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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酒楼推杯 巧换心事心计 ...

  •   展昭转头,见一角白衣在不远的暗处若隐若现,身形却是纹丝未动。展昭机警,环顾四下无人,方才急急地向着白衣人而去,待走到近前,看那人正抱臂而立,见着自己,神色甚是高兴,“猫儿,一日未见,怎地蹉跎成这副模样,竟开始流连风月场了,猫儿啊,你是跟哪个学坏了罢?若不是适才你与三哥攀谈,爷一时还真是认不出你来,哈哈哈。”
      展昭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白玉堂,发现他并无不妥之处,心下长舒了一口气。“白兄,你们两兄弟这是为哪般。”白玉堂扬了扬眉毛,”猫儿没看出来么,爷在跟踪憨子。”展昭笑笑,调侃道:“展某佩服,追踪反追踪,白兄此乃极高明之躲避术。”白玉堂凑近一步,说道:“我说猫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给爷留点面子也好。”见展昭笑得意味深长,继续解释道:”他四处寻我,不胜其扰,故出此计。猫儿,你莫要去那宾海客栈报信哪。”
      展昭此时见白玉堂神情,一向狂傲的人现下却有一丝讨好之态,遂抿嘴忍笑不语。白玉堂一时难解其意,此时展昭忽然开口言道:“白兄,此事有的商量,只是现下展某腹中甚是饥饿,气尽力空,无力思考。”白玉堂看着展昭,笑道:“好个猫儿,想让白爷爷请客是真罢?此刻三哥不会再去太白楼寻我,猫儿,走,去太白楼!”说罢人已经走在前面,展昭心中畅快不少,遂随后跟上。两个人并肩而行,都有满腹的疑问想质询对方,但终是谁也没有开口。
      以两人脚程,不多时便来至太白楼,此时天色已晚,太白楼已然客少人稀,掌柜的正在嘱小六一些店务琐事,抬头见自家爷与一位客人踏进门来,忙一起迎了上来,先向二人行礼,接着便急急向白玉堂言道:“爷,爷,您可回来了,三爷到处找您,就差没把酒楼给翻过来喽!”白玉堂抬了一下手,言道:“爷知晓。”回身对展昭言道:”猫儿,去诗阁等我。”
      诗阁?展昭心里笑,昨夜你在你那专属雅间的几面墙上题满了诗句,这回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诗阁了。于是一拱手,上楼去了。白玉堂见展昭已离开,问掌柜的:“今日只有三爷一人来寻我?”大掌柜言道:“是啊,只有三爷一个人。”白玉堂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这憨子,在搞甚么鬼?交代掌柜的去忙,回身叫过小六,小六伶俐,早在一旁候着,两人咬了一会儿耳朵,白玉堂又附耳对小六交代了一番,小六这回微微一愣,“爷,您吃得惯么?”白玉堂敲了一下小六的脑袋:“少废话,饿了一天,你给爷吃大油大荤,想害死爷啊?!快去准备!!”小六摸着脑袋,一路小跑奔后厨去了。
      白玉堂上得楼来,看到展昭正面墙负手而立,想是在“观赏”自己那满墙大字。遂想起昨晚自己的无端失态之举,不觉汗颜。”咳咳,猫儿,莫再看了,过来坐下。”展昭回身,坐在桌边,脸上带笑,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忽觉面上甚是难堪,用手指轻弹桌面,一时无语。展昭将两只酒碗翻转,拿起正中酒坛,言道:“这儿倒是不缺酒,看来白兄真是当之无愧的酒仙。”说罢便欲倒酒,白玉堂抬手制止:“空腹莫要饮酒,笨猫!”展昭依言,放下酒坛,正色道:“白兄,昨夜皇上急诏,展某担心大人,遂未来得及当面与白兄言明,便匆匆而去,甚是抱歉,尚请白兄见谅。”言词恳切,目光清澄。白玉堂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表达:“嗯,适才听小六提起,昨夜你来店中寻过爷,念你心诚,白爷暂为原谅,作为弥补,此番你我大醉一番,不醉不归。”
      此时,小六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向二人行了个礼,又蹬蹬地跑下楼去。白玉堂向着展昭说道:“猫儿,洗洗罢。”展昭心头暖融融一片,易容换颜,甚是不适,道了声谢,起身走到脸盆旁,伸手触及,水温刚好,泼到脸上很是舒服,白玉堂一旁看着展昭,心中竟有一丝疼惜,唉,这衙门饭,真是不好吃,甚么苦都得受着。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清水的泼洒之声。待展昭清理完毕,转身看向白玉堂,白玉堂忽然大叫一声:“猫儿,你的额头怎么回事?!”哎呀,展昭都已经忘记了,适前恶梦缠身,梦中惊醒撞上了床围,这等糗事怎能说。于是笑笑,说道:“不妨事,不妨事。”白玉堂见展昭神色,也不再问,展昭坐回位上,竟感到一丝心虚。
      恰逢此时小六手端托盘,上得楼来,见到展昭,大惊,“啊,展,展大人?!您几番来的?”展昭用手遮住额头,笑道:“适才与你家五爷一同进门,怎地,小六竟未能认出?”小六此番再细细看其服饰,确是刚才那个虬髯客,但心中费解疑虑,还想缠问,白玉堂忙打断:“小子,快快布菜,少罗嗦。”小六一缩脖子,手脚麻利地摆碟弄筷,侍弄好后垂手而立,等在一侧。白玉堂挥挥手,”下去歇着罢,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小六给两人行了个礼,乖乖地下楼去了。
      展昭见桌上菜色,十分清淡,除了正中一碗鱼汤,其他皆为素色软食,十分诱人。白玉堂见展昭此时表情,一手遮挡着额头,一手撑在桌上观望菜蔬,真滑稽,真有趣。噗哈哈,想着想着竟不觉笑出声儿来。“猫儿,把手拿下来罢,白爷不会笑话与你,莫害羞了。”展昭瞪了一眼白玉堂,没作声。“一整日没打理五脏庙,爷早饿得头晕眼花,来,猫儿,快吃,快吃。”
      展昭夹起一块软糕,放进口中,由衷赞叹:“实是美味,比宫里赏赐的还要爽口。”白玉堂接口:“那是自然,我太白楼的吃食,哪是他们能比的。”展昭看向白玉堂,这个老鼠,好狂放的口气。白玉堂盛了碗莲子枣粥,放到展昭面前,“猫儿,尝尝,这是新品,大凡来店的客人,都交口称赞。”展昭道谢,尝了一口,真是糯软甜香,不多时喝完,又添一碗。白玉堂笑道:“别只顾着喝粥,这些菜色你都得尝遍,吃得好了,以后多带些客人来捧场,凭你的人缘,定能给太白楼带来一大笔进账。”展昭抬眼看向白玉堂:“白兄真是让展某刮目相看,能文能武也就罢了,连经商都这般有头脑,奇才奇才。”白玉堂言道:”少说风凉话,吃菜吃菜。”
      言罢执起酒坛,为二人斟满佳酿,向着展昭:“猫儿,昨夜有事临时而去,累你白跑一个来回,是我失礼,在此敬你!”展昭亦拿起酒碗,言道:“与白兄约,却未能践行,展某也有不对,展某敬你!”白玉堂看着展昭猫儿也似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自己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情景,此番竟然成真,心里高兴,竟然嘿嘿地乐出声儿来,赶紧言道:“好!好!干了!”扬首一饮而尽!展昭也是一饮而尽,但这微微一皱眉的细微神色并没有逃过白玉堂的眼睛,“哎,猫儿,吃菜吃菜,白爷可是见不得浪费。”说罢将两碟素菜推到展昭面前,翠红滴露,色泽动人,展昭举筷,夹起一颗翠芯放入口中,咸淡相宜,唇齿留香,又夹起一块红樱,清脆爽口,滑而不腻。
      白玉堂见展昭神色很是满足,心头不由一喜,得意道:“怎么样,猫儿,我太白楼的菜色,不说天下无双,也称得上是别有风味罢?”他这边厢洋洋自得,早忘却了昨夜自己大发无名火,将这两样菜色与展昭一起比配,共同沦为寡淡无味之流的事情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下白五爷高兴得很,拿起酒坛,又斟上两碗,对着展昭言道:“猫儿,这第二碗酒,我敬你,实是有一事相求。”白玉堂本以为展昭会质疑他所为何事,不成想,展昭只是执起酒碗,笑言道:“好!”白玉堂大为错愕,“猫儿,你都不问我所求何事么?”展昭轻轻一笑,”白兄人品所在,展某信白兄。”
      白玉堂心中一阵莫名悸动,一种无端的情感汹涌心头,“好,好猫儿,来,干了!”言罢又是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对展昭言道:“猫儿,白爷的终身大事就托付给你了!”
      咳咳咳,展昭一口酒还未及落肚,就被白玉堂这惊雷一般的话骇个半死,本想说话,酒水贯喉,这回这真是咳了个痛快,白玉堂神情倒是一边,忙问道:“猫儿,你不要紧罢?白爷尚未谈及正事,你怎就吓成这般模样?”展昭强忍住咳嗽,回身看向白玉堂,“白兄,你这话儿难道还不够骇人哪?”
      白玉堂见展昭模样,回到座位上,讪讪道:”总之,爷不管,这酒你也喝了,事情你也答应了,这忙,你是帮定了。”
      展昭没有言语,一脸正色地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提起水壶,倒了杯水,放在展昭面前,“哎,猫儿,白爷最见不得你这副脸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见展昭还是不言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白玉堂有点不自在,“猫儿,白爷要你帮的这个忙,不伤天理不违道义。”
      展昭端起水杯,笑了笑,还是没作声。白玉堂见展昭表情松动,凑近说道:“白爷请你去做贼——”啪,展昭将水杯掼于桌上,一脸恼色,但眼底却深藏一丝笑痕。白玉堂见展昭恼了,却仍是没个正形儿:“白爷此番是求你去做个雅贼。”
      哦,展昭看向白玉堂:“白兄想让展某偷什么?”“偷人!”“你!”展昭气结,“白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莫不是吃坏了脑子,尽说些诨话。”
      白玉堂身子前倾,挑了挑眉毛,“猫儿,话诨理不诨,白爷是想求你取回一样东西……”说罢,压低声音,对展昭大肆交代了一番。展昭听罢,眼睛睁得溜圆,好似不认识白玉堂一般错愕地看着这张飞扬俊逸的脸。白玉堂讪笑道:“来,吃酒,吃酒,哈哈,哈哈哈。”
      展昭拿起酒坛,倒满了两碗酒,言道:“白兄心计作为,展某佩服,佩服之至。”白玉堂端起酒碗,言道:“少说风凉话。”展昭亦举起酒碗:”白兄,这一碗,展某代墨云敬你,多谢赠灵药。”白玉堂哈哈一笑:“墨云乃灵马奇兽,白爷欢喜得紧,这份谢意白爷收下,改日还要见识一下墨云的酒量,定要将它灌醉,哈哈哈。”
      展昭抬手一饮而尽,又要再倒,被白玉堂伸手制止:“猫儿,莫喝得太急了,会醉的,真是糟蹋爷的好酒哪。”展昭放下酒坛,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时,竟是满脸苦涩无奈……白玉堂看着展昭神色,心下诧异,赶紧探问:“喂,猫儿,你这副脸色是什么意思?”展昭强忍笑意,却板着面孔:“白兄真是好福气。”嗯?白玉堂不解:“猫儿,你什么意思?”展昭言道:“白兄自是好福气,连做贼都有人愿意代劳帮忙,展某的困境又去找哪个求解?”
      白玉堂正欲将鱼汤推向展昭,听到这话,不觉发笑:“猫儿,跟爷说话,别绕弯子,有什么为难,说出来,白爷帮你!”展昭听罢,心下高兴,执起酒坛,倒满了两碗酒,言道:“白兄风流天下,艳福不浅。”嗯?白玉堂手执酒碗,听到展昭此话,忙放下酒碗,言道:“哪个说的?”展昭笑笑:“听闻白兄乃慕雨楼头牌姑娘的座上宾。”咳咳,白玉堂感到一丝心虚,忙解释道:“这个嘛,菊姑娘风姿出尘,白爷欣赏,赏舞听音,无他无他,哈哈哈。”展昭看着白玉堂:“能得佳人频顾,白兄何其有幸啊。”白玉堂赶忙接口:“对菊姑娘,白爷还真是有几分欣赏之意,但非□□之情。”
      展昭举起酒碗,对白玉堂言道:“这一碗,展某敬你,亦是有一事相求。”白玉堂一饮而尽,言道:“好!”展昭言道:“白兄都不问我所求何事么?”白玉堂将鱼汤盛到小碗之内,放于展昭面前,言道:“展昭品行,值得交陪,值得信赖。”展昭心下大感欣慰,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礼尚往来,展某亦想求白兄去做一回贼。”白玉堂看着展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知这猫儿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展昭笑言道:“展某想求白兄去做那偷香窃玉的妙贼。”“什么?!”白玉堂啪地一拍桌子,“猫儿,你玩我啊!白爷风流,但不下流,这种事情,白爷不干!!”展昭忙盛上一碗鱼汤,放于白玉堂面前,言道:“白兄莫恼。”言罢身子探向白玉堂,如此这般了一番,直听得白玉堂目瞪口呆,宛似不识眼前人。
      展昭装作不知,低头吃菜。白玉堂言道:“猫儿,我看你适才夸赞我的话,我还是双手奉还得好,白爷现在好奇,是哪个夸你为讷于言的君子,我看是满腹黑水儿的坏猫。”展昭又倒了两碗酒,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庙堂,己不由心。”唉,白玉堂心下一声叹息,两句话的分量竟是如此重,重重地压在心上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眼前这个人,究竟独自承受了多少,独自忍耐了多少……思至此,抬手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两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两坛酒已然下肚,展昭多日未曾好睡,前些日子为案子日夜奔波,近两日又不得闲,适前倒是不曾感到倦怠,此番与白玉堂一起,忽觉疲乏之至,沉瞌泛起,再加上几分酒意,倦意竟连连袭来,看白玉堂兴致正高,尚有未尽兴之意,于是伸手撕开第三坛酒的红封,刚欲倒酒,被白玉堂压下:“猫儿,你已然喝了不少,爷的太白楼可是供养不起。”言罢,收起酒碗,换上两个小酒盅,斟满佳酿,拾起酒杯,姿态优雅,对着展昭言道:”猫儿,你说我是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展昭摇了摇头,“白兄怎会如此论断自己,白兄是个傲笑天下的大丈夫。”
      傲笑天下么……白玉堂似是自言自语:“前不久,尚为一件小事大动肝火,大大地闹了一番脾气,今日想来都觉得匪夷,无端小事,尚能如此,不是心胸狭隘又是什么?”展昭又笑着摇了摇头,”非是白兄心胸狭隘,乃是白兄心中在意。”在意,在意么……昨夜自己的掀桌摔杯,泼洒笔墨的作为确实以前从不曾有。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在意什么,心中好似有答案,却又是那么迷茫。
      白玉堂还在沉吟,忽听展昭言道:“白兄,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懦弱多虑之人?”白玉堂看向展昭:”猫儿,你适才劝解于我,此番怎么又对自己做出这种不中肯的评断?白爷虽与你处处为难,但你的品性作为,白爷从来都是钦佩有加,讷于言而敏于行,这句话是再适合你不过了。”
      展昭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将手中杯酒尽饮,颇为自嘲地说道:“适前偶得恶梦,竟使得展某心绪烦乱不堪,真是有失水准,有够难堪。”白玉堂一笑:“这有什么难堪,白爷曾梦到四哥将我儿时琐事公于天下,梦醒后惶惶然,唯恐成真,巴结了他好久,被他趁机占去了不少便宜……”白玉堂尚未说完,就听得展昭那边肩头乱抖,虽然是头低低,但任谁都知道这人已然是笑翻了。
      白玉堂面上羞赧,“猫儿,白爷我一番好意,开导于你,你居然——”展昭抬头,因为忍笑,又带着几分酒意,两颊绯色,样貌竟不同于往日,平添了几番灵动神采。白玉堂收起玩笑,正色道:“在这世间,无论豪侠抑或硬汉,心中都有顾忌之事,不说别的,但说我那江湖上人人称颂的大哥,在家里还不是,啊哈哈,甘居人下。”
      展昭心中开解不少,听到白玉堂拿卢岛主玩笑,心中不禁默念,这白老鼠,连这等事也要拿出来说,可怜的卢大侠……还好,自己没有这么个兄弟,否则这大哥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展昭知道白玉堂是在开解自己,自然很是高兴,连连与白玉堂畅饮,直喝得头重体乏,尚强自硬撑,甘愿作陪这只酒中仙。喝到后来,展昭只觉得如腾云驾雾般轻飘飘,好酒后劲无穷,绵绵而来,不知道是几分醉,几分乏,还是更多的轻松自在,展昭觉得自己越发困乏,他用力甩甩头,端起酒杯,对白玉堂言道:“白兄,昨日在君望山中,展某,展某看到一些异象,蹊跷……蹊跷得很。”舌头很是沉重,这句话说出口都感觉有些吃力。
      白玉堂看着展昭,观其面色如常,只道他有几分薄醉,并不知人已是醉得沉重,便打趣道:“哎,猫儿,怎么个蹊跷法,说来听听。”展昭又要再饮,白玉堂迅即夺过,言道:“猫儿,这可是好酒啊,白爷还没喝够哪,你罢手,留给白爷。”展昭笑笑,继续道:“跟着墨云,我看到一些异景,天坑……地穴,甚是奇特难言,有些反常。”白玉堂看着展昭一本正经的神色,竟然觉得此时的展昭真是憨态可掬,玩心大动,就想着打趣这人:“我说猫儿,我看现在最反常的就是你了,什么天坑地穴啊,我看你舌头已然不听使唤了罢,你这酒量,可莫要以后洞房花烛之时,堂堂南侠,几杯便被灌倒在地,那可怎生了得啊。”
      展昭默然,算了算了,现在与白玉堂谈此事,自己已然心力不足,改日还要与他详谈。又听白玉堂如此编排自己,顺口接到:“有白兄这个酒仙在,展某有何惧。”白玉堂点头,“那是自然,白爷的酒量,自是比你强了不知多少。”但言罢便觉不妥,”喂,臭猫,又不是白爷我娶亲,为何是我来挡酒?”可惜此时展昭耳中轰鸣,已然无力还口,趁着此时尚未神思涣散,展昭手按着桌子勉力站起,去不成想眼前居然一黑,稳了稳心神,对白玉堂言道:“白兄,天色已然不早,今夜有幸与白兄共醉,展某,展某很是高兴,就此告辞了。”
      说罢便欲离席,白玉堂看他身形摇晃,有心搀扶,但最终只是站起,神色担忧地询问:“猫儿,你不要紧罢?”展昭一笑:”白兄,你这是在小看展某。告辞。”言罢迈步欲走,却不成想双腿绵软,头晕目眩,勉强走了几步,再难支撑,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白玉堂立刻抢上前去,将人扶起,手揽其腰,口中碎碎:“还道白爷小看你,臭猫,看你现在这副德性,醉得像滩烂泥一样!这只嘴硬的臭猫。”送回开封府?现在人醉成这样,整个都歪在自己身上,一路上送回去,太显眼了,不行不行。唉,算了算了,没办法,只好白爷委屈委屈,收留你好了。
      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扶着展昭,缓缓地踏着木梯下得楼去,直奔后厢自己的房间而去。回到房间,白玉堂竟折腾得满头大汗:“这臭猫,平常看着这般消瘦,醉了怎地忒也地重。白爷为什么要做这般苦差事?”嘴上是不饶人,但动作十分轻柔,除去展昭外衫,靴子,将人轻轻地平放于床上。看着展昭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沉睡,站在一侧的白玉堂真是心中五味杂陈。
      白玉堂素来爱洁,房间更是整洁典雅,他的卧房更是宝贝禁地,想上次他那那位二哥想躺躺他这床榻,都是未能得逞。休身之所,不容染指,哼!可是现下,这,这是什么状况?白玉堂心里哀叹:我的白玉冰枕,我的蚕丝被褥,我的……哼,臭猫。想到这,白玉堂心头一动,忽然靠到床头,低头凑近展昭,用力吸了吸鼻子,虽是夏夜,但仍有一丝清新扑鼻,口中呐呐:“嗯,还好,不是真的臭猫,否则,白爷定要将你丢到水里泡干净再说。”白玉堂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经过一番折腾,竟出了一身的汗水,轻摇手中白玉扇,来疏解这袭来的灼热,心中哀叹:“我这是甚么命格,这猫儿难不成是我的克星。”白玉堂想到这,看着“鸠占鹊巢”的展昭,适才还似酣睡,此番居然眉头轻锁,左手倏忽抬起,轻覆心口。手压胸口,怎能好睡?起身欲将其手放下,不成想触手可及竟然是一片异常的冰凉。
      白玉堂吃了一惊,虽然时下乃清凉夏夜,但终是夏夜,热度总还是有的,这人,怎地这般体寒?想到这,顺后拉过蚕丝被,轻轻盖于展昭身上。忙完这一切,白玉堂坐回原处,不禁摇头轻笑:”看来大嫂要收回数落我的那些个话儿了,总是编排我乃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大少爷会沦落到现下这般田地?罢了,说出去,那几个无良兄长定会将我嘲笑至死。”
      抬头再看向展昭,发现其额头上竟然沁出了密密汗珠,白玉堂不作他想,抬起衣袖,轻轻拭去展昭额头薄汗,看着那块淤痕,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一个雪白瓷瓶,用手蘸取,轻轻地抹于展昭额头。此时注意到这熟睡之人又有细小汗珠沁出,唯恐影响药效,白玉堂忙轻摇折扇,为塌上之人送去一片清凉。
      傲笑天下的白大侠,此刻正在无师自通地做着他此前从不曾涉手的凡尘琐事,且感甘之如饴,理所当然。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白玉堂也感到纳闷,自己亦饮了不少,怎不见半分醉意,现下更是神清目明,没有一点睡意。想想还真是羡慕时下躺在床上的展昭,再看向展昭,脸色稍显苍白,白玉堂起身,轻轻地向上提了提被角,适才心中的那丝疑虑又涌了上来,这人,身上怎么无半丝酒气,又为何如此冰凉?
      白玉堂叹了口气,人之心血,全靠清心静气,饮食睡眠补偿。心血有限,全仗调养。心血盈,则体健神丰;心血亏,则力衰神怠。展昭日日夜夜疲于奔波,眠养不足,饮食不善,再这样下去,恐非好事。
      白玉堂看着这在睡梦中尚眉头不解的人,回想自身,恍然自己是多么恣意潇洒,悠闲自在。窗外蝉声唧鸣,屋内寂静无声,白玉堂忽然起身,自床头拿出一物,回身端坐于床边椅上,对展昭言道:”猫儿,夜晚甚是无聊,白爷吹奏一首与你听,可好?”说罢,双目微闭,双手执其箫管,轻按管孔,清雅空灵的乐声自这碧绿长箫中缓缓流淌,缱绻上扬,飞旋环绕。床边之人双目微睱,静心吹奏,榻上之人眉头轻舒,似是沉醉其中。
      淡淡乐音中透着丝丝超脱红尘之态,低低鸣奏里露出点点欲吐未吐之情。任哪个能想到这等脱俗之声,却是出自平日傲笑红尘,风流天下的白五爷?
      何以箫声默?碧玉箫,孔里乾坤,管中是非,不解难,解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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