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好人》许斤

5、花角羊

　　早晨，希尔薇挑了件杏色的厚外套。临走时，看了眼桌子上洛琳送来的那盒闪闪发亮的首饰，将盒子关上了。只戴了自己从家拿来的那对珍珠耳坠。
　　无事可做的希尔薇来到图书馆，那里空间很大，在那里，她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这里不仅有他们的书，也有人们社会上的那些常见书籍。
　　希尔薇穿过几排书架，来到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上面的书一直摆放快到天花板了。
　　佩里：“啊！”
　　希尔薇听见声音回头，身后的书架边上坐着一个人，看起来比自己小一些，暖洋洋的栗色卷发散落在肩膀，穿着一身白色拖地长裙，像看管神庙的圣女。她的书掉在脚边，希尔薇走过去帮她捡起。
　　希尔薇把书递给她。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有人。”
　　佩里接过书问道：“你是谁？”
　　“希尔薇，那个被送来的……人质？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希尔薇勉强露出一笑。
　　佩里看着她：“你是卡塞尔的女儿？”
　　“正是。”
　　佩里把书放在一边。
　　“你看起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
　　她的头发打着小卷，留着齐刘海，非常可爱。
　　“我传说中什么样？”
　　希尔薇眨眨眼，故意弯下腰问她。
　　“这……这些都无关紧要，大家都对自己的对手有些敌意不是吗？关键是现在都好起来了，也不用再打打杀杀了。”
　　佩里看着她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差点忘了自己下一句话是什么。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佩里点点头。
　　“你真的很有勇气。”
　　“谢谢。”
　　佩里站起来。
　　“哦，对了，我叫佩里，如果想看雪，可以来找我。”
　　“好啊。不过，你刚刚看起来被我吓了一跳。”
　　“我真没想到你会到这来。传言说，你们都不看书的。”佩里不好意思说道。
　　“眼见为实，我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位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
　　佩里笑了。
　　“我今年十九岁，你呢？”
　　“我正好比你大四岁。”
　　“你刚刚说看雪？”希尔薇指着窗外。
　　“是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佩里神秘地跟她笑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咔哒。图书馆的门突然被打开。
　　希尔薇回头，原来是洛琳。
　　“希尔薇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
　　“我这就来。”
　　随后，希尔薇冲佩里点点头。
　　洛琳这才看见佩里。
　　“哦！你也在，你又在看书？来跟我们出去走走吧。”
　　佩里摇摇头
　　“你知道的，我更适合这，谢谢你。”
　　洛琳对希尔薇摊开手。
　　“你看吧，她整日闷在屋子里，你都不知道，你来之前我得多无聊。”
　　佩里：“凯尔在，你还无聊？”
　　洛琳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他整日出去和别人打交道。”
　　希尔薇看向佩里，佩里跟她笑着摆手。
　　“佩里，我有空就来找你。”
　　“随时欢迎。”
　　图书馆的门被关上了。
　　“看来你和佩里已经认识了。”
　　洛琳今天耳朵上戴了一对耳环，罕见的红绿色宝石，在优美的脖颈弧度间晃着。估计又是凯尔送的。
　　“是啊，洛琳。不过，她看起来很内向。”
　　“是啊，她总待在图书馆。”
　　“但是她说想看雪能找她。”
　　洛琳露出惊异的表情。
　　“真的？看来她很喜欢你。”
　　“什么意思？”
　　洛琳一脸神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你找我干嘛？”希尔薇才想起来问。
　　洛琳：“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聊天了，我刚刚送奥利尔去森林上学，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可爱的东西。”
　　“森林？他们不是在旁边的那栋教学楼。”
　　“是的，他们平时是在那。但很多东西都不在书本上。他们今天在森林里进行学习，有时候他们在森林的小屋里，到外面进行实地学习。”
　　洛琳拉着希尔薇走到门口，给她系上披肩的带子。
　　“你的长发可真漂亮，在下雪天可别让寒风吹到。”说着洛琳给她戴上了帽子。
　　希尔薇看着这位比她大了一轮的女人，柔和的目光神似自己的母亲，她们都一样对她关怀备至。
　　洛琳拉着她的手，坐上门口那辆雪车。那辆车由一头高大的棕色麋鹿拉着，座位上恰好能坐两个人。
　　“我们去森林。”洛琳拍拍麋鹿的脖子。
　　麋鹿好像能听懂一般，晃晃头，它脖子上的铃铛响了响，拉着他们去往远处，留下两条车痕和鹿的脚印。
　　四楼的观景台，一个黑衣服的人正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她们。
　　他身后的门被敲响。
　　“进。”
　　“我就知道你在这。”卢米农走了进来。
　　默库勒斯依然看着窗外，没有回头。
　　“什么事？”
　　“希尔薇最近怎么样？”
　　“据我所知，她和洛琳走得很近。”
　　卢米农看了看窗外。
　　“洛琳，是啊，她以前总是抱怨无聊。”
　　“奥利尔还不够她麻烦的吗？”默库勒斯皱了皱眉。
　　“她一直再想要个孩子来着，可惜啊，一直没有动静。难怪她这么喜欢希尔薇。”
　　默库勒斯：“我不关心别人的家事。”
　　卢米农：“再看看吧，我觉得这个姑娘还挺可爱的。”
　　“一无是处。”
　　“还有别的发现吗？”卢米农抬起眼皮。
　　“洛琳送了些饰品给她。”
　　“哦？你是说凯尔带来的。那些宝石确实奢华。她喜欢吗？”卢米农点点头。
　　默库勒斯：“这你得亲自问她。”
　　卢米农沉思片刻。
　　卢米农：“话说，这景色你看不够吗。”
　　“我就是很喜欢。”
　　“好吧好吧，不打扰你了。”卢米农关上门，留下默库勒斯一个人。
　　默库勒斯看向远方，外面正下着雪。雪将刚刚车走过的痕迹掩埋得一干二净。

　　洛琳和希尔薇穿过几条雪路，除了他们住的房子，这周围空无一人。一路上她只看见了松树与雪，就连天空似乎都和地上的白色相连接，分不清你我。
　　洛琳轻声问：“这里很安静吧”
　　希尔薇只能听见麋鹿的铃铛声和雪车划过雪的声音。
　　希尔薇：“是啊，都是雪。”
　　铃铛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
　　“寂静得让人发疯，不过好在你来了。”洛琳眼底尽是笑意。
　　希尔薇向四周望去。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洛琳。”
　　“快了，快了。这就到了。”
　　洛琳手指着远处越来越密的松树林，他们停在森林边，有枯草的地方。洛琳扶着希尔薇下来，又摸了摸麋鹿。
　　“在这等我们。”
　　于是，麋鹿耳朵扇了扇，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地上的雪，开始寻找些枯黄的草。
　　洛琳拉着希尔薇走进森林。
　　“麋鹿的声音，还有它的铃铛会吓跑它们。”洛琳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到底是什么？”希尔薇疑惑。
　　“嘘，小点声。”
　　洛琳一脸神秘，她牵着希尔薇的手，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路上的雪有些厚，好在有洛琳送的厚靴子，她现在一点都不怕那些寒风。越往森林深处走，雪下得越小了，地上露出的杂草也越多，直到他们看见一处温泉，那里冒着热气。周围生长着青草，甚至有些零星的花朵，希尔薇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花朵了。
　　洛琳拉着她蹲在一处岩石后，这里距离温泉大概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看这个温泉，它会吸引些美丽的东西来。”洛琳指着前面。
　　希尔薇想了想。
　　“我记得我们的一楼大厅也有这样的一个。”
　　“当然，这可是很珍贵的。”洛琳点点头。
　　希尔薇不知为什么想起他那天早上从楼梯下来时沉默的样子，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好像无视了她的招呼，不过还好有他的提示。
　　“你要给我看什么，洛琳？”
　　“嘘再等等，你不会失望的。”洛琳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希尔薇点点头，继续等待着。
　　不一会，她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通过岩石的缝隙，她看见远处有东西在动，几只半人高的山羊从林子后走出来。
　　希尔薇从没见过这种生物，虽然外形上有着山羊一样白色的皮毛，但它们的角上好像悬挂着许多枝叶。那些羊有大有小，大概五六只左右，它们来到温泉旁边喝水。神奇的是，那些羊在靠近温泉那刻起，角上缠绕着的枝叶竟然焕发出生机，枯枝败叶竟然逐渐变绿，在她们俩的眼皮子底下还开出一朵朵漂亮的小白花。
　　洛琳也发现了，她正捏紧希尔薇的手。这些神奇的景象让她想起很久以前，母亲在草地上跟她说那些植物开花的故事，那天春风和煦，气候温暖。
　　“那是花角羊。”等那些羊走后，洛琳说道。
　　她们走在返程的路上。一路上洛琳兴奋地跟她讲这个神奇的生物。她们很幸运，通常森林里只有些普通的雪绒羊，头上只有普通的角，这次很意外地看见了更珍贵的物种。
　　“它们害怕声音，所以喜欢下雪天，因为雪总是很安静。”
　　希尔薇：“可它们也喜欢温暖的水域。”
　　“是啊，很矛盾的生物吧，喜欢寒冷，又无法放弃暖和的温泉。看看它们的角，多漂亮啊，这样的天气很少能见到花了。”
　　希尔薇回忆着：“那些植物是长在它们身上的吗？”
　　洛琳：“据我所知，是这样的。漂亮吧，是不是不虚此行。”
　　“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送儿子上学时就看见地上那些脚印了，回来的路上想着一定要让你看看。”
　　“谢谢你。”希尔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怎么总跟我道谢，我该谢谢你才是。哦，我们到了。”
　　那只麋鹿依旧等在森林边缘，它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洛琳摸了摸它健壮的后背。
　　“别睡了，我们还需要你送我们回去呢。”
　　麋鹿抖了抖身上的雪，站起来。
　　很快她们就回到了温暖的大厅。
　　希尔薇想着回到卧室休息一会，她在走廊，边走边解下帽子和手套。
　　忽然，一道声音从她旁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