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章：绊脚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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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阿怒返回卷云阁时，皇甫漾已离开了，卷云阁只余他和江昱圣两人。
“有什么疑问，直说便是。”江昱圣站在窗边，并未回头。
“是，”阎阿怒已憋了许久，连珠炮似的道，“楼主吩咐我，一旦有万嫣宫的书信，就第一时间呈给你……你如何知道今日这封信写的什么，又如何敢让我在大庭广众下读出来？”
“这些日子，我为了吸引花早昔露面，特地放出消息，说天海楼和万嫣宫可能大婚在即。木幽萝四处找人，肯定也会听到风声。今日清晨，你才交给我一封万嫣宫的信，不过片刻，又送来一封——显然只有两种可能。”江昱圣回过神来，似笑非笑，“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阎阿怒恍然大悟：“万嫣宫接连发来两封信，说明第二封信事关紧要——要么花早昔找到了；要么木幽萝听了江湖传言，以为熏衣宫主快和楼主大婚。”
“说下去。”
“早上那封信里已提到花早昔还没找到，恳请天海楼多派人马。紧接而来的这封信，定是说的其他事——只要不涉及花早昔失踪之事，熏衣宫主都可以接受，所以读出来也无妨。”
江昱圣笑着点点头。
“楼主英明！”阎阿怒眸子里绽出敬佩的光芒。
“别高兴太早，”江昱圣望着海天一线，敛了笑意，“今日虽有惊无险，但此事漏洞百出，一日收不到花早昔的回信，熏衣便不会善罢甘休。”
阎阿怒暗忖了一下，的确如此，赶紧道：“此后该怎么办？但听楼主差遣。”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先多派人手，稳住木幽萝那边，不遗余力的寻找花早昔的踪迹——最好三日内找到他，事情方能解决。”
三日实在太紧迫了……阎阿怒眉间染上了一层愁色。
这花早昔身怀异能，又天性难驯，天大地大，如果他成了心不想被人找到，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
“至于熏衣这边，不知还能瞒住多久，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点什么事情，让她分心。”
阎阿怒怔了怔——就目前而言，熏衣宫主连自家楼主都不感兴趣，整座天海楼，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分心？
“楼主为何不直接告诉熏衣宫主真相？”阎阿怒不解，“花早昔不是天海楼弄丢的，我们一直为她全心搜找，难道她能怪在我们头上吗？”
“她能为了花早昔来天海楼，就能为了花早昔离开天海楼。花早昔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果不是江昱圣执意要求，花熏衣不会离开万嫣宫，花早昔又怎会突然出走？
说来说去，天海楼还是牵扯其中的。
听了半天，阎阿怒却更不明白了：就算熏衣宫主想离开天海楼，那又怎样？其一，天海楼守卫森严，机关重重，岂是她一个弱女子想走就能走的？其二，若花熏衣萌生离开的念头，禁足便是了，又何必担心她走不走？其三，即便花熏衣离开了，那又怎样？失去一个花熏衣，也有数以百计的名门闺秀等着和天海楼联姻。而万嫣宫惹怒了天海楼，定不得善终。
楼主到底在忌惮什么？为何每当事情和万嫣宫有关，楼主就会变得瞻前顾后，和平日判若两人。
看着江昱圣紧蹙的眉头，阎阿怒第一次觉得他很陌生。
若在过去，不管多么棘手的事，江昱圣都能云淡风轻的想出办法，将问题化作无形。可现在，明明是一件十分微小的事，江昱圣却迟迟下不了决断，神情里的犹豫和无奈显而易见。
从万嫣宫回来后，楼主变了许多。曾几何时，阎阿怒不敢直视他，不敢和他闲聊，甚至都不敢离他太近。如今因为万嫣宫和花熏衣，楼主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两人之间话也多了起来——阎阿怒才发现，他敬畏了十几年的楼主，其实也有着普通人的一面。
“楼主若有心事，尽管吩咐，阿怒愿为你分忧！”阎阿怒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总之，为了让楼主不再被琐事困扰，不管付出什么，他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不明白，此事不比以往的江湖纷争，绝不可行差踏错。”江昱圣示意阎阿怒起来，“我自有主张，你暂时帮不上忙。去让人准备饭菜，把璇玑郡主请来。”
阎阿怒站起身，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昱圣向来不喜女色，玉璇玑来到天海楼后，来卷云阁的次数比过路的野猫还少。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江昱圣反而有闲心请她来用膳？
但他习惯了对江昱圣唯命是从，二话不说，便退下了。
***
阎阿怒离开后，皇甫漾从庭院里的假山后走了出来，脸上的笑意不见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偷听完了江昱圣二人的谈话。
成为天下第一商，是皇甫漾父亲最大的梦想。他举家被害，只留下一个独子。从那以后，皇甫漾便把父亲的遗愿放在首位，小小年纪的他，走南闯北，付出了常人难以估计的代价。
后来皇甫漾终于明白，仅仅靠他自己，有生之年很难出头，于是他四处寻良木而栖——只要找到一位天之骄子，助那人登上霸位，便可把生意拓展到整个中原甚至整个人界，从而名垂千古。
初见江昱圣时，两人皆是少年，一见如故，惺惺相惜，酒饮三杯便达成了协议：他让他腰缠万贯，一统人界；他让他掌管天下商脉，坐上商者第一把交椅。
后来，江昱圣做了楼主，成立湖部，将皇甫漾封为堂主。而皇甫漾遵守承诺，短短一年内赚回了万两黄金。他用这笔钱去江南购买土地，置办商铺，笼络各地富豪，不到三年便成了赫赫有名的“江南第一商”。
从此，天海楼的产业遍布整个南方，各路堂口财源滚滚。天海楼之所以短短几年能发展如此大的规模，和湖部的欣欣向荣是绝分不开的。
阎阿怒年纪小，难以明白江昱圣的心思。但皇甫漾不一样，他八面玲珑，生意场上多有逢场作戏之时，甚是了解男女之事。
偷听虽不光彩，但此时皇甫漾已明白了一切。
曾几何时皇甫漾也和阎阿怒一样，不明白江昱圣为何与万嫣宫联姻——他不远千山万水，亲自上门提亲；将花熏衣“挟”到天海楼，安置在茗虞楼，令所有人尊称她为夫人；他对她百般迁就，让她使用轿辇，还把九渊至宝都赐给她……如今，他更怕她离开天海楼，费心费力的替她找人，却不敢把真相告诉她。
还需要问为什么吗？这一切的答案已昭然若揭！
如今，湖部的势力正在向北方渗透，直逼京城——那是朝廷的地盘，只要万事俱备，皇甫漾胜券在握，定能从内部瓦解朝廷的统治。
但倘若天海楼不能一统人界，那么皇甫漾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皇甫漾冷冷的望着卷云阁，握紧了手里的折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楼主分心，一切绊脚石他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章：绊脚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