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扯平了! ...
-
青云蹲在剑阁三层的窗边,嘴里叼着一块桂花糕,两颊鼓鼓得像只小松鼠。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比昨天又提前了一个时辰。
"今天一定能堵到他。"青云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冰蓝剑穗。
楼梯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若不是清晨寂静,几乎难以察觉。青云猛地站起身,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住。她慌忙拍着胸口,三两口咽下食物,整理了一下衣襟。
白榆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依旧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黑发用一根素色发带束起。他看到青云时脚步明显一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怎么又——"
"师兄!你的剑穗掉了!"青云不等他说完,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枚冰蓝色饰物,双手捧着递过去,"我昨天捡到的,特意来还给你!"
白榆的目光在剑穗和青云灿烂的笑脸之间游移,表情略微松动。他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到青云的手心,凉得让她差点缩回手。
"多谢。"白榆淡淡地说,声音比晨雾还要轻,"现在你可以走了。"
青云不但没走,反而向前一步:"师兄,我今天能继续看你练剑吗?我保证安安静静的,像块石头一样!"
白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想拒绝,但看着青云期待的眼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随你。"
青云欢呼一声,轻手轻脚地跟着白榆上了顶层。今天的剑阁比昨日更加明亮,东方的天空已经染上了金红色。白榆走到中央,却没有立刻开始练剑,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素白手帕,铺在地上。
"坐这里,别乱动。"他命令道。
青云乖乖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白榆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开始热身。
今天的剑法与昨日不同,更加凌厉迅捷。白榆的身影在晨光中几乎化作一道白影,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又随着剑风飘散。青云看得入迷,不自觉地模仿起他的动作,小手在空中比划。
"错了。"
白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青云差点跳起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收剑站在她面前,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第三式'雪落无声',手腕应该再下沉三分。"白榆面无表情地说,却破天荒地做了个示范动作。
青云眼睛一亮,立刻跳起来模仿。她的动作虽然稚嫩,但已有几分神韵。白榆静静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师兄,我做得对吗?"青云期待地问。
白榆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很有天赋。但水灵根不适合这种剑法。"
"我可以学适合水灵根的剑法呀!"青云兴奋地说,"师兄能教我吗?"
白榆的表情又冷了下来:"我没时间——"
"白榆师弟!"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墨燃大师兄快步走来,看到青云时明显愣了一下,"小师妹也在?"
青云赶紧行礼:"大师兄早!"
墨燃笑着点点头,转向白榆:"宗主命你即刻前往大殿,有任务分配。"他顿了顿,补充道,"青云小师妹也要去。"
白榆眉头微蹙:"她才入门三天。"
"宗主亲自点名。"墨燃耸耸肩,"似乎是青天前辈的请求,想让小师妹早些历练。"
一刻钟后,青云站在大殿中,好奇地东张西望。白百宗主端坐高位,两侧站着数位长老。青天剑仙也在场,看到女儿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今日召集你们,是因为山下的清水镇出现妖物作祟。"白百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据报是一只百年修为的雪影狐,擅长幻术和冰系法术。"
青云听到"冰系"二字,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白榆。少年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仿佛一尊冰雕。
"白榆,你主修冰系剑法,对付此妖最为合适。"白百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语气严厉,"带上新入门的青云,算是历练。"
青天上前一步:"云儿虽初入门,但已有基础。此行有白榆师侄照看,我放心。"
白百微微颔首:"墨燃、苏瑾会同往,但除非必要,不得出手相助。明日寅时出发,不得有误。"
离开大殿后,青云兴奋地追上白榆:"师兄师兄,我们要一起去打妖怪了!"
白榆脚步不停:"这不是游戏。雪影狐很危险。"
"我不怕!"青云拍拍腰间的小木剑,"再说有师兄在呢!"
白榆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青云。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我们才认识三天。"
青云眨了眨眼:"因为师兄的剑法很厉害呀!而且..."她歪着头想了想,"师兄虽然冷冰冰的,但不是坏人。"
白榆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说:"回去准备吧。明日寅时,山门集合。"
次日清晨,青云背着小包袱准时到达山门。她穿了一身利落的青色短打,腰间别着父亲给的青玉小剑——这是青天昨晚特意送来的法宝。
墨燃和苏瑾已经等在门口,却不见白榆踪影。
"白榆师弟向来守时,奇怪..."墨燃皱眉道。
正说着,一道白色身影从远处走来。白榆依旧是一袭白衣,但腰间多了一个锦囊,背上负着剑匣而非平日那柄剑。
"抱歉,耽搁了。"他简短地说,目光扫过青云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四人御剑下山,青云被苏瑾带着,兴奋得小脸通红。这是她第一次御剑飞行,风在耳边呼啸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小师妹,抓紧我!"苏瑾笑着提醒。
前方的白榆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瞬。
清水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小镇,本该宁静祥和,此刻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妖气很重。"墨燃收起笑容,"分头调查,我和苏瑾去东边,你们去西边。日落前在镇中央的客栈集合。"
白榆点头,看向青云:"跟紧我,别乱跑。"
青云连连点头,小跑着跟在白榆身后。西边的街道更加冷清,地面上甚至结了一层薄霜——这在初夏时节极不寻常。
"师兄,为什么会有霜?"青云小声问。
白榆蹲下身,用手指轻触地面:"雪影狐的妖力外泄。"他站起身,突然神色一凛,"退后!"
一道白影从巷口闪过,快得几乎看不清。青云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榆一把拉到身后。
"锵"的一声,白榆不知何时已拔剑出鞘,剑锋上凝结着冰晶,挡下了一记无形的攻击。
"躲到墙角去!"白榆厉声道,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光,向白影袭来的方向斩去。
青云背贴着墙壁,看着白榆与那白影缠斗。那妖物速度极快,只能隐约看出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双眼泛着诡异的蓝光。每次它挥爪,空气中就会凝结出冰刃,朝白榆激射而去。
白榆的剑法行云流水,将冰刃一一击碎。但青云注意到,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雪影狐的妖力似乎在影响他的冰灵根。
"师兄小心左边!"青云突然大喊。
白榆侧身避过一记偷袭,但右臂仍被划出一道血痕。雪影狐趁机扑向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精准地击中狐狸的侧腹。
"吱——"雪影狐发出一声尖啸,转头看向攻击来源——青云手持青玉小剑,剑尖还在微微发颤。
"离我师兄远点!"青云虽然声音发抖,却站得笔直。
雪影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调转方向朝青云扑来。青云下意识地举剑格挡,却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小剑脱手飞出,狐狸的利爪直取她咽喉。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白光闪过。白榆的身影挡在青云面前,长剑贯穿了雪影狐的腹部。狐狸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突然爆开,化作无数冰针向四周激射。
白榆迅速结印,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大部分冰针。但仍有一根穿透防御,刺入他的肩膀。
"师兄!"青云爬起来,扶住摇晃的白榆。
白榆的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强撑着:"我没事...妖丹..."
青云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颗泛着蓝光的珠子——雪影狐的妖丹。她捡起来递给白榆:"是这个吗?"
白榆接过妖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受伤了!"青云惊慌失措,"我们去找大师兄他们!"
白榆摇摇头,从锦囊中取出一粒丹药服下:"只是小伤...休息片刻就好。"他看向青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刚才...谢谢。"
青云没想到会从白榆口中听到感谢,一时愣住了。等她回过神,白榆已经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日落时分,四人在客栈集合。墨燃看到白榆苍白的脸色,立刻上前把脉:"你强行催动灵力了?"
"小伤而已。"白榆淡淡地说。
苏瑾为两人包扎伤口,青云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战斗经过,当然略过了自己差点遇险的部分。墨燃听完,赞许地拍了拍青云的肩膀:"小师妹临危不乱,难得。"
青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偷瞄了一眼白榆。少年依旧面无表情,但在她看过来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当夜,青云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客栈后院,发现白榆正坐在井边望着月亮出神。
"师兄,你伤口还疼吗?"青云小声问。
白榆似乎早察觉她的到来,没有回头:"不疼。"
青云在他身边坐下,仰头看着月亮:"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你也救了我。"白榆的声音很轻,"扯平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青云突然说:"师兄,其实你人挺好的,为什么总装得那么冷冰冰的?"
白榆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锋利:"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哦..."青云识相地闭上嘴,但没过多久又忍不住开口,"师兄,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做任务吗?"
白榆转头看她,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不怕吗?今天差点没命。"
"不怕!"青云挺起胸膛,"有师兄在呢!再说,我以后会更厉害的!"
白榆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转瞬即逝,但青云确信自己看到了一个微笑——这是她认识白榆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
"回去睡觉吧。"白榆站起身,"明天一早回宗门。"
青云蹦跳着跟上他:"师兄,我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完呢!"
"不管是什么,答案都是不能。"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月光洒在空荡荡的井台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