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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喜上贼船 ...

  •   赵玥在成婚那日大闹姜熠的事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全长安人尽皆知。

      其中最令人费解的,便是姜熠留存刘盈的骨灰一事。

      此事闹腾半月有余,连朝廷都惊动了,御史台官员上书圣人,指责姜熠荒唐行径,不符大棠律法,有伤风化。

      但碍于迟迟拿不出证据,最后这事还是被压下。

      自两年多前姜震谋反,被姜熠和姜秋文联合镇压后,他们俩得百官及百姓拥戴,甚至于后来废太子立新储,他们在朝中的呼声最高。

      姜秋文无心朝野,求了个名头镇守边疆去了,他一走,众臣皆力举姜熠成为新储君。

      这可把圣人愁坏了,别人不知晓,但常伴圣人身侧的诸葛平云看得明白,圣人属意的储君乃七皇子姜宏业。

      虽说当初,圣人同姜秋敏讲她没有偏心,但在立储一事上到底还是有些私心在的,嫡庶有别,姜阙和姜宏业皆为圣人所出,终归跟其他几名皇子公主不同。

      奈何姜熠不仅大权在握,还得诸多拥趸,百姓信服,哪一桩单拎出来都比姜宏业要好上太多。

      这次御史台弹劾一事,说没有圣人在背后推动,诸葛平云是不信的,不过到底还是没能敲打到姜熠,便被他择人将此事压下。

      连日来,圣人愁眉不展,诸葛平云看在眼里,今个儿早晨听闻一件好消息,她便马不停蹄去拜见圣人,将此事说与她听。

      圣人在乾元殿闭目养神,听闻诸葛平云求见,挥挥手令她进来。

      “何事?”圣人眼皮都不抬,百无聊赖问道。

      诸葛平云行礼后,方道:“圣人,听闻玻国派来的使臣不日便会抵达长安。”

      闻言,圣人才掀起眼帘:“也算走了一步好棋。”

      诸葛平云颔首:“臣托礼部打探过,来的玻国使臣名唤蘋欢,所行目的首要便是求和。”

      “朕给她两年多的时间,也是时候要些好处了。”

      “圣人说的是,只是不知那厢愿不愿意。”

      当年,刘盈身死一事传遍长安,后来玻国公主继位成王,没人提过那公主的名讳,故而无论是长安的百姓,还是姜熠,皆不知刘盈是假死,如今还成了一国的君王。

      许是刘盈有意遮掩,玻国那边似乎都不知她曾在长安当过质子,甚至少有人提及她出生冷宫。

      毕竟是一国之主,面子还要给够,没人会不想要脑袋,妄议君主。

      诸葛平云观圣人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戳破刘盈,毕竟邦交在即,这个时候给对方找麻烦,于大棠也得不偿失。

      圣人手扶在王座上:“哼,他若不愿,便是存有不臣之心。”

      诸葛平云沉吟片刻,想通圣人的意思,方才道:“臣这就去办。”

      玻国使臣的队伍行进长安后,蘋欢见左右两道看热闹的百姓止不住窃窃私语,心中生疑,命人挤到人群中听了一晌。

      那人回来后,告诉她,这两日,长安到处有传言,说玻国此番前来求和,带来不少盛产作为诚意,同时也会要大棠拿出诚意来。

      玻国要求大棠拿出的这个诚意,非黄金万两金银珠宝,也非是城池堡垒边疆沃土,而是一个能助玻国和大棠友好邦交的青年才俊。

      不知怎的,坊间忽然传出这所谓的青年才俊,莫过于在朝野如日中天的五皇子姜熠。

      乍然听到这些,蘋欢吃了一惊,一眼望去,人群中除却看热闹的,还有不少愤懑不平的,觉得这和送姜熠去玻国当质子有何不同,玻国简直是在挑衅大棠。

      蘋欢敛目深吸一口气,猜到放出消息之人的意图,片刻之后,又露出一个笑来,看来此行将会顺利许多。

      蘋欢再次扫向人群时,瞥见一个身影,那人她尚且记得,是刘盈在长安时的贴身婢女燕睛。

      只不过如今燕睛褪去宫服,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在她看来时,她抿住嘴,眼神熠熠,似乎想同她说话,但又隔着人群,无法近前。

      蘋欢不知燕睛经历了什么,但感念她那时出手相助,猜到她投来的目光所谓何意,朝她笑着点点头。

      燕睛这才如释重负,展出笑颜,不再留恋此地,从人潮中安静地退去。

      一路进宫,蘋欢都觉有一双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可是遍寻四处,都瞧不见那目光的来处。

      到圣人跟前,她将来历说明,竟同坊间传闻大差不差。

      一位老臣被她所言震惊到,站出来呵责:“一派胡言!历来只有公主和亲,何曾有过皇子和亲?皇子可是我大棠江山社稷的根基,我看你们就是明着求和,暗里来妄想挟持五皇子当质子罢!”

      蘋欢扫了一眼,这位老臣甫一开口,众臣皆点头赞同,瞧着不仅是支持他言语里的意思,更是因此人在朝野中得陇望蜀,不好同他作对,便都顺着他的意。

      蘋欢沉默不语,只看向圣人,后者眼尾一压,俨然不虞。

      蘋欢不了解大棠朝野中的弯弯绕绕,但此前猜出坊间传闻是有人故意制造,并有意宣扬此事,而那人大概便是坐在上首的这位圣人,故而她在此刻选择沉默,以免多说多措,容圣人来解决不服的朝臣。

      “玻国乃小国之流,却提出这般过分要求,简直不把我大棠放在眼中,老臣斗胆请圣人明鉴,不要被眼前利益蒙蔽。”

      圣人不急着开口,瞥一眼一旁静立的诸葛平云,后者立即意会。

      诸葛平云道:“吴阁老为大棠顾虑实乃大棠的幸事,不过平云有一事不明,还请阁老解惑。”

      吴阁老没吭声,明白诸葛平云并非真的想求他指教。

      诸葛平云兀自说着:“吴阁老方才提到眼前的利益,平云不解,两国邦交可解战乱之祸,可解百姓流离失所、税重如山,解大棠动荡不安,怎是所谓的眼前的利益?”

      吴阁老哼一声:“一举拿下玻国岂不更好,拓宽我大棠的疆域,岂不能保下永世安稳?”

      “玻国得地势,盘踞一方,若早能拿下,怎会徒劳消耗大棠这许多年的兵力?”诸葛平云慢条斯理答着,“边关频频战乱,却始终分不出胜负,苦的是边关百姓,是充军的将士,是拿出粮草的百姓,如此一来,哪有永世的安稳可言?”

      吴阁老:“呵,难道要玻国压咱们一头,将五皇子当作人质扣押起来,便是上好的策略?这一时的安宁无非是朝玻国低头换来的!诸葛尚书不觉得此举有辱大棠威严?!”

      下首群臣再次喁喁低语,不满声此起彼伏。

      “那若换作公主和亲呢?”诸葛平云语气平淡,一双眼先是盯住吴阁老,后又扫过众臣。

      这次吴阁老没说话,众臣也止了埋怨声。

      众人缄默,圣人方才开口:“若是公主和亲,你们便不觉有辱大棠,反倒觉得用一人换两国安稳值当得很呐。”

      吴阁老拱手:“可是圣人……”

      圣人摆手打断他:“公主能去和亲,皇子为何不可?是没有筑牢两国邦交的能力,还是没有为大棠倾力的那份心?”

      “或是,尚有不臣之心……”

      最后这话说完,圣人故意看向姜熠,其余人皆明白她此举何意,其中不乏支持立姜熠为储君的臣子,心中藏着的心思被窥伺,不敢抬头,只小心地瞥向姜熠,看他如何举动,再随之而起。

      蘋欢也看向姜熠,这件事跟他有关,少不了要同接触,但自从她进到大殿中,她便注意到,姜熠一直垂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难免纳罕,来之前,她琢磨过如何面对姜熠,以为他会追着她问刘盈的事,可他不仅只字不提,还好似不认得她一般。

      蘋欢看出殿内剑拔弩张,似有不同势力在逐力,其他的她不敢确定,只知圣人和姜熠分立两方。

      奉命来时,刘盈曾叮嘱过她,说圣人对姜熠的防备很重,此事要推成不会很难。

      可见了这一幕,她真不确定此事能不能成,似乎都在等姜熠的回答,但凡他说一声不,这帮固守成规的老臣绝对为为他杀出一条血路。

      届时和亲一事办不成,连原本的邦交都会成为泡影,大棠少不得一场内乱,虽说这对玻国来说看着影响不大,甚至还有些好处,但长久之后并不得利。

      众人紧张地看着姜熠,他倒是不急,慢悠悠地抬头,对上圣人威慑的目光也不惧。

      他露出一个玩味笑来:“圣人这又是何意,儿臣哪会不想为大棠倾力,为圣人分忧?”

      圣人朝后仰了仰:“那依你之意,可答应此事?”

      “儿臣也想答应下来,不过……”

      圣人觑起眼,等他说下去。

      姜熠面露苦恼:“不过儿臣倒也有吴阁老同样的隐忧,儿臣和百官能理解此举的涵义,不见得天下百姓亦明白其中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去?”

      圣人微微抬起下颌,似要发作。

      然而,姜熠摇摇头:“去还是要去的,不然圣人又要疑心儿臣非有臣子之心了不是。”

      姜熠笑着,眼神里带着戏谑,敢在朝堂上调侃圣人的少有,皆被视为大不敬,可他这样做却无人敢出声呵止。

      蘋欢扫一眼,便明白他而今在朝堂中的地位。

      这样位高权重的一个人,当真愿意放弃这一切,去玻国和亲吗?蘋欢有些不置信,琢磨此事若办不成,该怎么办。

      姜熠笑一下,继续道:“既然是和亲,非是送质子,便要声势浩大,昭告天下,且和亲的队伍要隆重,不能显得我大棠小气,亦彰显儿臣身有依傍,到了玻国,他们如何待儿臣,便是如何对待大棠,如此一来,便少了要挟的意味,反而多了些震慑的意思。”

      吴阁老等人听后,虽觉得有理,但仍大感震惊。

      “这,这……五皇子,缘何要答应此事?皇子和亲此无前例呐~”

      况且怎么看,都是姜熠吃亏,吴阁老等人一度怀疑他今日有些抽风,甚至还想说,他若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有他们在,绝不会看着他被要挟。

      可姜熠非凡没有认为此事不妥,反而有种终于上了贼船的得逞感。

      众人吃惊,圣人也不例外,她还以为今日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没料到这么快就结束了,而且还这么和平。

      蘋欢也愣了一下,还未想通此中道理,就见姜熠终于朝她看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蘋欢总觉得他这笑不怀好意,难不成他已猜出什么,或是燕睛早将事情真相告知他,他早知道刘盈没死?

      她打了个寒颤,觉得不妙,心中替刘盈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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