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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分手 ...

  •   从教务处回来的路上有一个小花园,升旗仪式结束后离上课仅剩下十分钟时间,大部分学生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待着。
      所以庄正豪带着新同学领完书后便优哉游哉地走进了花园。
      他不慌不忙地漫步在桂花飘香的小道上,随着广播里的歌声哼唱着:“故事里的小黄花……”

      翻看着手中散发着墨香的新书,陈萧然问道:“数学选修三和四你们还没学吗?还有物理和化学的必修。”
      市里的中学教学进度怎么可能赶不过金光县?

      庄正豪蹦起来折了一株桂花枝,双脚落地后兴奋地吼了一声:“哦吼!”
      闭眼对着金黄的花穗深深地闻了一下,然后一脸陶醉地递到陈萧然手里,随口道:“好像学过了,上半年老李和秃头怪疯了一样地赶进度,说是要把新课全部扫完,这学期好开始第一轮复习。”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老梁让你领课本就领,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在高三转学呢,你是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啊?”
      庄正豪提到与课本无关的东西就很兴奋,一改刚刚科普教学进度的颓靡样子,挤眉弄眼地退后几步,与陈萧然肩靠肩并行,“说说呗,我们七班难得有点新鲜事儿。”

      陈萧然合上课本,用眼神扫了扫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地向左跨了一步。
      庄正豪这才想起来早上陈萧然说的“不喜接触”这一习惯,他愣了一秒,讪笑着双手抱拳,“我一时没想起来,不好意思了兄弟,您先请。”

      神经比较大条的人从不会斤斤计较,这种不被误解的感受在金光县很少见,陈萧然眼里不由得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像微暖的晨光终于照进心底,他迎着清爽的微风,轻声回答道:“我外祖母在这里,我妈也正好想要将烧烤摊扩成门店,所以选择回到了海阳市。”

      庄正豪自觉已经和新同学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大咧咧问道:“你妈都不顾及你的学习吗?这都高三了,非得赶在这个时间搬家转学,有的家庭离婚都得拖到高考后呢,还是说你的学习非常好?”
      联想到老梁对他言语中的颇多照顾,庄正豪觉得真相了,“你是个学霸?”

      早在他问第一句话的时候,陈萧然就不由自主将手中的桂花枝掰断了。
      伴随着清脆的树枝“咔嚓”声,他眼中那丝微不可见的笑意瞬间消失无影。

      天空的蔚蓝在抬眼间变得忧郁,陈萧然扯了扯嘴角,应付着庄正豪的好奇:“不是学霸,只是成绩比较稳定。”
      顿了顿,他着重强调了陈美玲女士在这个时候搬家的原因,“而且,这里是海阳市最好的高中……”她是为了我好。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前方灌木丛的拐角处传来非常清晰的一声质问:“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季书朗吼得扁桃体都感到委屈:“就因为我家有钱?你答应我的时候我家也不穷啊!”

      庄正豪眼疾手快,撞上这个八卦现场还记得陈萧然的毛病,伸手用断掉的桂花枝飞快“捂”住了他的嘴,眼里熊熊烈火,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陈萧然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庄正豪侧头倾听,猫着腰竖着耳朵。
      见他对自己的解释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陈萧然顿了顿,仔细一听才发现,正在说话的正是早上那个大嗓门红毛。

      耳畔微风吹过,细碎的星点阳光穿过绿荫洒在石径小道上。
      满身倦意仿佛一扫而空,陈萧然若有似无地点了头,索性安静地站在了庄正豪身后。
      刘海轻轻扫过眉间,刺着卷翘的睫毛,他一手抱书,一手拨了拨头发,想着或许中午该去一趟理发店了,陈美玲女士最近经常盯着他的头发瞧。

      另一边,面对季书朗的无理取闹,付匀意一个头两个大,无奈道:“是你想要一个理由,所以我才告诉你的,现在我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还想怎么样?你个渣女!”季书朗出奇地愤怒,瘪着嘴指控:“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我出国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没几天你就不回我消息了,现在见到你人了,开口就是要分手,你把我当猴耍?”

      季书朗是真的感到委屈,他自问追求付匀意的时候已经倾尽了全身心的精力,苦尽甘来后有多开心,现在毫无缘由地被分手就有多伤心。
      十七岁的生涯中,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耍过自己。

      付匀意侧脸躲过他喷出的口水,无力地叹了口气。
      她听妈妈说过,女生总是比男生成熟得早,以前不觉得,认识季书朗以后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正确。
      ——他的喜怒哀乐从不为旁人收敛一丝一毫。
      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的吗?
      至少付匀意不是。

      当深入这段早恋关系的时候她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是自卑和退缩。
      踏入高三,冲刺高考,她的前途永远比一个富二代小打小闹的早恋更重要,可季书朗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他根本不理解什么是前途和未来。
      甚至于,他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想到这些。
      付匀意觉得,这或许就是“眼界决定思想”的具象化,就像自己从来想象不到一个小小的暑假居然能搭载私人飞机游历各国一样。

      季书朗“何不食肉糜”的嘴脸让她烦闷无比,付匀意抿了抿嘴,冷声道:“其实你追求人的手段很令人困扰,每次都当着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暑假我一直很后悔,后悔一念之差就草率地为了你的面子答应做你女朋友。”
      烈焰红的头发张扬地随风而动,季书朗怒目圆睁,咬着牙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堂堂一中校霸,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取笑过我,用得着你给我留面子吗?”

      就知道是这样,说不到一起去的,付匀意无语望天,“既然这样,季书朗季校霸,别再来找我了行吗?”
      沉默。
      “……”季书朗仿佛没听见似的,压低眉眼思索良久,突然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新来那个什么校草了?”
      知道他思维跳脱,但付匀意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愣了,“什么?”

      “哼!”季书朗撇着嘴恨恨道:“我听我们班上女生说了,你们班的转校生把华彦从校草的宝座上挤下去了,不仅高年级,低年级的学妹都想去看一眼,你离这么近肯定是因为喜欢上了他。”
      他越说越觉得是这样,低头控诉道:“虽然我一直以为校草是我来着,但你也太见异思迁了!”

      转角的庄正豪听到这里不由得去看陈萧然的脸。
      嗯,同样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怎么人家就是哪哪儿都说不出的好看呢!
      他佩服地伸出大拇指,用口型说:兄弟好样的!
      陈萧然一脸漠然。

      付匀意同样觉得无语,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有气无力道:“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吧,我先回教室了。”
      然后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季书朗终于彻底跳脚,对着她的背影大喊:“我就知道是这样!付匀意你这个叛徒,你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你这个大!渣!女!”
      他叉着腰把自己气得差点喘不上来气,咬着牙忍耐良久突然又蹦出来一句:“这个奸夫!我不会放过你的!”

      庄正豪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一巴掌正要拍上“奸夫”的肩膀,就被陈萧然握着手腕甩了回去。
      看了眼红毛跺脚大步离开的背影,他抱着书也踏出了脚步,“想笑就笑吧,人都走了。”

      “噗哈哈哈!”惊天动地的笑声响起,庄正豪夸张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个季傻逼,终于有人治他了,你看他刚刚被气成啥样了哈哈哈!”
      “一个班花学委,一个你,哦,不对,现在该叫你校草了,现在荣获季大傻逼的暗杀榜第一和第二!哈哈哈哈……”

      陈萧然抽了抽嘴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们学校还挺抽象的,什么班花,校霸和校草……这么闲吗?”
      面对这灵魂一问,庄正豪哽住了,“你别这么看我啊,这可不是我选的,大家都这么说,民意啊,这可是民意!”
      “再说了,那个季傻逼谁也不承认他是校霸好吧,他自封的,我们管他干什么,看着挺可乐的不是吗?”

      想到刚刚听到的一系列中二台词,陈萧然也不由得笑了。
      最近总忙着店里的事情,是没怎么看电视剧了,以至于生活中突然上演这样一幕情节,他的笑点也令自己感到不明所以,“是挺傻逼的。”

      所以,当晚在自家店里第三次遇上红毛时,陈萧然内心的下意识称呼便是:这个傻逼。
      心里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
      而季书朗却是一脸大爷样,四处打量着。

      红色的廉价塑料板凳让他少了一分盛气凌人,多了一分接地气的气质。
      曲起的双腿憋屈地藏在简易折叠木桌下,脚上价值万元的LV运动鞋与满地油腻的纸盒、烧烤签,以及塑料袋不断地撞来撞去。
      季书朗摸了一把黏腻的桌面,拘束地坐在小板凳上,问江谷:“你确定那个奸夫在这里?”

      江谷拿纸巾随便擦了擦桌面,视线掠过满是人头的庭院,直直地往店里望,说:“当然了,他家才刚搬到我家对面的时候,他妈就跟我妈说过烧烤店的地址,托你的福,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一会儿可得让他打个折。”
      季书朗皱眉:“我们又不是真来吃烧烤的,你上点心行不行?那个谁和我抢女朋友,我们是来收拾他的!”
      “行行行,听你的,你让干嘛我就干嘛,敬请发挥!”

      事情回到早上,被分手前的季小少爷每天的烦恼只有:这不好玩、那不好玩、还有什么好玩的?
      被分手后,季书朗的烦恼就变成了:怎么教训一下那个抢我女朋友的家伙。
      所以,他怒气冲冲地回到教室后就开始打听新任校草的底细,还真巧,这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的死党——江谷正是那厮的邻居。
      没多思考,季书朗为了打上门去,憋了一整天没逃课,晚自习结束,在季太太那打上卡报备后便拉着江谷直奔萧然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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