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分手很久了》不二不白

8、第 8 章

　　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路过，莫名其妙就被卷进了正在发生的医疗纠纷中。
　　有人拽着他的领子，要他们这个黑心医院给个说法。

　　江辞恙躲闪不及，被拽了个正着。
　　但窒息感很快消失，有人举着他眼熟的拐杖站在了他身前。

　　对方重心不稳，踉跄了两下，他赶紧扶住面前摇摇欲坠的腰。

　　站稳后的人声音中气十足，“干嘛呢！谁家没点难处？你家有病人？我还是病人呢！吵有什么用？能吵出什么四五六？”
　　他一顿输出，倒让混乱的场面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他把江辞恙往后推，自己却上前，开始调解起矛盾来。

　　也许矛盾还没有彻底升级，也许看他也是病人，两方都没有继续大打出手。

　　等到保卫科带人过来，江辞恙迅速把他带走了。

　　一路无言。

　　有人是因为难受——腿还没完全好。

　　有人没说话，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辞恙一直以来只是把对方当成观察样本，他做的一切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并不是出于什么医者仁心——为什么要帮他？

　　回到病房，江辞恙帮他看了一下腿，没什么很大的问题，他稍微松了口气。

　　“为什么要帮我？”
　　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眼里满是困惑。

　　“因为我是雷锋。”
　　面前的人依然嬉皮笑脸，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而不是稍有不慎便会上新闻的危险事件。

　　许是对自己的回答不够满意，他又道：“江医生人美心善，我愿意当护花使者。”

　　见江辞恙面沉如水，他摸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再出言调戏，认真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帮你。”

　　江辞恙没回答，低头帮他放松小腿。

　　好一会儿，他用平淡的语调问：“什么时候出院？”

　　“一个礼拜？还是十天？”
　　被问的人掰着手指嘀嘀咕咕地算。

　　江辞恙很快又把收拾好的东西一一放了回去，他和带教医生说自己学习得不够深入，愿意再留下来帮十天的忙。

　　午饭时，隔壁桌又在八卦骨科的小帅哥。

　　她们说刚才来了个特漂亮的小姑娘给他送饭。
　　她们说是那小帅哥的女朋友。
　　她们说两人都长这么好看，般配的很。
　　……

　　今天的豆角又做咸了，西红柿也很酸，江辞恙很烦躁，草草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往回走的路上，江辞恙脚步一拐，便去了病房。

　　病床上的人倚靠着床背，惬意的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江辞恙莫名有些咬牙切齿。

　　“你女朋友走了？”
　　他走进病房，看向捧着漫画看得津津有味的人。

　　对方放下书，一脸困惑。
　　“啥玩意儿？”

　　江辞恙朝柜子上放的饭盒抬了抬下巴。

　　“这个啊……哎不是，怎么就成我女朋友了？”
　　床上的人秒懂，顿时哭笑不得。

　　“那是我在社团认识的一朋友，人家听说我住院，太可怜了，给我改善一下伙食。”

　　医院那么多人，怎么就独独可怜你？
　　江辞恙刻薄地想。

　　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真有想法，人住院大半月了，早该来看了。

　　在面前的人大呼小叫地解释下，江辞恙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心里的不痛快总算得以缓解。

　　“晚上想吃什么？”
　　江辞恙问。

　　“干嘛？要给我做爱心餐吗？”

　　“嗯。”江辞恙点头，“可怜你。”

　　他离开时，遇到了前来查房医生，对方打取道：“小江，心情这么好？捡到钱了？”

　　江辞恙立马收敛扬起的唇角。

　　*

　　爱心餐一送便送了许多天。

　　倒数第二天，江辞恙要回学校办点事，请了天假，没去医院。
　　他提前把自己的先东西搬了回去，想着第二天指不定有某个要出院的人还需要帮忙。

　　一回到医院，他便习惯性地往老地方去，原本拥挤而热闹的床位此刻空空荡荡。
　　没有漫画，没有爱心餐，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江辞恙怀疑自己走错了，他退回去看了眼病房号，没有错。

　　顷刻间，他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他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感受。

　　来查房的护士和他打了声招呼，江辞恙没应，只是一昧看着那张已经没有人的病床。

　　护士一边换药水瓶，一边和他搭话。
　　“找小帅哥吗？小帅哥走啦，邱医生说他最近吃得好，骨头长得也好，可以提前出院。昨天风风火火来了好几个小伙子，可热闹了，一下子就把东西搬完了。”

　　“他还要找你呢，被他那几个朋友架着就走了，连话都来不及说。”
　　护士捂着嘴笑。

　　江辞恙想，早知道炖什么骨头汤呢？
　　就应该炒两把野菜，让他走不动才好。

　　他收拾着自己剩余的东西打算离开，期间离开了一会儿，拿回来了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由于见面太过频繁，两人习惯了面对面交流，谁也没想到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他身边这么热闹，脑子又不太记事，忘记自己实在是件太容易的事情了。
　　江辞恙对照着这个号码，拨通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个空号……”

　　冰冷的女声一遍遍地播放着相同的话语，江辞恙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带教医生送他出了医院，期间又提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他感慨道：“你们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一场，怎么不去和他道个别？”

　　江辞恙摇了摇头。

　　萍水相逢……
　　原来这就是萍水相逢。

　　两朵浮萍相遇，连道别也无需多言。

　　医院外车马喧嚣，但江辞恙却觉得有什么正安静落幕。

　　过去的那段时间，有很多个瞬间，江辞恙总觉得心脏有点奇怪，就像初春破冰的湖畔，被突如其来的风轻轻一吹，便泛起微微涟漪。
　　而现在，大约是冬季又到了。

　　再之后，繁忙的学业让江辞恙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那些不可名状的感受随着两道直线的相交而达到顶点，又渐渐远离褪去。
　　他再次切换回平时八风不动的无性恋模式。

　　但有时也会想起那段日子。

　　他试图去拨通那个号码 ，但从未成功。

　　他总是怀疑那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像在打盹后的黄粱，又像在槐树下的南柯。
　　如梦似幻，虚无缥缈。

　　江辞恙不喜欢这种感觉，最后，他决定把一切交给缘分。
　　能见到的人，自然会再见。

　　但很可惜，这座城市太大了，有这么多的人，见到一个特定的人的概率小到千万分之一。

　　他们没有在茫茫人海中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