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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夏天的风是热烈的,澄弥坐在窗边,阳光,麻雀,绿叶……
      “或许……阿袁那里,太阳会更明媚一点吧。”
      澄弥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迫于老一辈压力生下澄弥后,马上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自己的进修和课题中。他们顾不上给澄弥买玩具,所以打发澄弥的手段就是丢给他一本书。但就是这样的父母,却希望这个自己没怎么关注过的孩子,也成为证明他们能力的其中一张证书,过高的期待,平庸的能力。
      阅读成了澄弥逃避现实的手段。
      文字是有力量的,等澄弥真正读懂一本小说,一首诗歌的时候,他沉浸在文字的冲击下,用写作构建自己幻想的世界,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跃然纸上,他们的故事在脑海中上演的时候,内些自卑仿佛也烟消云散了。
      澄弥上高中的第一年,身边便出现了一些因为荷尔蒙情窦初开,牵手拥抱的情侣们,澄弥习惯沉浸在幻想中,也不喜欢向别人表达心意,更不会主动亲近别人,没有社交就不会了解别人,更谈不上喜爱,他无法开启一段恋情。但荷尔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看着别人紧握的双手,他清晰的知道他想拥有一个什么样的恋人,于是他幻想着,有人紧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他不必活成父母期待的样子”。就这样,他拿起了笔……“阿袁”诞生了。
      澄弥决定将自己写进小说里。《田野中的少年》,主人公叫阿袁,剑眉星目的青年,小麦色的皮肤,健康的身材,开朗乐观,是澄弥心中的理想型。阿袁无条件的爱着自己的竹马,他们有无忧无虑的童年,父母都没有傲人的成就,他们也不被过高的期待着,最终打破世俗,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阿袁的竹马叫阿池。
      澄弥的笔名也叫阿池。
      “澄弥你发什么呆呢?”
      思绪从窗外的阳光被拉入教室,澄弥立刻起身,讲台上是眼神锋利的数学老师。
      “你本来就偏科,我讲这么重要的知识点,你还能发呆?窗外有谁值得你那么专注?”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澄弥又低了低头,手紧紧攥着数学书的一角。老师无奈让他坐下,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如果阿袁在这里的话……或许会悄悄塞给阿池一个小饼干吧……”
      澄弥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脑海中的幻想是美好的,那么生活糟糕点又能如何呢?
      下课,澄弥拿出本子,把刚刚想到的场景一一写下。
      “大作家的灵感来了,还真是挡都挡不住。数学课还走神,看你跟不上,期末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澄弥的同桌喧莹算是他在这个学校为数不多的熟人,咋咋呼呼的女孩,自从知道他写小说这件事情,就叫他大作家,总是抢他刚写完的稿子看,澄弥拿这种脸皮很厚的人无可奈何,也就随着她去了。
      “今天又是什么剧情?”
      唯独这篇,澄弥不想让任何人看。在喧莹触碰到他本子的前一秒,他挡住了喧莹的手。
      “没剧情,背古诗呢。”
      喧莹做了个鬼脸,她才不信,正要伸手去抢,却看着澄弥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想着成澄弥刚刚被嘲笑的样子,于心不忍,收回了手,挽着闺蜜上厕所去了。
      上学的生活,千篇一律,有喧莹在澄弥旁边叽叽喳喳,澄弥的生活也轻松了不少。
      澄弥并不是完全没有朋友,他有自己的小圈子,初中的旧友也喜欢粘着他,或许可以用茴香饺子形容澄弥,喜欢他的人特别喜欢,不理解他的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理解他。
      周末,澄弥回家,把自己在学校写的那一沓书稿藏进抽屉,澄弥在家写书,宛如特种兵,防家长,防家教,有时候还要防着突然袭击的各种访客。
      门轴转动,家教老师推门而入,说是家教,其实是他爸妈的一个学生,等补完课已经十一点,澄弥爸妈把家教老师送出门,澄弥继续埋头写作业,他父母和家教的客套话不绝于耳,无非就是那几个词,说来说去,真是无聊至极,澄弥不喜欢这些场合,虚伪。
      一点,客厅里关了灯,澄弥轻轻打开抽屉,小心翼翼的取出书稿,一点夜深人静,对于澄弥来说是最适合写作的时间,上面密密麻麻的,足足有七八张,所有的副课对他来说都是写稿子的时间。最新的一句话还没写完。
      “阿池又被镰刀割伤了手,他好像总是做不好这些繁杂的小事,等阿嬤看见又该絮叨了吧……”
      澄弥想了想,在后面添上“但阿袁是最好的老师,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小饼干塞进阿池的嘴里。趁着阿池吃饼干的间隙,扯下衣服下摆的边缘,飞速缠在啊池的伤口处,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你就跟你阿嬷说被草划的,她能少说两句。’”
      看着写好的稿子,澄弥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手指亲亲抚过“阿袁”这两个字,脸上浮现出笑容。小心翼翼的把稿子放回抽屉,他明天还有一天的学习任务,希望今天能做个好梦。
      今天的澄弥确实做了个美梦,他梦见一条溪流,脚下是柔软的草皮,面前的人看不清样貌,模模糊糊,但是嘴里不停喊着“阿池”
      他在喊我吗?
      澄弥有些恍惚,又有些兴奋,他小心翼翼的回应着,那模糊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天空中想起莫名其妙的滴滴声。人影消散了,澄弥醒了。
      他眯着眼睛,找着闹钟的方向,有些恼火的摁停闹钟。还回味着那个梦,那个声音,就是他理想中阿袁的声音。
      一整天,他都在回味着那个梦,他走神的时间更久了,次数也更多了。写作业,补习甚至吃饭,都会时不时回想起那个声音。
      要是能再梦到就好了……
      这两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澄弥重复着往日的生活的同时,《田野中的少年》也不断更新,零散的章节却早就垒起了小小一沓,喧莹对他现在写的东西好奇心爆表,只要他拿起笔喧莹就会凑过来,紧紧盯着他笔下的白纸,无奈,他只能把小说带回寝室,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写。
      夏天最热的那两天,学校放暑假了,澄弥难得的过上了风扇配西瓜的日子,家人允许他吹空调的,但是有风扇的日子就是他最向往的日子,他会觉得这样会离自己心中的完美世界近一点,离阿袁近一点。
      西瓜终于吃完了,澄弥的脸上满是汗珠,风扇的功效还是太小了,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澄弥飞速的收拾了东西,还要上补习班。
      爸妈给他找的补课老师也放假回家了,澄弥不得已只能去上大课。
      夏天的补习班里闷闷的,只有一台摇头风扇,却总是偏向讲台的方向。坐在座位上的澄弥认真记着笔记,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发呆的,比如现在,他还在上数学课,但是他听到很认真。
      澄弥也不算个差生,中等偏上。正因如此,老师才会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的父母也是。或许等《田野中的男孩》写完,他就会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学习上,也能取得个不错的成绩吧。
      但是对于他来说,灵感和情感这种东西实在控制不住,下课回家,桌子上摆的是作业本,下面压着几张稿纸,澄弥又拿起了笔。
      ‘阿池将腿轻轻搭在阿袁腿上,“阿袁,村口那片山坡上又开了各种各样的小花,咱俩明天下午一起去看看吧。”那片花海阿池惦记了好久,可是最近忙着除草,总是不得空,偶尔偷偷放松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也就是这天,燥热潮湿的梦里,澄弥又梦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一片麦田,那个声音还是喊着自己的笔名,还是模糊的牵起自己的手,向前跑着。夏天的烈日下,他们穿过草地,穿过麦田,躺在蓝天下的山坡上,不知道是不是现实中,汗水也侵湿了衣衫,汗珠不断从发丝间滚落,模糊的身影,向澄弥靠近“阿池,下次咱们不跑那么快了,看你脸上的汗。”一双模糊的手,轻轻在他额角擦拭。
      好咸,澄弥坐起身,看着四周还是一片黑暗,窗外还没有迎来凌晨四点的蓝调时刻。澄弥应该是被热醒的,梦里的汗水被抹去,但是现实中,有什么东西混着汗水,沿着嘴唇的纹路溜进了味蕾。眼泪和汗水一样咸的发苦。
      为什么会哭呢?澄弥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叫自己“阿池”,那个他永远也看不清,摸不到的,经过他的笔书写下的,完美的恋人“阿袁”
      澄弥爬在卧室门框边上,什么也看不见,客厅的窗帘还拉着,密不透光。
      他悄悄掩上卧室的门,打开台灯,取出自己的稿纸。屋子里是漆黑和寂静,澄弥的书桌和他笔下的稿件,散发着繁星一般的光。
      ————————————————————
      “一旦被爱,就会疯狂长出血肉。”
      澄弥在这本书里倾注了他所有的爱,所以纸上的笔墨,早就构成了一个鲜活的,生意盎然的,活灵活现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当然也有鲜活的阿袁。
      阿袁每天生活的自由自在,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人物,他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归宿的主角。但他也可以透过笔墨看到那个爬伏在书案上的少年,满心欢喜的一边傻笑一边书写他们的故事。阿袁愿意按照既定的剧本走,不为什么,就应为导演给了他所能给予的一切爱意,和一切幸福。阿袁真正要做的,只是把那一份爱,回馈给那个青涩的导演。
      在阿袁看来,他的人生过分的美好,永远充斥着欢笑的童年,爱他的父母,友好的乡邻,还有那个,仿佛命中注定的吸引着他的竹马“阿池”。他的生活围绕着他展开,但他觉得,这就是他真实的生活,草叶上的露珠,泥土自带的芳香,烧火时滚滚冒出的呛人的烟。这就是他最真实的生活。
      他从不怀疑自己对阿池的情感,无论是书里的阿池还是他透过笔墨看见的那个阿池,都是那样,坚强,文艺,需要理解,需要呵护。他深深的爱着这样的阿池,爱着阿池的灵魂,无论书里书外,他都对阿池沉迷。
      可能书外的那个阿池也想不到,当他不写书的时候,书里的世界就静止不动。阿袁就会走在被定格的街道上,看凝结在半空的水珠,看街边两只摆好架势准备对骂的小狗,看还未落下的树叶,天空中定格的云……以及阿池被风吹起的发丝。
      那时候,阿袁一定会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的脑袋贴近阿池的发丝,肩膀,眉眼。或是数着阿池的睫毛,或是揉着阿池的发丝,又或者躺在阿池的腿上小眯一会儿。
      嘈杂的生活里,偶尔的静谧才最值得珍惜。
      等到书外的阿池拿起笔,世界再次活过来的时候,阿袁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按照柔软纸张上的文字经营自己的人生,那个时候,鲜活的阿池又会朝着他笑。多好啊,这样的人生,这样完美的剧本,无论这本书会不会记载他的一生,无论最后他会不会永远沉睡,他都很满足。
      “阿袁,别发呆了,体育课,去打球吗?”
      书里的阿池在叫他了。
      他一把抓起手边的篮球,迎着柔和的风,奔向学校楼前的一块小空地,那里站着三五个青年,其中一个,尤其引他注目。
      “阿池……无论在哪里,我应该都会为你沉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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