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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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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劫来得远比江雪织和破军想象中强。
只是筑基而已,快确实是快了一些,别人几十年的辛苦,她几天就搞定了,但也不至于对她这么狠吧。
这雷劫真的劈下来,都不是比拟金丹那么简单了,元婴的雷劫也不过如此。
破军必须承认,江雪织是有预见性的。
并且她胆子非常大。
在发现事情超出预料,谢无望还在陷害她的时候,她立刻做出了选择。
摆在面前的大能,不用白不用。
不管云沧溟出现在这里原本是为了干什么,现在都要被她拉下水了。
远超标准的雷劫劈下来,饶是他早有预料,也确实没想到会这么严峻。
他修为高,处理这些雷劫不在话下,可无亲无故,抚雪剑尊不追究江雪织伤害天雍弟子已经不错了,想让他帮忙分担雷劫?
那是做梦。
江雪织就是要做这个梦。
云沧溟要走的瞬间,被江雪织自后扑倒了。
雷劫刹那间劈在两人身上,云沧溟不得不为她分担痛苦。
将整个秘境劈得焦黑动荡的雷劫打在他身上,他这般修为招架起来才算尚可,正要筑基的江雪织真的承受得住吗?
她最好是承受不住。
云沧溟被人压在身上,被迫与其承受雷劫,脊背清晰感受着属于女子不同的弧度与温度,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在天雍之内实乃万死难以谢罪。
他欲起身,雷劫仍在进行,可这也拦不住他,他想离开随时都能脱身。
他在雷劫之中仍然可以正常思考行动,可江雪织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她已经精神错乱,只记得死死抱住身下的人,努力维持精神力的稳定。
刹那间,她好像回到了八岁那年,弱小的她漂浮在充满了刺鼻味道的荒星江水里面,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没多久将她的身体遮盖隐藏。
她这一生接近死亡的时刻有很多,几乎习惯了这样的感受,唯有少时那一次,每次回忆起来都会让她齿寒体冷,浑身颤抖。
江雪织现在就在发抖。
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明明痛苦至极,可她即便忍耐得身体僵硬颤抖也不呼出一声。
云沧溟想要挣开她,她现在的情况谈不上困住他,他马上就能走。
等他离开,她独自承受一切,神魂不稳,遍体鳞伤,可能转瞬就死在雷劫里了。
筑基是一道坎,跨过去就会成为真正的修士,从此享寿元三百。
跨不过去也没什么稀罕的,要是修界人人都能筑基,也不会金丹元婴都凤毛麟角了。
云沧溟稍微用了点力气,江雪织被雷劫和毒素折磨的身体就很快放开了他。
他可以头也不回离开,但没有。
云沧溟微微一顿,回了一次头。
这一次回头让他再也没能离开。
她是拉了他一起受雷劫,那是电光火石之间做出的决定,却也仅仅只需要他存在一瞬间。
在雷劫劈下来那一刻,她被限制和侵害的身体需要一点帮助,在那之后就不用了。
黑云滚滚之中,她满身霜雪,眉眼凝结了冰凌。
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死死抓住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可也只是一瞬间。
江雪织很快就清醒意识到自己不是八岁的时候了,也不再需要另一个纪九辰来救她。
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她也绝对不容许自己再陷入那样的被动之中。
谢无望想不劳而获,从她这里夺走灵力修复自身?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承受。
江雪织头疼欲裂,身子像是被人用巨锤敲成一块一块。
她冷得心脏都快冻结了,人被寸寸冰封,等到完全被冻住的那一刻,可能就是她真要死掉的时刻了。
她不会死。
任何困难都别想将她打败。
炙热的火自周围燃起,无根之火来得又快又突然,将冰封的江雪织和云沧溟吞噬其中。
江雪织,这是个有些拗口的名字。
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云沧溟想过她父母为她取名的用意会是什么,并无什么收获。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她于烈火之中融化一身的寒冰,在火焰中睁开的那双眼,净如冰雪织就而成。
简单。
纯粹。
深入灵魂。
她的目光直视他,云沧溟再迈不动半步。
他定定回望她,两人在炙热的火焰中对视,几息之后,云沧溟先有了动作。
他朝她递来一枚丹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江雪织就接过去吞了。
她毫不犹豫,什么都没问,某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漫延。
丹药服下的瞬间,江雪织便觉一股舒爽的冷意自喉咙传遍整个身体。
瞬间她的脑子就清醒了,经脉之中反噬她的药力被削弱压制,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筑基。
雷劫仍在继续,惊雷泛着紫色不断劈下来,云沧溟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巢山底部。
现在全秘境的人都知道有人在渡劫了。
聪明的甚至已经猜到了是谁在渡劫。
江雪织。
早就听说她几日就从练气到筑基,但还是有人不愿意相信。
她要是有那么天才,会待在玄天宗几年还只是堪堪练气?
泛着紫色的雷劫让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就是有那么天才,不但筑基,还招来了紫雷。
紫雷的强度直逼元婴,他们这些跟着下秘境的都要被牵连了。
一时之间修士们四散躲藏,有自家大能带着的还好,没有的只能朝天雍弟子求助。
天雍弟子发现不对,自然要对自己检查过的秘境负责。
他们再次进入想要一探究竟,没走多远就被无形的结界挡住了。
淡淡的凉意如冰雪降临,素白的身影在结界后若隐若现,弟子们隐约察觉到什么,立刻躬身后退,不再往前。
林晚晚也躲了起来。
她仰头看着紫雷,错愕之余不免想到自己。
她也不过才筑基圆满,这还是死里逃生一回顿悟进阶了。
她是经受过筑基雷劫的,完全不是眼前这个样子,这只能说明一点。
江雪织比她强得多。
可那么强的一个人,如何在玄天宗修炼几年仍然只是个练气?
她刚回宗的时候江雪织可不是这个样子。
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林晚晚不知道,但她确定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若要成事,就得借着江雪织渡劫之际动手。
腰侧传音符闪动,那是师尊给她的讯号。
江雪织有把柄在师尊这里,师尊行动之后会给她讯号。
就是现在了。
林晚晚握剑掠向魂灯指引的位置,没什么是比这个更可靠的,江雪织再躲也逃不过魂灯,那是从她心头挖出来的心头血,绝对不会出错。
林晚晚跟着魂灯的光一路飞驰,别人都躲着,她一个人在雷云里面穿行,非常扎眼。
阵光之中避着雷劫的少年捕捉到她的身形,问身边的军师:“那是不是玄天宗的人?”
军师判断了一下道:“是的少城主,看起来还是玄天宗亲传弟子。”
“玄天宗弟子这时候不躲紫雷,匆匆忙忙的,肯定是知道江雪织的位置了。”少城主立刻道:“走,追上去!”
“少城主……”军师想拦,可少年根本不听。
他一巴掌拍在军师肩膀上,厉声道:“人家一个女子都不怕,你怕?”
军师被问住,少年主动收了阵光道:“追!别错过好机会!”
他一马当先,带着四个随从追向林晚晚,一群人直奔断壁之下的巢山。
巢山之上,妖鸟回防自己的鸟蛋,刺耳鸟鸣不绝于耳。
江雪织沉在巢山最底部,也能听见那尖利的鸣叫声。
她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几个蛋,一阵地动山摇又是雷噼里啪啦的,这鸟巢里面已经摇匀了。
鸟飞蛋打,臭气熏天,她身上都有些蛋液。
完了,这下可洗不清了,她也确实不无辜。
江雪织很想念个诀清理一下自己,她也挺嫌弃这味道的,但她现在招架雷劫,实在分不开神。
那就这样吧,随便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等等。
眼前银光闪过,有人去而复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凛冽剑气。
云沧溟的人和名字一般,清冷孤高。
他站在那里,眼底倒映着她遍体鳞伤却眼神灼亮的样子,冰封的面容产生极其细微的波动。
云沧溟在昏天黑地脏兮兮的鸟巢里前行,缓缓来到她身边。
她维持着打坐渡劫的姿势,视线不自觉飘在他身上,感觉心底有些奇怪的潮热。
鼻息间钻入蛋液的腥气,这味道更让她思想混乱,眉头微皱。
云沧溟在她身前微微附身,双指并拢,轻轻一挥,她身上就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了。
冰冷的灵力带着一股雪意,和他给人的感觉一致。
这么冷冽的灵力,却叫她莫名觉得有点温柔。
江雪织眉梢动了动,注意到他不但清理了她还清理了一下周围。
四散的蛋液干净了,鸟巢里光线虽然还是很昏暗,温度有些高,至少不脏了。
江雪织忍不住在心里计算,这是第几次了?
严格来说三次了吧。
云沧溟帮了她三次。
原书里面他除了女主拜入仙府那一日出过一次场,后面就只存在于传说中了。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大能会有很多身居高位的坏毛病,就像她见过的那些贵族和老将一样。
但他好像一点都没有。
他看似冷漠,惜字如金,寒意刺骨,可他做的事一件比一件有温度。
毛茸茸的雪团子从他衣袖里掉出来,他面无表情地把它塞回去,塞进去之前还无意识地替对方梳理了一下绒毛。
面冷心热。
……这反差。
江雪织用力眨了眨眼,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不太妙。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
自从妖鸟蛋的蛋液污染了她,她就浑身潮热得奇怪。
虽然云沧溟帮她清理干净了,但好像还是有些晚了。
应付雷劫和谢无望的反噬花费了她太大的精力,导致她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易感期好像到了。
……这该死的穿书,把身体给她换了,却没把独属于Alpha的易感期退化掉。
妖鸟的蛋液必然有某种能力,催生她的躯壳和精神,她内心躁动不安,信息素凌乱无章地释放,铁锈味充斥着底层的巢穴。
云沧溟清理完了闻到这个气息,还以为她受伤了。
他侧目来确定情况,被她炙热的眼睛紧紧锁住。
江雪织气息潮乱,在雷云滚滚之中沙哑开口:“……过来。”