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天选拌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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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烧烤佬说话和和气气的，就算是对着拉长脸的细红，他也能带两分笑意，友善得叫人挑不出错处。
但这会儿，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如平地一声雷，惊得仇斯屿呆了神。
“什么意思？”烧烤佬媳妇疑惑地看看他们，又看看碗里的面，“这面，不该是这样的味道吗？”
忽的，她想起来刚才听到却没在意的话：这些面，都是仇斯屿的拌的！
“仇斯屿也会拌面？！你对个孩子凶什么？”烧烤佬媳妇没好气地怼烧烤佬，倒是对仇斯屿的语气软和了些，“不会的东西，你乱做什么？要说读书你有两下子，可这是做吃的，你那么聪明一个人，心里没点数吗？”
“我觉得还挺简单的啊……”仇斯屿像夏日里被晒蔫了的菜，双肩无力耷拉下来。
“挺简单怎么拌成这样？好不好吃你自己不知道吗？”烧烤佬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了些，“你张叔做出来是什么味道，你做的是什么味道？差别这么大，还一口气把面全拌了？”
仇斯屿更蔫了，小声哼哼：“差是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吃……”
“你还委屈上了？！”再次深吸一口气，心里混杂的愤怒与愧疚翻滚着，烧烤佬终是没将脾气压制下来：“不怕蠢，就怕蠢还勤快！”
他的手指点着摆在桌上的一百多盒已经拌好的凉拌面：“这一百多份，怎么办？！”
见老张和张母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烧烤佬媳妇碰了碰烧烤佬的胳膊：“你少说两句，张老板还没说话呢。”
老张这会儿已经气过头了。
看烧烤佬夫妇一通发作，把自己原本要说的话都说了，他反倒没了脾气：“行了，把这些都放冰箱去吧。”
仇斯屿抬起头亮着眼，又有了精神气：“那这些面……”
他满含希望的话还没说完，老张点着头道：“明天看看谁家养鸡养鸭的，拿去喂了。”
要是在农村，拿去喂猪也能行。
但城里……南边很多城市都已经禁止活禽交易了，而这里……很幸运的是，这里的菜市场还有活禽交易，不然，这一百多份面就要全浪费了。
仇斯屿眼里的精神气散了。
他汗湿的掌心交叠着搓了搓：“我买几份回去吧。”
没听到马上拒绝的话，他抬起头，继续道：“我给我妈带两份，我弟弟带两份，我娭毑也带两份，我还拿一份，七份。”
他咧嘴笑了：“我买七份。”
老张摇头：“行吧，你买七份，最后从你的工钱里扣，今天下午我看着你拌，我看看到底是哪一步没做对。”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大家散开，各回各家。
哦，不，仇斯屿还要扫完大街才能回家。
今天大竹扫把在地面刷动的节奏声沉闷了许多，有气无力的。
“我才说你得了个好帮手……”张母和老张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她头一回和儿子一起收摊，原本困极了，被这一惊，瞌睡全没了。
“人是蛮勤快的。”老张中肯地说了一句，也只有这一句。
到了下午，老张到摊面上的时候，仇斯屿已经到了。
他垂头蔫着，把桌椅摆出，见张母在洗菜串菜，便站到老张身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干什么？”快速处理着龙虾，老张今天分了一点神出来留意四周，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笑了，“处理龙虾会不会？”
“不会。”仇斯屿的手一指凉拌面摊的方向，“一样都还没学好，先学那个。”
“行。”老张丢下小龙虾，洗了手走过去，“我看着你拌。”
从取面，到加调味料，到加配菜，到装到碗里，老张一语未发。
仇斯屿看着老张，像在等待审判。
老张看看面，又看看他：“没错啊，步骤一点没错，你学会了啊。”
“真的？！”小伙子又来劲了，“那我再多拌几份。”
“嗯？！”如受伤的虎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我就拌几份，不超过十份。保证不会像昨天那样了。”仇斯屿再三保证，“不然我现在没事干，等晚上忙不冒烟……”
“你冒个烟我瞧瞧？”打趣他，老张夹了一口面往嘴里塞，“你既然学会了，为什么之前的面会拌成那个样子？”
面一进嘴，他的脸色就垮了。
仇斯屿左顾右盼，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是这么拌的……”
早几秒，老张都不会信他这话，但这会儿，面已进嘴，老张非常确定这面的味道，和昨晚的一模一样。
还没察觉到老张的神色不对，仇斯屿继续道：“我看你拌的时候，第一步加什么，加多少，我都记住了。”
老张没说完，直接夹了二两面到拌面碗里，依次加上他准备好的各种调味料、配菜、装碗……
他夹一筷子送进嘴里，脱口而出：“见鬼了！”
“怎么？你阳刚之气这么足，还怕鬼？！”烧烤佬探头过来，嘻嘻哈哈。
张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安地站起来，看向四周。
烧烤佬说完话看这边没什么情况，就要把头缩回旁边。
“过来。”老张叫住他，“这两份面，你尝尝。”
递一双筷子给烧烤佬，老张又递了一双给仇斯屿。
见张母担心的样子，又递了一双给张母：“妈，你也尝尝。”
“诶？！这份面味道对了啊！”烧烤佬赞叹道，“这就对了嘛，斯屿终于学会了啊！和张老弟拌的味道一模一样！”
张母夹了一点面进嘴里，也笑了：“出师了。”
“这是我拌的。”老张指向另一份，“这才是他拌的。”
仇斯屿各吃了一口，不吱声。
吃了另一份的烧烤佬和张母，也不吱声了。
老张给自己点了根烟，把余下的一根连盒子递给烧烤佬，无奈地道：“你别拌面了，学一下处理龙虾吧，或者，去洗菜串麻辣烫去。”
“再教教？”张母劝着，“看看是哪里没做对？”
“他哪里都做对了！”老张哭笑不得，“可那味道，就和我拌的不一样。妈，你来试试？”
张母一点不客气，按老张说的一步一步做，也拌了一份出来，尝一口：“见鬼了……”
烧烤佬也夹了一点尝了：“这……”
老张放下筷子，调侃着：“一样的步骤，一样的材料……三个人三种味。好消息是，不用担心有人抢走我的饭碗。”
坏消息是，这摊子里以后的拌面，只能他来，不然，这凉拌面等于荒了！
再恢复到一天八十斤的面量，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仇斯屿学会了处理小龙虾，老张再怎么手酸，也不敢再动让别人替自己的念头。
对面的鸭脖子店一个月几乎没开门，七街里传着许多关于细红和老细离婚拉扯的传说。
听说，有人从他们家楼下经过时，一把菜刀从天而降……
听说，他们闹去了警局，在警局里，又遇到了去捞弟弟的杨嫂，让制服同志吃了好大一个瓜……
烧烤佬听到什么消息总会来和老张分享一下，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对面那个铺子，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
直到这一天，对面来了几个人，把之前横在店正上方的招牌拆了下来，换了一个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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