡的动作转头,果然看见赵雨洁一袭墨绿色长裙,正专注地看着舞台。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与钢琴曲微妙地同步。更令人不安的是,她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银色设备,大小与平板电脑相仿,却延伸出几根天线般的金属杆。
"那个就是控制器。"沈平川低语,"我去接近她。"
"不行!"王佳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压成一声咳嗽,"按计划行事。"
计划很简单——王佳负责在适当时机制造混乱,沈平川趁机获取控制器数据,杨雪婷则切断可能的神经信号传输。但此刻,王佳发现沈平川根本没打算遵守计划。他自然地站起身,像是要去洗手间,却径直朝赵雨洁的方向走去。
钢琴声突然变得急促,马克西姆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在琴键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像在砸琴。王佳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断瞟向音乐厅高处的玻璃穹顶,那里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
"他要行动了。"王佳咬牙,决定提前制造干扰。她假装手机掉落,弯腰时迅速将一枚微型干扰器贴在前排座椅下方。设备启动的瞬间,整个音乐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沈平川已经接近赵雨洁。王佳看见他假装被绊倒,整个人向赵雨洁倾斜,手指看似不经意地掠过那个银色设备。赵雨洁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她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对沈平川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嘴唇轻启说了句什么。
钢琴声戛然而止。马克西姆突然站起,在观众惊讶的目光中爬上钢琴,仰头望向穹顶。王佳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音乐厅的穹顶距离地面三十米,摔下来必死无疑。
"行动!"她大喊一声,冲向舞台。观众席瞬间炸开锅,有人尖叫,有人拿出手机拍摄。王佳顾不得隐藏身份,亮出警徽推开人群:"警察!让开!"
马克西姆已经站在钢琴边缘,双臂张开如同展翅的鸟。王佳跃上舞台的瞬间,看见沈平川也突破了保安的阻拦向她奔来。更令人震惊的是,赵雨洁依然坐在原位,面带微笑地观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马克西姆!看着我!"王佳试图吸引钢琴家的注意,但他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神空洞得可怕。就在他即将跃下的刹那,沈平川冲上舞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提琴。
刺耳的琴声撕裂空气——根本不是乐曲,而是一连串不和谐的高频噪音。奇迹般地,马克西姆的动作停滞了,他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在原地。沈平川继续拉着那把"凶器",同时向王佳使了个眼色。
王佳立刻会意,一个箭步上前将马克西姆扑倒在钢琴上。观众席一片哗然,而等她再抬头时,赵雨洁的座位已经空了,只留下那个银色设备孤零零地放在椅子上。
"她跑了!"王佳对着耳机大喊,同时检查马克西姆的状况。钢琴家双眼紧闭,但呼吸平稳,似乎只是昏过去了。
沈平川放下小提琴,蹲到她身边:"高频声波能干扰神经编程信号。我母亲的研究提到过这个。"他拉起王佳的手,轻轻捏了捏,"干得好,搭档。"
王佳正想回应,音乐厅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涌入。为首的是一位她从未见过的女警官——约莫三十五岁,利落的短发,修身制服勾勒出优雅的曲线,肩章显示她是省厅的高级督察。
"江城刑警队的王佳?"女警官走到舞台前,声音清脆如冰,"我是省厅特别调查组的何颜容。这个案子现在由我接手。"
王佳皱眉,刚要反驳,何颜容已经亮出一份文件:"厅长亲自签字的移交令。涉及跨省犯罪和敏感技术,省厅成立专案组统一协调。"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马克西姆和被保安围住的银色设备,"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王佳这才注意到何颜容说的是"我们"——她身后站着六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装备精良得不像普通警察。更奇怪的是,当何颜容的目光落到沈平川身上时,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无声的交流。
"沈律师,久仰。"何颜容微微一笑,那笑容熟稔得刺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沈平川的表情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何督察...升职了?恭喜。"
王佳看看沈平川,又看看何颜容,胸口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何督察,现场有重要证据需要立即处理,嫌犯赵雨洁刚刚逃脱,现在移交会耽误——"
"王队长多虑了。"何颜容打断她,示意手下接管银色设备,"省厅技术团队已经在待命。至于赵雨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平川一眼,"我们掌握的情报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
离开音乐厅时,夜色已深。王佳看着何颜容指挥若定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这个女人出现得太及时,对案件的了解又太深入,更不用说她和沈平川之间那种莫名的默契...
"在想什么?"沈平川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王佳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好奇你和何督察好像很熟?"
沈平川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三年前一个案子打过交道。"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她很...能干。"
这个含糊的评价不但没打消王佳的疑虑,反而让那股酸涩感更强烈了。她加快脚步走向停车场,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雨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顷刻间就将两人淋得半湿。沈平川抓起西装外套撑在王佳头顶,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雨幕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白衬衫变得透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车在那边!"他指着不远处喊道,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两人狼狈地冲进车里,浑身湿透。王佳的头发不断滴水,白色衬衫下的内衣若隐若现。她下意识地环抱双臂,却发现沈平川的目光正灼热地停留在她身上。
"看什么看!"她抓起湿漉漉的西装外套扔向他,却被他连人带外套一起拉进怀里。
"看你好看。"沈平川的声音低哑,带着雨水的气息逼近。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却在最后一厘米停住,"王警官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
王佳想反驳,却被他用一个吻堵住了嘴。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清凉和沈平川特有的热度,霸道又不失温柔。他的手指穿过她湿漉漉的发丝,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车内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十度。王佳气喘吁吁地靠在座椅上,看着同样呼吸不稳的沈平川:"这...这不算回答。"
沈平川低笑一声,发动车子:"何颜容确实漂亮能干,但..."他趁着换挡的空档,手指轻轻划过王佳的脸颊,"她不是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王佳心中某个紧锁的抽屉。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却从玻璃反光中看到沈平川同样满足的表情。
回到公寓,两人轮流冲了热水澡。当王佳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沈平川已经煮好了姜茶,正站在窗前打电话。他换了居家服,头发还滴着水,侧脸在台灯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嗯,明白了...不,先别打草惊蛇...好,明天见。"他挂断电话,转身看见王佳,立刻露出笑容,"偷听警官的私人电话?"
王佳接过他递来的姜茶:"何颜容?"
"聪明。"沈平川在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和她一样的沐浴露香气,"她说马克西姆醒了,提到赵雨洁曾说过'省厅的赞助人'。"
王佳皱眉:"什么意思?省厅有人支持赵雨洁的实验?"
"或者更糟——省厅内部有人直接参与。"沈平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茶杯,"何颜容明天要带我们去搜查赵雨洁的一个秘密实验室,地址是马克西姆提供的。"
王佳放下茶杯:"你相信她?"
沈平川沉默了片刻:"不完全信。但..."他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母亲的研究资料里提到过这个地址,确实是'基金会'的神经编程实验基地之一。"
王佳凑过去看,鼻尖几乎碰到沈平川的脸颊。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栋位于城郊的废弃制药厂,标注着"BHC-γ站点"。资料显示,这里曾进行过"声波诱导行为控制"的人体实验。
"何颜容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王佳警觉地问,"除非..."
"除非她真的深入调查过,或者..."沈平川合上电脑,"她就是那个'赞助人'。"
窗外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密码。王佳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靠在了沈平川肩上。他的手臂自然地环住她,手指轻轻梳理着她半干的头发。
"明天小心点。"她轻声说,"如果何颜容真有问题..."
"那我们正好引蛇出洞。"沈平川的唇贴在她发间,"睡吧,明天还有硬仗。"
王佳点点头,却不想动弹。沈平川的怀抱太温暖,心跳声太令人安心。她感觉他轻轻抱起她,走向卧室,像对待什么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当被放到床上时,王佳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去哪儿?"
沈平川挑眉:"拿吹风机。你以为我要去哪儿,警官?"他坏笑着补充,"还是说...你希望我留下?"
王佳松开手,抓起枕头砸向他:"滚去拿吹风机。"
沈平川大笑着接住枕头,却真的转身去了浴室。回来时,他手里不仅拿着吹风机,还有一条干毛巾。王佳坐在床沿,任由他轻柔地擦干她的头发,再一缕一缕吹干。热风拂过头皮,他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舒服得让她几乎睡着。
"好了。"沈平川关掉吹风机,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睡吧。"
他刚要起身,王佳却抓住了他的手腕:"留下。"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沈平川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慢慢俯身,双手撑在王佳两侧,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你确定?"
王佳没有回答,只是仰头吻住了他。这个吻像是一个承诺,一个答案,一个无需言语的肯定。沈平川的回应温柔而热烈,他的手从她的腰际滑到后背,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
窗外雨声渐急,而屋内只剩下交织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这个雨夜里,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被暂时搁置,只剩下最原始的信任与渴望。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王佳发现自己被沈平川牢牢圈在怀里。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呼吸平稳而绵长。王佳轻轻转身面对他,忍不住用手指描绘他熟睡中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在做美梦。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宁静。沈平川皱了皱眉,眼睛还没睁开就准确无误地找到王佳的唇,落下一个慵懒的早安吻:"早..."
王佳笑着接起电话,是杨雪婷:"王队!何督察已经在警局了,说要立刻出发去那个实验室!"
半小时后,两人匆忙赶到警局。何颜容已经全副武装地等在那里,看到他们一起出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睡过头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手表,"我们九点就该出发的。"
沈平川自然地挡在王佳前面:"昨晚分析资料到凌晨。何督察这么着急,是怕证据长腿跑了吗?"
何颜容没有接话,只是转身走向门口:"车队准备好了。王队长,你和沈律师坐我的车。"
城郊的路越来越偏僻,何颜容的越野车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王佳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排的沈平川。他看起来心不在焉,手指不停转动着左手腕上的古董手表。
"快到了。"何颜容突然说,"根据情报,这个实验室表面是废弃的,但地下三层全部改装成了实验区。"
王佳皱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何颜容的嘴角微微上扬:"省厅有线人。"她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与沈平川相遇,"很可靠的线人。"
制药厂的废墟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荒凉。何颜容指挥特警分散警戒,自己则带着王佳和沈平川直奔主楼。随着深入建筑,王佳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何颜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超"有线人提供情报"该有的水平,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迷宫般的走廊中穿行。
"电梯在这里。"何颜容推开一扇伪装成墙壁的门,露出后面的货运电梯,"地下三层是核心实验区。"
沈平川突然拉住王佳的手:"等等。"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何督察,你的线人是谁?"
何颜容的手指悬在电梯按钮上方,转身面对他们:"我以为你猜到了。"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是你母亲啊,沈律师。"
王佳瞬间拔枪,却被何颜容更快地瞄准:"放下枪,王队长。除非你想让沈平川的脑袋开花。"
沈平川却出奇地平静:"我就知道。"他慢慢举起双手,"你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我母亲的设计,全世界只有一条。"
何颜容轻笑一声,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那条精致的银链:"聪明的孩子。宋女士说得没错,你总能看穿本质。"她的枪口纹丝不动,"现在,进电梯。你们要找的答案都在下面。"
王佳看向沈平川,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两人慢慢走进电梯,何颜容紧随其后。当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王佳突然明白了——这不是陷阱,而是沈平川精心设计的局。他手指上的戒指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电梯开始下降,黑暗逐渐吞噬了一切。王佳的手指悄悄勾住沈平川的,在黑暗中感受着他无声的承诺——无论下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至少他们在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