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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停学 ...

  •   嘉诺被停学一周。

      那天他冲进女生宿舍,抱起我、撕掉胶带的模样,像是某种中二动画里会出现的情节。但比起荒诞,我心里更多的是一股陌生的情绪,像是有道裂缝被他硬生生撬开——而那裂缝,正在灼烧我。

      学校给他的处分是“事出有因,处理从宽”。可“停学一周”的红头文件,还是贴上了公告栏。他一点也不在意,反倒像是拿到了什么“英雄证书”,每天在微信上叭叭地发语音给我:“姐姐,我现在可是停学在家,是不是你该来照顾我一下?”

      我没理他。

      但第二天,我还是拎着一袋水果去了他家。

      我从未觉得这间已经来过这么多次的小房子如此亲切。厨房飘着青菜和汤的香气,阳台上晾着被阳光晒得蓬松的床单。老旧的收音机里传来京剧的唱段,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窗边,一边织毛衣,一边慈爱地看向我。

      我嘴角微动,点点头:“奶奶好。”

      她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来了就多住几天,这小子也难得有个人陪着,不然整天就知道打游戏。”

      我羞红了脸。嘉诺在旁边“嘿嘿”笑着,把我拉进客厅,像献宝似的说:“快坐快坐,姐姐,我新买了那款你喜欢的可乐,还有抹茶饼干!”

      我轻轻叹了口气。明明我什么都没说过,他却总能记得这些无聊的小事。

      这一周,我几乎每天都来这里。

      吃饭、看电视、帮奶奶摘菜。有时我会窝在沙发上看书,而嘉诺在一旁打游戏,一边玩一边骂队友“菜得抠脚”。我没说过什么,可每次他输了,我都会悄悄给他剥颗糖。

      我本该离开。

      可我没有。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太过诱人。

      而这一切,在我打开那封邮件后,像泡沫一样,噗地碎了。

      那是我惯用的暗网邮箱,打开时需要通过三道加密认证。发件人名称为“朱雀”,是组织代号“鼬”的情报调度官。

      简短的几行字,像一道冰冷的审判:

      “爱子,组织已检测到你与非目标人物王嘉诺有过多次非必要接触,偏离原定任务轨迹。”

      “请在一个月内完成对北京城布防体系的摸排,并与目标彻底断绝来往。”

      “否则,按叛逃处理。”

      我盯着屏幕,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不是警告,是通牒。

      他们在盯着我。甚至可能……早就掌握了我的一举一动。

      我合上电脑,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眼睛。

      厨房里传来奶奶喊我的声音:“小爱啊,嘉诺说想吃你炒的鸡蛋,他嘴挑得很,你多放点葱。”

      我站起来,声音出奇地轻:“好的,奶奶。”

      走进厨房,嘉诺正围着围裙笨手笨脚地洗米,看到我进来,咧嘴一笑:“姐姐——你来炒蛋吧,我炒的老粘锅。”

      我看着他。

      他背光而站,头发微乱,嘴角有一道小小的水渍,笑得像个永远不会被现实伤害的孩子。

      我忽然就想哭。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来北京不是为了读书,也不是为了生活。我带着命令而来,而现在,我却带着迟疑和愧疚,一步步走向深渊。

      “嘉诺。”

      “嗯?”

      “对不起。”

      他愣了下,把水龙头关上,转头望着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没什么。”

      “姐姐,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吧,我会和你一起解决的!”

      我低下头。

      眼泪落进碗里,无声无息。

      这一刻,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如果我真的完成任务,就必须亲手毁掉这个傻傻的男孩。

      可如果我不完成……

      就要抛弃我活到今天的全部。

      我被迫在“人”与“工具”之间,做出选择。

      可我只想……多贪恋一会儿阳光、温情和他叫我“姐姐”的声音。

      哪怕只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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