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野棠梨

3、第三章

　　陶桃抚摸着试卷上的名字，思绪万千。
　　以前他们隔着两层楼，如今他们隔着人山人海。

　　陶桃把试卷折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带来的行李箱。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打开一看是一条□□申请，对方叫-不知名。

　　不知名？好像不认识。随手点了通过。

　　不知名:“新年快乐，师妹”

　　师妹？陶桃朋友不多，就那么几个。谁？

　　滴滴滴

　　不知名:“真没认出我？太让人伤心了。”

　　突然想起卫暖提过沈季之调回江市了，而且只有他叫过自己师妹。

　　桃子:“怎么会呢沈师兄，新年快乐”

　　不知名:“还算有良心”

　　桃子:“微笑”

　　简单聊了几句陶桃就被陶棉叫出去准备年夜饭了。

　　晚饭父母和周聪孙曼曼他们在饭桌上其乐融融，陶桃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她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晚饭后陶桃就回了房间。大年三十的晚上热闹非凡，村里到处都有人放烟花。

　　窗外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一个接一个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天空都被照亮了好几个度。

　　看着窗外的烟花，陶桃在心里念了一句“新年快乐，程陆离”。

　　大年初一，陶桃没有出去拜年。
　　快中午的时候陶棉周明带着周聪孙曼曼才回来。

　　吃完午饭陶棉说让陶桃收拾一下，带她去隔壁婶子家。陶桃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并没多说什么。

　　陶桃跟在陶棉身后刚走到婶子家门口，婶子就热情的迎上来，越过陶棉直接拉着陶桃的手往屋里进。

　　边走边笑:“桃桃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几年没见了，我们桃现在是老师了，有本事”。陶桃架不住这种热情，礼貌打了招呼。

　　“哼，有个破本事，一毕业就不回家，还不如你家丫头 ，工资高又孝顺。”陶棉走在后面搭腔

　　“你看你这话说的，桃桃可是个好孩子。当老师多给你们家长脸”婶子扭头嗔怪了一下陶棉。

　　陶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陶桃低头跟着婶子进屋，一眼就看到屋里七七八八站了几个人。

　　看清是几个年龄稍大的男女，和看起来和陶桃同龄的男生。她就反应过来是相亲。
　　那个男生就是今天相亲的人，旁边几个是男生的父母长辈。

　　她有点生气的回头看了一眼陶棉。

　　陶棉白了她一眼，上前和男生的长辈打招呼。

　　婶子带着长辈和陶棉出去，双方父母聊天。把陶棉和那个男生留在房间说是让相互了解。

　　几分钟后陶桃从房间里出来回了家，陶棉赶忙追了上去。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礼貌，都不知道和长辈打个招呼再走”。

　　陶桃不理。

　　陶棉有些生气抓住陶桃的胳膊:“那男孩咋样，隔壁村的，离家又近，长得还行父母也年轻，就是文化低点，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你觉得行，咱就定下来了。”

　　陶桃一把甩开陶棉的手忍着气:“妈你疯了吗？为什么相亲不提前和我商量？还定下来，定什么？”

　　“我为你好还有错了？”陶棉立马反驳。

　　又是这样，陶桃一瞬间悲从心起，径直走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陶棉继续追上去:“你都多大了，你看看村里有几个姑娘像你那么大了还不结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一拍屁股走了别人戳的是我的脊梁骨。人家男孩哪配不上你？除了没上过大学。定下来到时候结婚后，你在镇上当个老师，早点生个孩子，公婆年轻还能帮你带。离家又近家里有点啥事你还能帮点忙……”

　　“能不能别说了”陶桃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陶棉一惊，等反应过来开始大骂：“你就是个白眼狼，有你这么对父母大喊大叫的吗？当爹妈的还不能说你一句了，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陶桃放下手中的行李透过眼眶中的泪滴望着陶棉:“妈，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说让我辞职回来相亲就回来相亲，让我结婚就结婚，让生孩子就生孩子，这样才不算白眼狼吗？”

　　“我还是不是为你好。我生你养你倒是有错了 ”陶棉吼道。

　　“为我好？又是这句话”陶桃吸了一下鼻子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该吵的前几年已经吵过了，再多说说也无意义。

　　陶桃拿起行李出了门，看到周明和周聪曼曼都站在门口。

　　周明不敢去劝陶棉，赶紧走上前拉住陶桃:“桃儿你妈也是为你好，大过年的别找事，你看看人家家孩子再看看你。别和你妈闹，听到没”。

　　周聪和曼曼也上前劝。

　　“我看谁敢拦着她，让她走，她只要敢走出这个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进这个家”身后传来陶棉的骂声。

　　陶桃直接越过周聪他们出了门。

　　村里不通车陶桃打算走着去镇上坐车回江市。

　　周聪从后面骑车追上来要送她。知道她脾气倔，周聪倒是没再劝。

　　中途陶桃让周聪转去外婆家一趟，告诉外公外婆工作上有急事，要赶回去。又给老人留了些现金。

　　大年初一陶桃就回了江市。

　　卫暖知道陶桃提前回来后，第二天就跑来找她。

　　陶桃看着窝在她沙发上的卫暖不禁吐槽：“大小姐，你家欧洲运回来的沙发睡不下你是吧，跑着抢我家的”。
　　“大小姐饿了，桃子去给大小姐做饭”卫暖摸着肚子撒娇。

　　陶桃笑着扔给她一个苹果，转身去了厨房。

　　对于陶桃提前回来的原因卫暖没有问，卫暖大概能猜出点。陶桃不想说，那她就陪着陶桃就好了。

　　那几天卫暖有空就往陶桃家跑，直到陶桃学校开学。
　　一切又开始按部就班的进行。

　　陶桃在市七中教初三语文兼班主任。初三面临中考，学生压力大班主任压力也大。
　　每天学校-家，两点一线。卫暖吐槽她生活无趣至极。

　　这天陶桃下课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同事王慧一脸八卦的盯着她。

　　陶桃打趣:“怎么？我脸上有花呀？王老师。

　　王慧和陶桃同岁带陶桃班英语。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话题。

　　办公室还有几个年龄大点的同事，王慧小声调侃：“陶老师脸上没有花，桌子上有”。

　　陶桃这才看到桌上有束百合花。她拿起来看了看，有些疑惑：谁会送她花？应该是搞错了吧。

　　王慧滑着椅子靠近：“陶老师谈恋爱了，男朋友送的吧”

　　“没有的事，估计送错了吧”陶桃很诚实。

　　“怎么会？这可是门卫大爷让我亲自转交的，说有人送给初三五班班主任陶桃的。不会错的，我确认了好几遍”王慧赶紧说，
　　“你看看上面有卡片什么的吗？”。

　　陶桃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一张卡片：
　　“师妹，生日快乐！”署名沈季之

　　原来是师兄。

　　王慧马上凑过来：“是不是男朋友？”

　　陶桃收起卡片认真回答道：“一个朋友，不是男朋友”。

　　王慧显然不信“陶老师害羞了哈哈哈，不逗你了，我下节有课先去教室了”，说着拿着教案出来教室。

　　陶桃目送王慧出门，才发现办公室门口的桃花开了。今天是她生日，可不是到了桃花开的季节。

　　陶桃拿起手机向沈季之道了谢。沈季之刚回江市很忙，前几日大学校庆他们匆匆见过一面。没想到还记得她生日理应道谢。

　　卫暖在盛源楼定了个包间，陶桃今天没晚自习下班后就被“劫”去过生日了。

　　盛源楼呀，那地儿太贵了。陶桃觉得浪费，打算回家吃碗面就行。卫暖说钱都付过了，不给退的。
　　陶桃想想就肉疼，只能跟着卫暖进去。走进包间，里面布置的很温馨。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菜品也已经摆好。

　　饭后俩姑娘喝了点酒。卫暖喝的有点多，闹着要去酒吧接着喝。

　　刚走出门，卫暖突然看到林修远的私人秘书小莫，于是让陶桃在包间等她一下。

　　几分钟后卫暖推开门就抱着陶桃：“桃子，林修远那个狗男人就是个大骗子，嗝～，他竟然和别的女人幽会嗝～”哭的直打嗝。

　　“不哭不哭慢慢说”陶桃帮她擦着眼泪哄着。

　　“他～出～轨～啊啊啊”卫暖拉长哭腔，一把拿过陶桃手里的纸巾擦了一下鼻涕，伸出食指和中指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看到的，那女的就趴在他脸上，不是亲她是干嘛？他还笑～～”

　　陶桃赶忙说“你先别哭，也许是你看错了也没准，先别哭了，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呜呜……王八蛋～”

　　“别哭了”

　　“要不是我喝酒了，打不过他俩，我早就冲进去揍他们了呜呜……”

　　陶桃盯着卫暖的脸小声说：“那我和你一起去揍他们？。”

　　卫暖立马止住哭声和陶桃对视了两秒。

　　“走现在就去揍他们”，拉着陶桃就要去干架。

　　陶桃虽然喝了酒，目前还算清醒赶忙拉住她。

　　“暖暖，事情还没搞清楚，别冲动。这样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要是真的我一定帮你揍他们。”

　　陶桃有些手忙搅乱的安抚。
　　卫暖不会撒谎，以她对林律师的了解，林律师也不像是那种人。
　　其中可能有误会。

　　看卫暖不动了，陶桃把她按在座位上。

　　“他们在哪个房间？我去看看”

　　“就过了电梯那边条走廊第……”刚刚卫暖只顾着生气，猛的一回忆有点模糊，
　　“走廊尽头那个，旁边还有窗”卫暖敲了下脑门坚定的说。

　　“好，那暖暖在这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陶桃哄道。

　　卫暖乖乖的点了点头。

　　陶桃出了包间门就朝卫暖说的那个房间走，走到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里面有人答应。

　　陶桃推开门，就看到正对门的主位坐着个男人——一个叫程陆离的男人。

　　他已然褪去少年的稚嫩，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质，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更加矜贵潇洒。
　　桌上还放着金丝边眼镜应该是刚取来，此时他有些慵懒的倚靠在座位上。

　　陶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男人，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心想这酒后劲有点大呀！果然有点晕。

　　“霍小姐是吧，请进。”程陆离礼貌起身

　　他的声音比少年时期更好听了，陶桃心想，不过霍小姐是谁？还没等她脑子转过弯。

　　就听程陆离又道:“霍小姐，请坐吧”

　　这声音太有蛊惑性了，尤其是对喝了酒的陶桃来说简直是魅惑。

　　包间不大，是小型会客的那种。陶桃着魔似的走到到程陆离对面的椅子坐下。
　　现在他们俩就隔着一张桌子。

　　陶桃甚至可以看到程陆离鼻梁上眼镜的压痕。

　　“霍小姐？霍小姐？”

　　“什么？”陶桃刚刚就盯着程陆离呢，压根儿没听到程陆离说的啥。

　　程陆离仔细打量了一下陶桃，从她一进门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这姑娘能喝完酒来相亲？

　　于是淡淡开口:“我母亲和霍小姐母亲是故交，想必霍小姐也是看着我母亲面子才来赴宴。看霍小姐还很年轻应该也没有那么早进入婚姻的打算吧”

　　程陆离话说的很有分寸。

　　陶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错了，程陆离在相亲。还有看程陆离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被母亲安排的。

　　而且被认错的自己没有被看上！！！

　　她有点难受，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陶桃忽然有种从此以后他们真的就是陌路的感觉。

　　或许本该如此。

　　她看着眼前的程陆离突然开口:“我26岁，身高165，易县人，毕业于江市大学。目前一个人在江市，是市第七中学的语文老师。无感情史，无不良嗜好……”陶桃开始自报家门。

　　此刻仿佛她眼前的是16岁的那个少年。

　　程陆离听着对方的自我介绍微微皱眉，却没有打断。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在说话的时候为什么眼尾泛红，只当她是喝醉了。

　　陶桃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后面在酒精和低落情绪的裹挟下有些语无伦次。
　　所以不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程陆离看了一眼腕表:“太晚了，我先送霍小姐回去吧！”说着起身拿起椅背上的黑色风衣去开门。

　　陶桃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指令般起身跟着出门。

　　走出门，不知谁打开了走廊上的窗，丝丝凉风吹的陶桃开始清醒。

　　不是？她不是出来找“出轨”的林修远吗？

　　她在干嘛？怎么喝了点酒就晕了头了呢，不对应该是见到程陆离就晕了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